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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骨花(九)
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走。
极端一点,要是魏扶砚这个疯子也在风铃镇呢?
这个时候的男主可以说是到处乱窜,在哪出现都有可能,男配已然出现,男主在这附近的概率更大了!
宝哥不在,她现在就跟个摸瞎一样,毫无安全感可言。
江稚鱼左想想右想想,把留在风铃镇过几天再走的风险和现在就想办法跑的可能对比又对比。
在她在大街上叹了第二百五十一个气的之后,还是觉得想办法跑比较保险。
但是人生地不熟的,没有熟人,没有资源,没有特权。
能跑的概率不大。
在阿奴数完第二百五十一个叹息之后,江稚鱼又叹了一声。
他抓住前面愁眉苦脸的少女的袖子,扯了扯。
少女回头,眼里还带着恼意。他定定地看着他,温润的嗓音带着些沙哑,慢吞吞道:“瑶瑶……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我可以帮你,我什么都能做。”
“只要可以……帮到你。”
阿奴的头发依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眼睛却露出来,黑乎乎的,带着野性和懵懂,江稚鱼从里面看出了……
嘶——
小狗一般的忠诚。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好,但是,真的太像了!
她回道:“我还真的就有事让你干。”
“而且还非你不可!”
江稚鱼带着人弯弯绕绕地进了一个巷子,巷子里……有毒草,阴蛊和生骨花的味道。
很浓郁。
阿奴面不改色,甚至有些悠闲地继续跟着。
端木伶却皱了皱眉头看了江稚鱼一眼,江稚鱼脸色如常,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她扯了一下江稚鱼的袖子:
“等等。”
江稚鱼回头,奇怪地看着她,上下前后检查了一番,看见她触地的裙摆,随即恍然大悟。
地面潮湿泥泞,她们走得急,衣物带得不多,弄脏了确实不行,再者,美女都爱干净。
江稚鱼点点头,觉得自己想的太有道理了。
她蹲下来,把端木伶的裙摆网上系了一点,与地面离了半指高。
端木伶:?
屋前更是潮湿,地上堆着一些还没有清理的药渣。
她拍了拍自己的背:“姐姐,我背你过去!”
端木伶:……
这孩子到底怎么思考的?
端木伶:“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稚鱼指了指阿奴:“先生伤还没好,我让大夫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有人说这个大夫很厉害。”
端木伶:“谁说的?”
“书上说的。”
江稚鱼:“书上骗你的。”
江稚鱼:?
“他不是大夫吗?”端木伶应该是懂医的,难道她看出来了什么?
端木伶:“是。”
“那就没问题啊,这里乱是乱了点,但是你懂的,越是厉害的人越是怪怪的。”
端木伶:……
端木伶懒得再跟她说了,指甲里的毒针换了换,她径直略过她,向前走去:“走吧。”
傻孩子长了教训以后就不会乱跑了。
“哦好。”江稚鱼拉上阿奴,跑着跟上去了。
“瑶瑶。”阿奴说道。
“嗯?”江稚鱼现在对这个名字还不太敏感。
“咋了?”
“你不是要着急离开吗?”
“是啊,但是你要先看伤啊,最近这阴雨天气,你伤口给大夫看看比较保险,身体要放在第一位啊!”
她顺手把端木伶拉过来,说:“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年轻的身体也经不起乱造,知道吗?”
不然就像她一样,年纪轻轻,英年早逝。
太痛了!
“尤其是你,”江稚鱼批评道,“对自己身体尤为不爱惜,这是很不可取的行为!”
“当然我也不是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后续慢慢改进,大家都还是好宝宝!”
“走吧。”
端木伶:……
端木伶快服了,这毒物自愈能力比她不知强了多少倍,不是为了在这装,早八百年好了。
潮湿的小巷尽头挂着一块破烂的牌匾,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医馆”二字。
走近了,江稚鱼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她领着人进去,大堂里没人,只有一个老者坐在矮板凳上弯腰拨弄着药草,嘴里还在小声咕哝着什么。
白头散发,神神叨叨,黑鞋白衣,外衫敞开须发如乱草,终日醉眼惺忪。
是他没错了。
那本书上说,风铃镇有一个古怪老头,医术高超,堪称神医,老者当年身中奇毒,就是他解开。
“出去——”
江稚鱼刚踏入一只脚,浑厚的声就传了出来。
她紧急撤回了一只脚。
“不是说你,是你后面跟着那两个。”
江稚鱼:?
“老先生?是现在不方便看诊吗?”
“非也。”
“你后面两个,是——”
“唔……”毒物!
端木伶一眼就看出来这臭老头要说什么,早早给他施了针。
怎么说不了话了!
看见后面两人手上拿了什么,莫三瞪大了眼。
这两个小毒物医术竟在他之上!
江稚鱼并未看见,站在身后的二人,一个手上捏着毒针,一个手上把玩着一只黑色蛊虫。
他悠闲地控制着手边细细的银丝,黑色的蛊虫顺着丝线网上,速度极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和草药放在一起的阴蛊就被吞噬。
莫三一咽,唔唔唔的动作也停了。
果然够毒!
惹不起惹不起。
他张开嘴,做出一个笑的动作,拱拱手。
再一试,突然就能说话了,莫三笑这脸从门外迎了过去,声音里都带了热情:“各位来访,是有何要事啊!”
江稚鱼规规矩矩地跟她行了一礼,脆生生的嗓音里带着笑:“莫神医,家中老者说您医术如同在世华佗,我哥哥受了伤,想找你医治。”
莫三神情有些古怪:“找我?”
她后面两个毒物不像是不懂医的啊。
江稚鱼:“嗯嗯。”
“你哥哥呢?”
江稚鱼指了指阿奴:“……他。”
难道三个人里面他的男性特征不够明显吗?
莫三更奇怪了:“啊?!”
这小怪物看起来强的可怕啊!
江稚鱼:“我家哥哥先前受了刀伤,没来得及找大夫,今天特来找您悄悄。”
她拿出以前穆清风开的药方和后来在石渊楼密室里拿的药,递给他:“这是刚受伤的时候开的药,吃过两副,这个是后面是一直用的药,感觉效果不太好。”
莫三:……彳示
小毒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人心里瘆得慌,他只好把人请到诊间去。
江稚鱼也跟着进去。
莫三发现了,面对这个稍微顺眼一些的小姑娘时候,两个都乖的不得了。
还兄妹,这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
八成这个小姑娘不知道这两个小毒物是个什么东西。
他怕自己宝贝被吃了,趁着小姑娘在这里想把它们放出去,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也跟了出来,拉住了他。
她放低了声音:“老先生,您职伤的时候帮我检查一下我兄长的腰背和脸上的伤痕呗,看看能不能治。”
“您放心,钱都不是问题,您用最好的药,哪怕能改善一些都好。”
小怪物在里间支着手,歪头看他们,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带着兴味,脸上的破疤一瞬间被扭曲又扭曲,看的出来,他好像很高兴。
莫三却高兴不起来,这人浑身冒着邪气,他感觉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惊悚感。
而且他手里把玩着桌上的风铃!
那是他的宝贝啊!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那位公子看!”个鬼假疤假驼子有什么好看的!
蠢丫头活该被人骗!
“您也来一起看看吧!”
江稚鱼:“我这次就不用了,您多给他看看,我一会和我姐姐有些事情,一个时辰左右再来接他。”
莫三:?
你不能走啊!
“您在这里看着放心些。”他笑道。
“这个太隐私了,而且我还还是女子,不方便,他有些可能不愿意与你讲,”江稚鱼把自己的钗子放了一个在他手上,“这钗子给你押着,你放心,我绝不会逃了诊费。”
莫三:……
他真服了,假东西哪来那么多隐私!你别太爱了小蠢货!
“我……”
还没等他再开口,她已经去诊室门外,对里面的人说道:“哥哥,你好好给大夫说明情况,他很厉害的。”
诊室里的男人坐得端端正正,看起来像个老实人。
太厉害了!
莫三惊叹他的变脸速度。
“你和我哥哥说我一个时辰后来接他,我先走啦!”
“哎,你……”
……
江稚鱼带着端木伶出医馆的时候,端木伶简直是欣慰极了。
这蠢小孩终于知道把那个毒物扔了。
那老怪物要是真的能把他做成花肥就好了,她特意给那老怪物留了点好东西助他成功。
刚刚她没想明白,原来那生骨花的味道只她一个人闻到了。
那老怪物院子里的生骨花是被阴蛊处理过,不仅臭味,连原本的花香都没阴蛊吸取。生骨花和阴蛊都属阴邪,她常年使用阴花,三者同宗,只她一人能闻到。
小毒物的心头血滴在那此等生骨花上,花儿三日后就能发生变化,脱胎化为真正的生骨花。
现在种生骨花的人得了他,他必死无疑。
杀了那毒物,也算是为民除害,她端木伶算是做了一次好人。
江稚鱼在街上左逛逛右逛逛,最后带着她进了一家成衣店。
“你是来买衣服的?”
“是啊,你出来得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这里衣服还不错,你先买两套。”
端木伶:……
端木伶:“你还要回去?!”
江稚鱼有些疑惑:“回哪去?”
端木伶:“医馆。”
江稚鱼:?
怎么感觉听不懂她说话了?
“先生还在医馆,我们一会要去接他啊!”
“姐姐……”江稚鱼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先生啊?”
“很明显?”
江稚鱼摇头,“其实不明显。”
这两都没有交流过,一句话话都没说,能看出什么?
“我感觉的到的,就是,女孩子那种第六感。”
端木伶摸摸她的狗头,把她往成衣阁里带:“那你第六感很不错了。”
她有些怜爱的看着她,依旧像是看傻子,“看你长得还算讨喜,提醒你,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把他丢了吧。”
江稚鱼:“啊?”
“去买衣服吧。”
后面江稚鱼旁敲侧击,端木伶除他不是个好的外,啥都不说了。
“你信我还是信他。”
“我……”江稚鱼左右为难。
“都信。”怎么还有这种爱爸爸还是爱妈妈的问题啊!
端木伶怜勾唇,眼尾的媚态尽显,眼里却是带着同情与怜爱:“行了,玩去吧,我去试衣服。”
江稚鱼:……
她试衣服动作放得很慢,只希望那老怪物风铃里的东西真能克死这小毒物,除了祸害。
此时,老怪物趴在地上,看着碎了一地的风铃,瘦小的身子颤抖着。
小毒物站在他面前。
背上的脊柱弯着,如同庞然的怪物,默默地看着。
他有些不高兴。
“她刚刚走的时候,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把你做成花肥!成为神花的养料!”说完,他拿起了桌上的针灸朝他冲了过去。
还未到跟前,莫三嘴角就溢出了黑色的血液,看不见的蛊虫进入体内,眼珠一瞬间变得全黑,巨大的压迫感迫使他跪下。
五脏像是被人移动了一般,巨大的痛楚涌上头顶。
他的声音带上了沙哑的嗬嗬音,问道:“这……你给我下的什么蛊?”
金黄的阳光打在框上,斜斜地漏了一丝进了里间,却到阿奴脚边处戛然而止。
阿奴想起来了,那日,他第一次得了一个桃儿的时候,外面也是这般好的天气。那个妖女说过,这种阳光叫做,暖洋洋的。
一切静止不动,诊室内像是死一般的沉寂和压抑。
他并未感受到这种暖洋洋。
“让你杀我?”阿奴嗤笑一声,“这妖物,不敢杀人。”
“或许,她养着我,是为了吸走我的精气,助她修炼?”
莫三痛的在地上不停地扭动嚎叫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还像是疯了一般说什么妖物妖物的!
“闭嘴。”
刚刚在外面与他挥手的少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慢慢地,只剩下残影,阿奴莫名很烦躁,他很不满意她丢下他自己走了。
他收回一直投向门框处的眼神,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与你说了什么?”刚刚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语气无悲无喜。
眉眼中带上了暖阳背后的阴翳,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莫三很快就被这片虚无吸了进去,原本全黑的眼球翻白,呆滞地把江稚鱼的话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这样啊……”
“那的确,瑶瑶不是要杀我啊……”
他眼球的颜色变得正常,巨大的痛楚又一次袭来,“都是小人胡诌的!都是小人胡诌的!您放心,那姑娘很好,您饶了我吧!”
“你这里,也有生骨花?谁给你的?”
“一个很奇怪的人,个子很矮,戴着斗篷,像是南疆那边的人,他一个月前从幽都府过来,带来神花和阴蛊,说两个一起喂养便可吸收其中污浊。”
“原来是这样啊,你为何杀我呢。”
他趴在地上,五脏六腑在剧烈地震动着,“我并未想杀您啊,是你旁边的那个女子!是她偷偷往我针上摸了毒,那毒性极邪,可克您的蛊,我是一时被鬼了迷心窍!”
“那花,阴蛊与花只能吸出污浊,不能改变其功效,我是为了救人啊!”
他原是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的。
刚刚他正准备欲与人换药,这男人外衣脱下的瞬间,风铃里的蛊虫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那人说过,这蛊躁动之时,取血喂养长大,再喂下神花的种子,便可栽成真正的生骨花。
这男人的蛊确实在他之上,但来不及了,他需要这神花!
用毒,用毒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阿奴并未听他后面说了什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蛊虫顺着他手上银色丝线密密麻麻地爬上莫三放草药的竹筛,一阵窸窸窣窣过后,蛊虫的体积胀大了一倍。
莫三察觉到,不仅风铃里的蛊虫,那些阴蛊也与他脱离了联系。
他惊恐地看着那些体型又忽然缩小的蛊虫,忍着剧痛,向后慢慢爬去。
能够吃下风铃蛊和阴蛊的蛊,是什么蛊?!
“你是谁?你是裴鸠的人?”
“你是谁?!”
阿奴嗤笑:“裴鸠?”
“那个废物也配?”
他步步逼近,“可惜了,若是你未惹怒我,或许还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你去地下养你的神花罢。”
“她一会还要回来!”阿奴刚将丝线挂上他的颈脖,他就用尽了力气喊了出来。
“那位姑娘,一会还要回来!您不能杀我!”他现在还不能死!
“她?”阿奴收了一瞬的力道,愉悦地笑道,“哈,是你想杀我啊!”
“那妖物,最是见不得人欺负我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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