面瘫天使长是我前男友

　　硫磺晨雾还没散尽，艾德里安就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他猛地坐起身，窗外传来恶魔们的尖叫，不是平日里的斗殴嘶吼，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惊恐的颤音。

　　“搞什么鬼？”艾德里安揉着发沉的太阳穴，克里斯汀已经站在窗边，红头发乱糟糟地竖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天空，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记忆面包。

　　“你自己看。”克里斯汀的声音发紧。

　　艾德里安走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天际线撕开一道炽白的裂口，有什么东西拖着长长的光尾，像颗燃烧的陨石，正朝着暴怒环的方向坠落。那光不是地狱常见的硫磺红或血月紫，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压迫感的圣洁白，像无数根天使羽毛被揉碎了点燃。

　　“那是什么？”艾德里安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无意识地抠住了窗框的锈迹。

　　“不知道。”克里斯汀咬了口记忆面包，“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那边的硫磺云，都被烧化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有座山脉砸在了地上。冲击波裹挟着滚烫的气浪横扫而来，掀翻了街道旁的铁皮屋，吹得木屋顶上的铁皮“哐当”作响。

　　收音机里的摇滚乐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主持人惊慌失措的尖叫：“——紧急插播！天堂坠落物！重复！疑似天堂造物坠入暴怒环西部矿区！现场出现强烈圣光反应！所有恶魔立刻远离该区域！重复！立刻远离——”

　　“天堂坠落物？”艾德里安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慌。

　　这坠落物……和伊瑟克有关吗？和天堂正在发生的事有关吗？

　　“去看看。”克里斯汀突然说，转身就去翻武器箱，“说不定是哪个天使的翅膀掉下来了。”

　　“你疯了？”艾德里安抓住她的胳膊，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没听见收音机说有强烈圣光反应？去了就是送死！”

　　“送死也得去。”克里斯汀甩开他的手，把一把□□塞进怀里，“你想一辈子待在这破木屋里，猜那蠢货天使长是死是活？这玩意儿从天而降，说不定就是冲我们来的——或者说，是冲你身上的‘圣物’来的。”

　　艾德里安语塞。他不得不承认，克里斯汀说的是对的。这从天而降的东西太过诡异，太过巧合，不可能和伊瑟克、和天堂的动荡毫无关系。他必须去看看，哪怕只是为了确认，那东西是不是……伊瑟克的武器。

　　两人没再多说，抓起外套就冲出了木屋。街道上一片混乱：恶魔们抱着头四处逃窜，有的被气浪掀飞的铁皮砸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巡逻队的士兵举着枪，却不知道该瞄准哪里，只能对着天空胡乱射击；甚至有个长着三头六臂的恶魔，正试图用巨石堵住通往西部矿区的路，结果被余波震碎的石块砸断了两根胳膊。

　　“跟紧我。”克里斯汀低喝一声，拽着艾德里安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两侧的墙壁在刚才的冲击中裂开了缝隙，时不时有碎石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越靠近矿区，空气中的圣光气息就越浓郁，像浸泡在消毒水里，刺得艾德里安的喉咙生疼。这种气息和伊瑟克身上的干净檀香不同，带着一种暴烈的、毁灭性的力量，仿佛要将一切“不洁”之物都焚烧殆尽。

　　“就在前面。”克里斯汀指着巷子尽头的亮光。

　　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跟着她拐出巷子。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布满矿道和冶炼厂的区域，此刻被炸出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坑底还在冒着炽白的圣光，将周围的硫磺烟都染成了惨白。而在坑中央，插着一把剑。

　　那是一把典型的天使圣剑，剑身修长，通体银白，在圣光中泛着流动的光泽，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剑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在不断闪烁，像是有生命般在呼吸。最诡异的是，这把剑周围的地面都被圣光灼烧得焦黑，寸草不生，唯独它自身，却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宁静。

　　“是天使的剑。”克里斯汀的声音压得很低，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而且是高阶天使的佩剑，你看那剑柄的宝石，至少是六翼天使才能佩戴。”

　　艾德里安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六翼天使的佩剑？是米迦勒的？还是……伊瑟克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剑身上的符文突然光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将周围试图靠近的恶魔都震飞出去。一个不长眼的小恶魔想捡块剑旁的碎石卖钱，刚伸出手，就被圣光烧成了灰烬，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别靠近！”克里斯汀一把拉住艾德里安，“这玩意儿有自动防御机制。”

　　艾德里安没动，黑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剑。剑柄的蓝宝石在圣光中闪烁，像极了伊瑟克冰蓝色的眼睛。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画面：伊瑟克握着这把剑，站在天堂的白玉桥上，剑光凌厉，斩断了所有试图靠近的黑暗……

　　不，不可能。伊瑟克的剑不是这样的。艾德里安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个念头。伊瑟克的佩剑他见过，剑柄上镶嵌的是月光石，剑身上刻的是守护符文，而不是这种带着攻击性的毁灭符文。

　　可万一呢？万一这把剑就是伊瑟克的呢？万一它的主人已经……

　　“操。”艾德里安低骂一声，胸腔里的法术疯狂冲撞，逼着他说出刻薄的话，“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天使换下来的破铜烂铁，扔到地狱来当垃圾处理。”

　　“破铜烂铁能有这么强的圣光？”克里斯汀翻了个白眼，“你看那边，连矿道里最硬的黑曜石都被它烧化了。”

　　周围聚集的恶魔越来越多，有好奇的，有贪婪的，也有恐惧的。有人试图用远程武器攻击圣剑，结果子弹还没靠近就被圣光融化；有人想用法术屏蔽圣光，结果法术刚施展出来就被反弹回去，把自己炸得满脸是血。

　　“这玩意儿邪门得很。”克里斯汀拉着艾德里安往后退了退，“我们还是先撤吧。等会儿米迦勒的人来了，想走都走不了。”

　　艾德里安没动，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把剑。他能感觉到，剑身上的圣光在缓慢地减弱，像是在消耗某种能量。而在圣光减弱的间隙，他似乎看到剑柄的宝石深处，闪过一丝微弱的金色——像极了伊瑟克的金血。

　　“你看那宝石。”艾德里安的声音发紧，“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克里斯汀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没什么不对劲啊，就是块普通的蓝宝石……等等，那是什么？”

　　宝石深处的金色越来越明显，像有一滴金色的液体被困在里面，正在缓慢地流动。随着金色的扩散，剑身上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圣光也变得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

　　“是金血。”艾德里安的心脏猛地一沉，“是伊瑟克的金血。”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这把剑上有伊瑟克的金血，说明他一定接触过这把剑，甚至可能……这把剑就是他的。可它为什么会掉到地狱来？是被米迦勒夺走了？还是……伊瑟克故意扔下来的？

　　“你确定？”克里斯汀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安，“天使的金血都差不多，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的？”

　　“我就是知道。”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联系，从那金色的液体里传来，像一根细细的线，牵着他的心脏，让他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剑身上的圣光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宝石深处的金色液体猛地炸开，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朝着艾德里安的方向射来。

　　“小心！”克里斯汀一把将他推开。

　　金色流光擦着艾德里安的肩膀飞过，击中了他身后的岩壁。岩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冒出阵阵白烟。而艾德里安的肩膀上，被流光扫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像是被烙铁烫过。

　　“你怎么样？”克里斯汀急忙扶住他。

　　“没事。”艾德里安摇了摇头，目光却再次投向那把剑。金色流光散去后，剑身上的圣光明显减弱了许多，符文也变得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所有能量。而宝石深处的金色液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它好像……认你？”克里斯汀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艾德里安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把剑。他能感觉到，刚才那道金色流光里，蕴含着一丝微弱的意识，带着焦急，带着警告，还有一丝……熟悉的温柔。

　　是伊瑟克。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把剑确实和伊瑟克有关，刚才那道金色流光是他留下的，是在警告他什么。

　　警告他远离这把剑？还是警告他……天堂的危险？

　　“我们必须把它弄走。”艾德里安突然说，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不能让它落在米迦勒的人手里，也不能让其他恶魔得到它。”

　　“你疯了？”克里斯汀瞪着他，“这玩意儿刚才差点杀了你！而且我们怎么弄走它？它现在虽然圣光减弱了，但肯定还带着防御机制。”

　　“总会有办法的。”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在周围那些跃跃欲试的恶魔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块从黑市淘来的“暗影石”——这种石头能吸收圣光，是地狱恶魔对付天使的常用道具。他将暗影石悄悄塞给克里斯汀：“等会儿听我信号，把这些石头扔到剑周围。”

　　克里斯汀接过暗影石，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突然朝着人群大喊：“大家快看！那把剑在发光！里面肯定藏着圣物！谁拿到就是谁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恶魔们瞬间炸开了锅。原本还在犹豫的恶魔们，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贪婪的光芒。圣物！那可是能让普通恶魔一步登天的宝贝！

　　“冲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恶魔们像潮水般朝着陨石坑冲去。

　　“就是现在！”艾德里安低喝一声。

　　克里斯汀立刻将暗影石朝着剑的方向扔去。暗影石在空中划过几道黑色的弧线，落在剑的周围。接触到圣光的瞬间，暗影石开始剧烈地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将周围的圣光不断吸收。

　　剑身上的符文闪烁得更加剧烈，似乎在抵抗暗影石的侵蚀。但失去了金色液体的能量补充，它的防御机制明显减弱了许多。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恶魔已经冲到了剑的旁边，试图将它拔出来。

　　“快！趁乱把它弄走！”艾德里安拉着克里斯汀，顺着人群的缝隙，朝着陨石坑靠近。

　　暗影石的效果越来越明显，剑周围的圣光被吸收殆尽，露出了剑身原本的银白色。几个力气大的恶魔合力抓住剑柄，试图将它从地里拔出来。可剑身像是长在了地里一样，纹丝不动。

　　“让开！”一个长着牛头的恶魔大吼一声，举起巨大的战斧，朝着剑柄砍去。

　　“铛”的一声巨响，战斧被弹飞出去，牛头恶魔的虎口被震裂，流出黑色的血液。而剑柄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硬得很。”克里斯汀低声说，“我们可能也弄不走它。”

　　艾德里安没说话，只是盯着剑柄。他能感觉到，剑身上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刚才暗影石的侵蚀虽然没能摧毁它，却让它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帮我争取点时间。”艾德里安对克里斯汀说，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剑柄冲去。

　　“你干什么？！”克里斯汀大喊一声，立刻拔出□□，朝着周围的恶魔扫射。□□的轰鸣暂时逼退了人群，给艾德里安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艾德里安冲到剑柄前，伸出手，抓住了它。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丝熟悉的、属于伊瑟克的气息。他能感觉到，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跟我走。”艾德里安低声说，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剑拔出来。

　　剑柄异常沉重，像是灌了铅。艾德里安的手臂青筋暴起，额头上渗出冷汗，剑身却依旧纹丝不动。周围的恶魔们反应过来，再次朝着他涌来，嘴里嘶吼着：“抓住他！他想独吞圣物！”

　　“艾德里安！快闪开！”克里斯汀的声音带着焦急，她的□□已经没子弹了，正用短刀和恶魔们缠斗。

　　艾德里安咬紧牙关，胸腔里的法术疯狂运转，一股黑暗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剑柄。他不知道这股力量能不能起作用，但他别无选择。

　　就在黑暗力量涌入的瞬间，剑柄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宝石深处再次闪过一丝微弱的金色。紧接着，艾德里安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柄传来，仿佛有人在另一端帮他一起拔。

　　“嗡——”

　　圣剑终于被拔了出来，带着一阵刺耳的嗡鸣，脱离了地面。艾德里安因为惯性，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快走！”克里斯汀冲到他身边，一把扶住他。

　　艾德里安点点头，拖着沉重的圣剑，跟着克里斯汀朝着陨石坑外冲去。周围的恶魔们还在因为圣剑的脱离而混乱不堪，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冲出矿区，远离了那片圣光污染区域，才在一条隐蔽的小巷里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你还真把这破玩意儿弄出来了。”克里斯汀靠在墙上，猩红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现在怎么办？扛着它回木屋？”

　　艾德里安低头看着手里的圣剑。脱离了地面的滋养和圣光的加持，它已经不再发光，剑身的银白色也变得黯淡无光，像一块普通的金属。但他能感觉到，它依旧很沉重，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只是暂时被封印了。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艾德里安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在我们手里。”

　　他们在小巷深处找到一个废弃的地窖，里面堆满了腐烂的记忆面包和生锈的工具。艾德里安将圣剑藏在一堆破旧的麻袋后面，又用几块暗影石盖住，确保不会有圣光泄露出去。

　　“暂时安全了。”艾德里安松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克里斯汀递给他一瓶硫磺啤酒：“现在可以说说了吧？这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肯定它和伊瑟克有关？”

　　艾德里安打开啤酒，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稍微冷静了些。“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能感觉到，它和伊瑟克有关。刚才我抓住它的时候，它在回应我，甚至帮了我一把。”

　　“回应你？”克里斯汀皱起眉头，“一把剑怎么会回应你？你别是被圣光烧糊涂了吧？”

　　“我没糊涂。”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那里面有他的气息，有他的金血，甚至……有他的意识碎片。”

　　刚才那道金色流光里的警告，以及剑柄传来的回应。伊瑟克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才会让这把剑掉到地狱来，才会留下那些信息。

　　“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克里斯汀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警告我们？还是……求助？”

　　“我不知道。”艾德里安摇了摇头，黑眼睛里充满了焦虑，“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一把天使圣剑无缘无故地掉到地狱，还带着伊瑟克的痕迹……这说明天堂一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

　　如果连伊瑟克的佩剑都被扔到了地狱，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已经陨落了？

　　这个念头让艾德里安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骂一句“蠢货”，想骂一句“活该”，可那些恶毒的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想太多。”克里斯汀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我们拿到了这把剑。也许以后能从它身上找到更多线索。”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却依旧无法释怀。他看着地窖深处那堆掩盖着圣剑的麻袋，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这把剑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带来了未知的恐惧，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们离开了地窖，沿着小巷往木屋的方向走去。街道上的混乱已经平息了许多，恶魔们要么散去，要么还聚集在矿区周围，议论着那把从天而降的圣剑。收音机里的报道也变得密集起来，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据专家分析，天降圣剑可能是天堂对地狱的警告……”

　　“……有匿名消息称，这把剑属于叛逃天使伊瑟克，是米迦勒大人将其驱逐出天堂的象征……”

　　“……瓦伦丁领主已宣布，将悬赏百万灵魂碎片，寻找圣剑的下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艾德里安的心上。尤其是那句“叛逃天使伊瑟克”，像一根毒刺，扎得他生疼。

　　“别听他们胡说。”克里斯汀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这些家伙就知道瞎编乱造，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说。”

　　艾德里安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木屋，回到那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可他知道，从圣剑坠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天堂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们头顶，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回到木屋时，天已经黑了。克里斯汀去黑市打探消息，艾德里安则坐在桌旁，看着桌上那五个金血瓶，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拿起一个金血瓶，对着油灯看了看。金色的液体在瓶中缓缓流动，像融化的阳光。他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温和而坚韧，像伊瑟克的指尖，像他羽翼的温度。

　　而那把藏在地窖里的圣剑，却带着冰冷的、毁灭性的力量，像米迦勒的圣光弩，像天堂的审判架。

　　这两者，真的都属于伊瑟克吗？一个温柔，一个暴烈；一个守护，一个毁灭。

　　艾德里安的心脏越来越乱。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不知道该期待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焦虑，越来越害怕。害怕那把圣剑真的是伊瑟克陨落的证明，害怕再也等不到那个每周准时来续封印的面瘫天使长。

　　他开始像疯了一样咒骂，对着空无一人的木屋，对着桌上的金血瓶，对着窗外的夜空：

　　“伊瑟克你个蠢货！你的剑都掉到地狱了，你还不来看看？！”

　　“你是不是真的被米迦勒那个刽子手杀了？死得好！省得我再看见你那张面瘫脸！”

　　“你留下这些破血瓶有什么用？留下一把破剑有什么用？你倒是亲自来啊！”

　　“你他妈到底在哪？！”

　　骂到最后，他的声音开始哽咽，眼眶也变得通红。

　　就在这时，克里斯汀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新的号外报纸。报纸的头版印着那把圣剑的照片，标题用加粗的字体写着：《叛逃天使伊瑟克佩剑坠落地狱！天界宣布其为异端，格杀勿论！》

　　“看来……是真的了。”克里斯汀的声音低沉，将报纸放在桌上。

　　艾德里安拿起报纸，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报纸上详细描述了伊瑟克“叛逃”的经过，说他因“私通地狱恶魔，盗取圣物”而被剥夺天使身份，其佩剑也被米迦勒掷入地狱，以示惩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将艾德里安最后的希望切割得粉碎。

　　他放下报纸，没有再骂，也没有再哭，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黑眼睛里一片空洞。

　　克里斯汀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一切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夜越来越深，木屋内，油灯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跳动，照亮了桌上的金血瓶和那份印着圣剑照片的报纸，也照亮了艾德里安那张空洞而绝望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远处的天空依旧泛着淡淡的白光，那是圣光的颜色，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笼罩着整个地狱。

　　艾德里安轻轻叹了口气，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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