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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智能温控系统的项目启动会上,陈颂的PPT第17页,藏着个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彩蛋——是当年在实验室画的系统架构图,右下角还留着周景恒用红笔批的“逻辑漏洞”,旁边跟着陈颂赌气画的小狗脚印。
周景恒坐在台下,看着那页PPT在屏幕上停留了三秒,被陈颂笑着跳过:“早期的不成熟方案,让大家见笑了。”他的指尖在笔记本上敲了敲,写下“漏洞已修复”,后面画了个和当年一样的小狗,只是这次,小狗的尾巴翘得高高的,像在摇着欢迎。
会后分任务,陈颂主动认领了最难啃的算法优化模块。周景恒看着他在任务表上签字,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留下个小小的墨点——和当年在实验室领任务时一模一样。“需要帮忙随时找我。”周景恒把刚泡好的茶推过去,“别硬扛。”
陈颂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画了圈:“知道你是‘漏洞终结者’,但这次,得让我先试试。”他抬头时,眼里的光像雪后初晴的太阳,“总不能一直被你护着。”
周景恒没反驳,只是看着他把任务表折成小方块,塞进衬衫口袋——这个习惯也没变,重要的东西总爱贴身放着,像在给心里的承诺加层加密保护。
项目进入攻坚期,两人在公司待到很晚成了常态。机房的服务器指示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片安静的星空。陈颂趴在键盘上打盹,嘴角还沾着点咖啡渍,周景恒抽了张湿巾,轻轻替他擦掉,动作熟稔得像在处理自己写乱的代码。
“变量名……应该用驼峰式……”陈颂嘟囔着翻了个身,胳膊肘差点撞翻咖啡杯。周景恒伸手扶住,看见他屏幕上的代码,果然用了下划线命名法——这是两人当年总争执的点,陈颂说下划线像“踩在格子里走路”,周景恒却偏爱驼峰式的流畅。
他没改,只是在旁边加了行注释:“兼容两种风格,无性能差异。”
凌晨三点,陈颂被饿醒,摸出抽屉里的饼干——是周景恒下午放的,还贴心地拆了包装。“你怎么还没睡?”他含着饼干含糊地问,看见周景恒正在调试硬件,额前的灯照着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
“等传感器的温度数据稳定。”周景恒头也没抬,手里的螺丝刀转得飞快,“还有半小时。”
陈颂凑过去看,看见监测屏上的曲线渐渐平稳,像终于找到节奏的呼吸。“快成了,”他笑着说,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你看这里,波动幅度小于0.5℃,达到预期了。”
周景恒放下螺丝刀,忽然转头,在他嘴角啄了下,尝到淡淡的饼干甜味。“奖励。”他说,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陈颂的耳尖瞬间红透,转身去接水,却在饮水机前站了半天——屏幕上的曲线还在平稳运行,像他们此刻的心跳,稳稳地,叠在一起。
周末去江城大学拍樱花那天,陈颂特意穿了件浅灰色卫衣,是周景恒大学时送的那件,袖口磨出了点毛边,却被他洗得干干净净。周景恒举着相机,看见陈颂站在樱花树下回头,阳光穿过花瓣落在他发梢,和当年照片里的样子慢慢重合。
“笑一个。”周景恒说,镜头里的陈颂忽然跑过来,抢走相机对准他,“该你了,周工。”
两人在樱花树下互相拍照,快门声像轻快的代码节拍。陈颂翻看着照片,忽然指着一张:“你看,这张跟当年那张多像。”
周景恒凑过去看,两张照片的构图几乎一样,只是当年的少年褪去了青涩,眼里的光却更亮了。“不一样,”他轻声说,指尖划过屏幕上陈颂的笑脸,“这次没错过花期。”
陈颂的指尖顿了顿,忽然转身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肩窝。樱花落在两人发间,像温柔的标点,给这段失而复得的时光,加了个长长的逗号——不是结束,是未完待续。
回去的路上,陈颂的手机响了,是周景恒母亲打来的,说寄了箱春笋过来,“阿颂不是爱吃腌笃鲜吗?景恒不会做,你教教他。”
“阿姨放心,保证教会。”陈颂笑着应着,挂了电话看见周景恒正望着自己,眼里的暖意像刚煮好的汤。“怎么了?”
“没什么,”周景恒握紧他的手,“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挺好——就像稳定运行的代码,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更新,却在每一行日常里,都藏着熨帖的默契。就像此刻,樱花落满肩头,掌心握着彼此的温度,前方是飘着饭菜香的家,而他们的余生项目,才刚刚开始编译,还有无数个日夜,等着写出更温暖的注释。
春笋寄到那天,陈颂正在调试智能温控系统的南方模式,传感器传来的湿度数据总差0.3个百分点。周景恒拎着纸箱走进机房时,正撞见他对着屏幕皱眉,指尖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像在跟一串调皮的代码较劲。
“阿姨寄的春笋,”周景恒把纸箱往桌上一放,压着了陈颂散落的便签纸——上面是他写的“湿度校准公式”,被周景恒用红笔圈出个小数点,“多算了一位。”
陈颂低头一看,果然多了个零,耳尖腾地红了。“都怪你,”他把便签纸往周景恒怀里一塞,“打扰我思路。”话虽这么说,手却诚实地接过纸箱,指尖划过快递单上母亲的字迹,“阿姨还写了腌笃鲜的步骤?”
“嗯,”周景恒点头,看着他翻出藏在箱底的纸条,上面用红笔标着“春笋要焯水去涩”,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说你肯定嫌麻烦,特意把关键步骤加粗了。”
陈颂捏着纸条笑出声,忽然转身往周景恒脸上贴了片刚剥的笋衣,凉丝丝的。“今晚加餐,”他晃了晃手里的春笋,“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比代码靠谱。”
傍晚调试完系统,两人踩着夕阳往回走。陈颂拎着春笋,手指在塑料袋提手上绕了两圈,像在给变量名加注释。“其实当年那个项目,”他忽然开口,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我偷偷留了备份,存在旧硬盘里。”
周景恒脚步顿住:“就是你说丢了的那个?”
“嗯,”陈颂点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时候怕你觉得我太执着,没敢说。后来搬家时翻出来,看着里面的日志,突然觉得……说不定有天能真的做出来。”
周景恒没说话,只是伸手,把他绕在提手上的手指一根根解开——指尖被勒出红痕,像串没写完整的字符。“现在不就做出来了?”他说,掌心裹住那截发红的指尖,“而且是我们一起。”
陈颂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塑料袋在中间轻轻晃着,春笋的清香混着晚风的凉意,像段被妥善保存的旧代码,终于在合适的时机,编译出了温暖的结果。
晚上炖腌笃鲜时,陈颂果然对着步骤纸条发呆。“黄酒放多少?”他举着酒瓶喊,锅里的春笋正咕嘟冒泡,像在催他快点。
周景恒从背后探过身,手臂圈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看刻度线,三指宽。”他指着瓶身上的标记,“你上次做红烧肉放多了,醉得像段跑飞的循环。”
陈颂被痒得缩脖子,却没躲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倒黄酒。酒液落进锅里时溅起细小花,混着肉香漫开来,像当年在实验室,两人不小心打翻的酒精炉,明明是失误,却意外暖了整个冬夜。
盛汤时,陈颂特意给周景恒多舀了两块排骨,堆在碗底像座小小的山。“补补,”他挑眉,“最近敲代码敲得比服务器还勤。”
周景恒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他——陈颂的鼻尖沾着点汤汁,像只偷喝了酒的小猫。他抽了张纸巾,替他擦掉时,指尖故意在他鼻尖上捏了捏:“那陈工是不是该付点加班费?”
“加班费没有,”陈颂笑着仰头,在他唇上啄了下,带着点黄酒的醇香,“以身相许要么?”
窗外的月光爬上餐桌,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段紧紧缠绕的代码。陈颂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个东西——是块旧硬盘,外壳贴着江城大学的校徽贴纸,边角都磨圆了。
“你看,”他把硬盘往周景恒面前一推,“当年的日志还在,最后一行是你写的‘待续’。”
周景恒拿起硬盘,指尖在冰冷的外壳上摩挲。硬盘很轻,却像装着整个青春的重量——那些没说完的话,没做完的项目,没敢承认的心意,都被妥帖地存在这里,等着被重新打开的一天。
“现在可以续写了。”他说,把硬盘放在餐桌中央,像在启动一个新的程序。
陈颂笑着点头,给两人的碗里又添了勺汤。暖意从胃里漫开来,混着硬盘里的旧时光,混着此刻窗外的月光,混着锅里咕嘟冒泡的腌笃鲜,像段终于调试成功的代码,在名为“余生”的环境里,稳稳地,一行行运行下去。
而系统提示栏里,永远亮着一行新的注释:“当前状态:运行正常,无终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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