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话未完

　　周一的操场被晨光浸得发亮，广播里的早操音乐还没响起，各班队伍就已经闹哄哄地聚成了片。谢瑾瑜刚站定在队伍里，后颈就被人戳了戳，回头看见徐彦辰挤眉弄眼地朝他比划，顺着视线望去，七班队伍里的孟桉玖正抱着胳膊冲他笑，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蛋黄派。

　　“你表姐又在那盯梢呢，”徐彦辰压低声音，“昨天放学看见你俩从药店出来，她现在看你的眼神，跟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

　　谢瑾瑜刚要回嘴，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像针尖似的扎过来。

　　“就是他吧？听说爸妈早就没了，跟着姐姐过。”

　　“可不是嘛，谢祁念现在是恒星集团的董事长，他算哪门子的富家子弟，说白了就是沾姐姐的光。”

　　“上周还看见他跟夏云培待在一起，你说他是不是故意……”

　　“嘘—你小声点，夏家那种大家族，是他能硬凑的……”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轻咳打断，夏云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谢瑾瑜旁边，校服拉链拉得一丝不苟，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他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那几人耳里：“谢家恒星集团的股权结构里，谢瑾瑜占17%，你们讨论别人身家前，要不要先查查公司章程？”

　　议论声戛然而止，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谢瑾瑜挑了挑眉，侧头看了夏云培一眼，见他已经转回头目视前方，耳根却悄悄泛了点红。

　　“行啊你，”谢瑾瑜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连我家公司章程都研究过？”

　　夏云培眼尾扫了他一眼：“上周整理家族合作资料时看到的。”顿了顿又补了句，“比某些只会背后嚼舌根的人强。”

　　这时广播里的音乐突然切到了早操指令，队伍里的喧闹渐渐平息。

　　谢瑾瑜跟着节奏抬手时，眼角余光瞥见孟桉玖正拉着萧逸往这边瞅，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萧逸被她拽得龇牙咧嘴，却还是配合地朝谢瑾瑜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表姐是不是打算把操场当戏台子？”夏云培的声音混在踏步声里，“她手里的蛋黄派都快被捏成泥了。”

　　谢瑾瑜忍不住笑出声，被前面的体育委员瞪了一眼，连忙收敛表情：“她就这样，从小就爱凑热闹。上次我跟你借笔记，她愣是在我家沙发上待到半夜，就为了问我们是不是抄作业时手碰到一起了。”

　　“碰到了。”夏云培说得一本正经，“你翻页时指甲刮到我手背了。”

　　谢瑾瑜的动作顿了半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甲。

　　这人连这种小事都记得？他正想问，却见夏云培忽然朝斜后方瞥了一眼，原本嘈杂的议论声又低了八度。

　　早操结束后各班往教学楼走，孟桉玖果然带着萧逸堵了上来。“小萄萄，”她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空包装袋，“刚才夏云培帮你怼人的样子，帅得我蛋黄派都掉地上了。”

　　“是你自己捏碎的。”谢瑾瑜揭穿她，顺手把自己兜里的巧克力扔给萧逸，“堵我们干嘛？不怕你们班主任抓你迟到？”

　　萧逸剥开巧克力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她非要来求证，说看见夏云培上周给你递手帕了，蓝白格子的，是不是绣了只猫？”

　　谢瑾瑜的脸瞬间热起来，刚要否认，夏云培却从兜里掏出那块手帕，当着两人的面叠了叠：“是这个。”他抬眼看向孟桉玖，“还有事吗？我们要回班早读。”

　　孟桉玖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没事没事，就是觉得这猫绣得挺有精神，尤其是歪歪扭扭的眼睛，跟谢瑾瑜画的数学图似的。”

　　“那是抽象派。”谢瑾瑜梗着脖子反驳，却被夏云培轻轻拽了下胳膊。

　　“走了。”夏云培拉着他往楼梯口走，留下孟桉玖和萧逸在原地对视。

　　走到二楼楼梯拐角时，谢瑾瑜忽然停下脚步：“你刚才怎么不否认啊？被孟桉玖看到，她能在全校广播里念三天。”

　　“否认什么？”夏云培看着他，“手帕是你送的，我带在身上很正常。”他顿了顿，忽然凑近一步，“还是说，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浮尘在光柱里跳舞。谢瑾瑜能闻到夏云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自己那块手帕的皂角香，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谁不想了？”他别过脸，声音有点闷，“就是怕你被人说闲话，毕竟你们夏家……”

　　“夏家还管不着我带什么手帕。”夏云培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倒是你，上周绣手帕时被针扎了几次？”

　　谢瑾瑜猛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你指尖有小伤口，”夏云培指了指他的手，“昨天处理我伤口时，消毒棉签碰到你手指，你缩了一下。”

　　这人的观察力简直可怕。

　　谢瑾瑜正想辩解，却见夏云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创可贴，柠檬黄的，上面印着只小猫，跟手帕上的那只倒有几分像。

　　“给你。”夏云培把创可贴塞进他手里，“别再把绣错的线头往嘴里塞，孟桉玖说你小时候绣十字绣，能把线团吃到肚子里。”

　　“那是她造谣！”谢瑾瑜气得想跺脚，却见夏云培已经转身往教室走，阳光落在他挺直的背上，校服后领沾着片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蔷薇花瓣，像从上周巷口带回来的余温。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创可贴，忽然笑了。这人总是这样，说话一针见血，做事却细得像针脚，藏在沉稳的壳子里，悄悄把关心缝进了日常的缝隙里。

　　进教室时早读铃刚响，谢瑾瑜刚坐下，就感觉桌肚里被塞进个东西，低头一看是瓶纯牛奶奶，吸管已经插好了。

　　夏云培翻开语文书的手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姐让司机送来的，我说我认识你。”

　　谢瑾瑜咬着吸管抬头，正对上夏云培看过来的眼神，晨光从他眼睫上滑过，落在课本的字里行间，把“温故而知新”那行字照得格外清晰。

　　窗外的蔷薇不知什么时候探了枝进来，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谁悄悄藏起来的，认真的甜。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漫过窗沿时，谢瑾瑜咬着酸奶吸管，偷偷用余光瞟向身旁的夏云培。他正握着笔在课本上圈画，侧脸线条被晨光描得格外清晰，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连握笔的指节都透着股沉稳的力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夏云培忽然停下笔，指尖点在课本上，“你刚才把‘焉’字念成‘也’了，第三遍了。”

　　谢瑾瑜差点把吸管吞下去，脸颊发烫：“哪有……是晨光晃眼看错了。”他慌忙翻到下一页，却听见夏云培低低地笑了一声，像石子投进静水，在他心里漾开圈涟漪。

　　早自习下课铃刚响，徐彦辰就从后排凑过来，胳膊肘支在两人桌沿上：“谢瑾瑜，你姐的司机刚才在校门口问你纯牛奶喝了没，说怕放久了变味。”他挤眉弄眼地朝夏云培努努嘴，“夏哥还挺会当传声筒啊，连吸管都帮人插好了。”

　　“要你管。”谢瑾瑜把空酸奶盒扔进桌肚，却被夏云培按住手腕——他正想把盒子往桌肚深处塞，夏云培已经抽了张纸巾递过来：“盒底漏了点，擦干净。”

　　徐彦辰看得啧啧称奇：“我说你俩最近怎么形影不离的，上周去药店，今天递牛奶，下周是不是该……”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数学卷子最后两道题会做？”夏云培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不会的话我可以借你笔记，前提是现在走开。”

　　徐彦辰立刻闭了嘴，讪讪地往后退：“当我没说，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谢瑾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却被夏云培敲了敲桌子：“笑什么？刚才念错的句子，抄二十遍。”

　　“凭什么？”谢瑾瑜不服气地挑眉，“你怎么不念错？”

　　“因为我不会。”夏云培翻开数学练习册，笔锋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顺便提醒你，下午有数学小测，上周的错题集，你只改了前半本。”

　　这人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得让人牙痒，却又偏偏说得没错。

　　谢瑾瑜闷哼一声，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刚要下笔，就看见夏云培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用清隽的字迹写着：“第三题辅助线画错了，应该连接AC。”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纸条上，把字迹晒得暖洋洋的。

　　谢瑾瑜捏着纸条，忽然觉得二十遍的罚抄好像也没那么难挨了。

　　下午的阳光变得格外炽烈，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谢瑾瑜被孟桉玖拽到篮球场边。

　　她抱着冰镇可乐，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小萄萄，我刚看见夏云培帮你把掉在地上的校服捡起来了，还拍了三遍灰——他自己的衣服沾了草叶都懒得掸，你说这叫不叫区别对待？”

　　“他那是怕我衣服脏了蹭到他座位上。”谢瑾瑜拧开瓶盖灌了口可乐，冰凉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我们是同桌，他爱干净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孟桉玖笑得不怀好意，“那他刚才看你被篮球砸到时，跑过来的速度比百米冲刺还快，也是怕你这同桌报销了，没人帮他划重点？”

　　谢瑾瑜噎了一下，想起刚才篮球飞过来时，夏云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他往旁边一拽，自己胳膊肘撞到了看台台阶上，红了一大片。

　　他刚才想看看伤得怎么样，夏云培却摆摆手说没事，转身就去跟投球的男生理论，语气冷得像结了冰，那男生吓得连声道歉，差点没把球直接扔垃圾桶里。

　　“他那是……”谢瑾瑜正想找个理由，就看见夏云培朝这边走来，额角还带着薄汗，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径直递给谢瑾瑜一瓶，瓶身凉丝丝的，显然刚从自动售货机里买的。

　　“孟桉玖，你们班下节是物理课，再不去要迟到了。”夏云培看着孟桉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孟桉玖撇撇嘴，朝谢瑾瑜挤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跑向教学楼。篮球场边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传来的喧闹声。

　　“胳膊还疼吗？”谢瑾瑜拧开矿泉水瓶递过去，“刚才谢谢你。”

　　夏云培接过去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不疼。”他看了眼谢瑾瑜，“下次别站在篮筐正下方，笨得像靶子。”

　　“谁笨了！”谢瑾瑜瞪他，“我那是在想数学题！”

　　“想题能想成木桩子？”夏云培挑眉，“看来二十遍罚抄还不够，再加十遍。”

　　谢瑾瑜气得想把矿泉水瓶扣他头上，却见他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风从球场吹过，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把少年的笑声揉碎在空气里，格外清亮。

　　放学铃声响起时，谢瑾瑜正被夏云培堵在座位上改数学错题。“这里，步骤错了。”夏云培的指尖点在他的练习册上，温热的触感透过纸张传过来，谢瑾瑜的心跳漏了半拍，笔差点握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他慌忙擦掉重写，鼻尖却闻到夏云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大概是中午处理手上的擦伤时抹的。

　　“改完再走。”夏云培抱臂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他的笔尖上，“你姐的司机在校门口等，我跟他说了你会晚点。”

　　谢瑾瑜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姐会来接？”

　　“上周你说的，周一草字头要去你家蹭饭。”夏云培说得理所当然，“顺便问了司机的联系方式。”

　　这人的记忆力简直可怕。谢瑾瑜闷头改完最后一道题，被夏云培检查无误后，才背起书包往校门口走。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走廊里，脚步声重叠在一起，像踩着某种默契的节拍。

　　到了校门口，谢祁念的车果然停在路边。

　　孟桉玖已经坐在副驾驶上，正扒着车窗朝他们挥手。“夏云培要不要一起去？”谢瑾瑜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夏云培摇摇头：“家里有事。”他看了眼车里的谢祁念，微微颔首示意，“路上小心。”

　　谢瑾瑜“哦”了一声，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启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夏云培还站在原地，夕阳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直到车子转过街角，那道身影才消失在视野里。

　　“看什么呢？”孟桉玖戳了戳他的后脑勺，“魂都快跟着夏云培走了。”

　　“胡说什么。”谢瑾瑜把书包扔到后座，“我在看明天的天气预报。”

　　谢祁念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意：“晚饭做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还有孟孟念叨了三天的糖醋排骨。”

　　“还是姐姐最疼我！”孟桉玖立刻欢呼起来，凑到前排跟谢祁念聊起新款包包，谢瑾瑜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手里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创可贴——柠檬黄的小猫图案，被体温焐得暖暖的。

　　晚饭的餐桌格外热闹。孟桉玖抱着糖醋排骨啃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学校的八卦，从谁跟谁表白被拒，说到哪个老师上课差点把粉笔盒碰倒。

　　谢祁念偶尔插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含笑听着，给谢瑾瑜夹他爱吃的鳜鱼。

　　“对了小萄萄，”孟桉玖咽下嘴里的排骨，“今天体育课夏云培护着你的样子，简直男友力爆棚，你就没点想法？”

　　谢瑾瑜差点被鱼刺卡到，咳了半天：“什么想法？他是我同桌，总不能看着我被砸吧？”

　　“那可不一样。”孟桉玖撇撇嘴，“上次我们班的胖子被篮球砸了，夏云培就坐在旁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祁念适时地给孟桉玖盛了碗汤：“吃饭的时候少说点学校的事，小心噎着。”

　　她看向谢瑾瑜，眼神里带着探寻，“就是上次那个男孩？看着沉稳可靠，就是性子冷了点。”

　　“何止是冷，简直是冰山。”谢瑾瑜扒拉着米饭，“说话能噎死人，做事又一板一眼，谁跟他相处都得憋死。”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想起他递过来的牛奶，还有帮他改错题时认真的侧脸。

　　“我倒觉得挺好。”谢祁念淡淡一笑，“总比油嘴滑舌的靠谱。”

　　晚饭结束后，孟桉玖拉着谢祁念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追剧，音量开得不大，却能听见女主角夸张的哭喊声。谢瑾瑜借口作业没写完，溜回了二楼卧室。

　　关上门的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他把书包扔到椅子上，一头扎进柔软的被窝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备注是“思恩”。

　　【谢瑾瑜】：救命！我表姐今天差点把我和夏云培凑一对，吓死我了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对方就回了过来。

　　【思恩】：他对你不好？

　　【谢瑾瑜】：那倒不是……就是太奇怪了。他平时冷冰冰的，却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帮我怼人，给我递创可贴，还帮我插好酸奶吸管

　　【思恩】：听起来不像坏事

　　【谢瑾瑜】：可他说话特欠揍！今天说我笨得像靶子，还罚我抄课文！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跳出一条消息。

　　【思恩】：可能……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关心人。

　　谢瑾瑜看着这句话，愣了半天。好像确实是这样。

　　夏云培的关心，从来都裹着层硬壳，要么是一针见血的提醒，要么是不动声色的帮忙。

　　【谢瑾瑜】：算了不管他了。对了思恩，你今天干嘛呢？一整天都没怎么回消息。

　　【思恩】：处理点事。

　　【谢瑾瑜】：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思恩】：一些不太干净的人，处理掉了。

　　谢瑾瑜没多想，只当是她家里的生意上的事。

　　【谢瑾瑜】：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对了，下周我们班要去研学，你说我带什么零食好？

　　他抱着手机等了半天，对方却没再回复。

　　发送完消息，谢瑾瑜抱着手机滚了滚，被子上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他想象着“思恩”看到消息的样子，大概是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说不定还会发个无奈的表情包——毕竟每次他提夏云培，思恩都显得有点冷淡。

　　而此刻，夏家老宅的书房里，夏云培正坐在电脑前，指尖悬在键盘上。屏幕左侧是和“小屁孩儿”的聊天框，右侧是王管家发来的加密文件。

　　“少爷，林舟那边已经处理好了。”王管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上次派去的人一直在那边监视着，不会再出现上周那种跟踪的情况。”

　　夏云培嗯了一声，点开文件里的照片。

　　“让保镖继续跟着，别让他察觉。”夏云培的声音冷了几分，“另外，查一下今天在操场议论谢瑾瑜的那几个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是。”

　　挂了电话，夏云培才重新看向聊天框。谢瑾瑜又发了条消息过来，附带一张小猫创可贴的照片，背景是他的校服袖口。

　　【小屁孩儿】：你看，是不是很可爱？他居然记得我绣的猫，我还以为他根本没仔细看。

　　夏云培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缓缓敲下回复。

　　【思恩】：嗯，挺可爱的。

　　发送完毕，他关掉聊天框，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夜色很深，只有远处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块蓝白格子手帕，展开来，歪歪扭扭的小猫在月光下透着股憨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谢瑾瑜发来的晚安表情包，一只揣着手帕的小猫。

　　夏云培低头笑了笑，把帕子重新叠好放进兜里，转身回了书桌前。

　　桌上的台灯亮着，在摊开的习题册上投下一小片光，像谁悄悄递过来的，带着温度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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