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预言外

　　伊瑞安不悦地压下眉，他以剑点地，积雪以伯里斯为圆心骤然暴起，形成了密闭的雪牢。伊瑞安乘此时持剑挥去，无数冰锥在旋转的雪花中凝结成型，根根都指向雪牢中心。
　　冰锥极速飞刺而出，却在即将触及到伯里斯时从中断裂成两半掉落在地面，那封闭的雪牢也消散在寒风中。
　　伊瑞安并没有气馁，剑锋疾刺而去，却在触及前被轻松架住。两人的剑刃稍触即离，金属相击乒乒乓乓地响了好一阵。
　　伊瑞安发现伯里斯不仅魔法水平远高于他，剑术也在他之上，不仅能轻松接住他的攻击，还能控制好剑刃不伤到他。
　　伊瑞安和他打了将近四十分钟，身上出了一层汗。
　　剑归鞘后，两人站在雪地中央，伊瑞安扫去身上的落雪，见伯里斯头发上沾了雪，他伸手拂去黑发上星星点点的白雪。
　　伯里斯略微低头，方便他动作，他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你都没出手。”伊瑞安不悦道。
　　伯里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快，笑道：“你希望我出手吗？”
　　伊瑞安沉默了两秒，伯里斯真出手他肯定打不过，于是他说：“算了。”
　　伯里斯看着他冷淡的神情，他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挂着一点雪花。伯里斯伸手，温热的手掌碰到了他同样温热的脸颊，手指还未碰到他的睫毛，面前的人迅速退了半步。
　　那双水蓝平静的眼正不解地看着自己，伯里斯也不打算解释，只是笑了笑，揽过他的肩。两人拿了挂在枯枝上的大衣，走进了宅子里。
　　而在不远处，两个路过的女仆刚巧碰见了刚刚那一幕，远远看去两人凑得很近，伯里斯正用手抚着伊瑞安的脸颊。
　　“天呐！那是少爷和伊瑞安吗？”一个女仆瞪大了眼。
　　另一个女仆也惊讶地捂嘴，她忍不住笑道：“是他们两，我一直觉得少爷和他很般配，他们成天成双入对的。”
　　“不过不是那种关系吧，我觉得少爷只是把他当朋友了，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
　　“诶——你喜欢少爷吧？”
　　“哪有呀！”
　　“哎呀，像少爷这么英俊绅士的男人喜欢他也很正常，不要害羞嘛。”
　　“别胡说了！”

　　从德西兹来的皇宫晚宴邀请函送到了马歇尔手上，马歇尔年岁已大，就让人把邀请函给了伯里斯，伯里斯欣然接受。但梅甘可不愿意，她拉着马歇尔的手臂撒娇，说自己已经长大了，该在晚宴上认识一些贵族绅士，然后和他们中的一位结成连理。
　　经过梅甘一天的软磨硬泡，邀请函里终于写上了梅甘·查理德森的名字。
　　同去的仆人有五个，护卫六个，仆人中有四个都是梅甘小姐带的，伯里斯只带上了伊瑞安。
　　他们挑了个晴空无雪的日子搭乘火车出发，他们打算先坐火车从德里克到圣加兹，圣加兹以北的路途都搭乘马车，因为往上的铁路就停运了。
　　伊瑞安本该和其他下人一样，带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挤在第五节车厢里，但伯里斯把他带上了贵族商富专享的前三节车厢。
　　此刻，伯里斯和梅甘正大眼瞪小眼，伊瑞安坐在一旁，觉得气氛异常的沉默。
　　伊瑞安没有理会他们两，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摊开看了起来。
　　梅甘挪到了伊瑞安对面，探头看他的书，问：“你在看什么书呀？”
　　伊瑞安还没回答，伯里斯抢先说道：“你看不懂的书。”
　　梅甘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计较，她又看向伊瑞安，期待他的回答。
　　伊瑞安把书合上，露出封面给她看，说：“《德西兹历史》。”
　　梅甘对历史不感兴趣，看了一眼书的封皮，点点头。对面的人又开始看书，看起来没有和任何人交谈的欲望。
　　梅甘用食指卷着长发，她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到车厢前半部分和别的贵族打牌去了。
　　梅甘一走，伯里斯立刻让人送来了酒水和甜点。伊瑞安觉得他这种行为有点幼稚，他问道：“少爷，你和梅甘小姐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伯里斯把盛着布丁的小碟子推给他，说：“相互看不顺眼。”
　　伊瑞安没继续问，他拿起银制勺子开始吃。
　　伯里斯慢悠悠地喝着香槟，很快浏览完了无趣的德里克日报。冰凉香醇的酒沿着喉管流下，他突然觉得缺了点什么，撑着头侧头看向伊瑞安。
　　伊瑞安吃完了甜点，已经开始看书。他的侧颜冷淡，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干净的金色头发、白皙的皮肤和微红的鼻尖，被窗景里的冬雪衬得格外精致脱俗，像一个该生在冬天的人。
　　“你是冬天出生的吗？”伯里斯问他。
　　伊瑞安点点头。
　　伯里斯仍盯着他看，忽然注意到他嘴角的面包渣，伸手替他抹去了，紧接着就看到伊瑞安又用那种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
　　伯里斯笑笑地捻了捻拇指，见他什么都没说，目光重新回到书上。
　　逗了他几次都是这种反应，什么也不说。伯里斯收回目光，想，什么时候他能说点什么呢？
　　到了圣加兹南部后，他在当地住了一晚。次日伯里斯租了几辆长途马车和几匹马，他们又继续了旅途。
　　伊瑞安骑着马跟在梅甘的马车后，他披着厚重的防风斗篷，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璀璨发光，蓝眼清亮容貌俊秀。若不是他的骑的马在后方，也许路人会把他当作忽有兴致骑马的少爷。
　　瓦利大陆近些年来道路系统逐渐完善，国王免去了一切形式的过路费，尽管在严寒雪日的冬日，也能在路上碰到商人与旅者。
　　他们并不着急赶路，雪大了就半路停下休息，天未黑时就在路边的旅馆住下。
　　当路边的旅馆条件略差时，梅甘就会开始抱怨，伯里斯从未理会她。
　　将夜时，伯里斯要在一间破旧的旅馆里歇脚，梅甘不愿意，两人就在旅店门口争吵。
　　伊瑞安远远看着梅甘站在旅店前的台阶上，仿佛站的比伯里斯高气势也要更高些。伯里斯微微仰着头和她说话，脸上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笑意。
　　伊瑞安看着这副画面，能想象到伯里斯虽然笑着但肯定满嘴都是气人嘲讽的话。
　　七日后，他们到达德西兹城。伊瑞安坐在马车上看窗外的护卫们向他们行礼，他想，在贝内埃他从未去过国都，倒是先来瓦利的国都了。
　　城内十分热闹，群楼尖塔林立，商店橱窗里琳琅满目，披着精致斗篷与身穿冬裙的贵族们在街上闲逛。还有一部人清扫着地上的积雪，以便让贵族们的马车通过。
　　查理德森家在一间豪华的旅馆住了下来，伊瑞安拎着马车上大小箱的行李上楼，行李里有不少用于送礼的首饰与宝石，还有梅甘带的各种风格的礼服。
　　伊瑞安把伯里斯的行李放进豪华套间，他们接下来要在这座城市待将近十天。
　　这时梅甘推门进来了，她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提着行李。她环顾了一下这间豪华的套间，让仆人帮她收拾好行李。
　　伊瑞安侧头看了她一眼，虽然理论上这是为考虑贵族及其家庭而准备的套间，且这里有三个房间，但他记得伯里斯另外给她订了房间。
　　从门外进来的伯里斯见梅甘正命令仆人在茶几上摆放她的东西，他说道：“梅甘，我给你订了另一间。”
　　梅甘转过身，说道：“这里不是多了一个房间吗。”
　　“......”伯里斯看着梅甘，随后道：“随你。”
　　他不懂梅甘怎么想的，明明是过来找如意郎君的，眼睛还黏在伊瑞安身上，像是在看着他不被人抢走一样......
　　伯里斯突然想到什么，慢悠悠朝在壁柜边收拾东西的伊瑞安走去。
　　伊瑞安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一些常用的护手霜之类的东西放进壁柜。
　　伯里斯突然拉过他的一只手，握在手里，语气关切道：“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冰，一会儿带你去买手套。”
　　果不其然，梅甘的目光立即盯紧着他两，连同其他两个女仆也顿住了，侧头看向他们，其中一个还隐隐地克制着笑意。
　　伊瑞安立即抽回手，他也注意到了她们的目光，皱着眉看向伯里斯。伯里斯轻笑着，显然是故意的。
　　“谢谢少爷，不用了。”伊瑞安面无表情地回道，随即继续收拾。
　　伯里斯侧身看到梅甘那副瞪大眼的表情，笑笑地从她身边走过。
　　走过时，梅甘拉住了他，仰头看着他：“你......”
　　伯里斯低眼看着她，她那双绿色的大眼睛微微睁大看自己，“你”字开了头之后就说不下去了。伯里斯勾起嘴角，扯过自己的衣服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伊瑞安背对着他们收拾东西，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伊瑞安收拾完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些衣服和一本魔法书。他把衣服挂在金属衣架上，拉开了凸肚窗的窗帘，宽大的拱形玻璃窗照进明亮的阳光。
　　伊瑞安脱去厚重的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五指按了按柔软的大床，舒适的环境让他心情愉悦了些。
　　前段时间亚伦给他写信说他也来德西兹了，这段时间贵族都聚集在德西兹，亚伦在路边杂耍一晚上能赚到不少钱。
　　他拿出书本里夹着的信纸，上面写了亚伦的地址。
　　皇家晚宴在三天之后，这两天伯里斯和梅甘都在往外跑，伊瑞安就搭乘马车去了信纸上的地方。
　　亚伦的住处在离中心广场三条街的地方，也是一个豪华旅馆，伊瑞安心想这种地方住上一晚都要不少钱吧。
　　伊瑞安和前台侍者说了自己来找人，侍者翻开登记簿后去了楼上，没一会儿，亚伦快步走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一看到伊瑞安就喜笑颜开，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你真的来了啊，想死你了。”
　　说完，亚伦放开了他，揽着他的肩转身走出旅馆，他边走边说道：
　　“本来要带露西娅来的，但是她刚交了一个男友，不愿意和我来。这些天我可太无聊了，虽然我在这边也有不少朋友，但我最好的朋友还是你和露西娅。我昨天刚听到一个消息，你应该会感兴趣。明天夜玫瑰魔法俱乐部要拍卖一颗魔法宝石，起步价八万金，虽然比不上加西亚家里的，但传言说也有不错的魔力，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炒价格编出来的传言，我对魔法宝石没兴趣，你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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