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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这是干什么，让这丫头借你宝地锻炼一二，说来还是我要感谢你呢！”刘大仙假装生气。
“哈哈哈，我们什么关系，这丫头我就是当后辈看，后辈当然有后辈的待遇，拿去零花！”老苏头着重在后辈二字上咬了咬，对着刘大仙挤了下眼。
“哈哈哈你这老哥哥，我就替这丫头谢过你了！念棠，在这有点眼色，勤快点！”刘大仙已经对老苏头的打趣十分坦然了。
“苏爷爷这好大的店，我一定会用心学习的。”被留下来陈念棠也并不失落，她正对这客栈好奇着呢！
刘大仙出门了，老苏头喊了个伙计带着陈念棠，自己也去忙活了。
带陈念棠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少年，老苏头让她喊他大山哥。
苏家老店生意十分火爆，陈念棠还没来得及和大山多唠嗑几句就跟着忙活了起来。
打大门走进来个客人，径直走到窗户旁的位置坐下，手里一直拿着个鼻烟壶把玩。
大山赶紧上前添茶，见客人把鼻烟壶放在桌子上，张嘴问道：“贵客您这烟壶花几块大洋买的？”
陈念棠看了眼鼻烟壶，刘大仙也爱把玩这玩意儿，陈念棠借机打听过烟壶相关的情况，眼前这个成色十分一般，她估摸着就值个几毛钱。
“才六毛钱买的。”客人回答到，陈念棠暗暗点了点头，自己没看走眼。
但是大山失声喊道：“这也太便宜了吧！贵客可真会买东西！前儿个刘五爷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个，我看还不如您这个呢！”
客人听了大山这话十分高兴，爽快地笑了几声，点起单来毫不犹豫，而且竟然在点单完就丢了几个铜板给大山，“给我顾着点，早点上菜来。”
“得嘞，客人您放心，我这边帮你看着，保管最快给您上过来。”得了打赏的大山也很高兴。
看起来憨厚的大山，心思竟然如此灵巧，陈念棠看着乐呵呵的俩人思绪万千。
“客人就少有不爱被吹捧恭维的，做店小二就得说话叫人感觉妥帖，迎合了这些客人的心思，客人一开心，点单就多，咱客栈挣得就多。”大山倒是毫不吝啬于教导陈念棠。
“大山哥，你这办事样样妥帖叫人喜欢，说话句句可心，有你这样的能人在这店里，难怪咱店发财呢！”陈念棠面上一派佩服之情。
“可心……”大山仔细想了想这个词，“哈哈哈，阿棠妹子说得不错，我这是可心！不像有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什么拍马屁，哼！”
陈念棠的话说得大山心里也高兴极了，他凭本事得打赏，偏偏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还爱说酸话。
先前看陈念棠和掌柜的关系亲密，大山才愿意指点一二。这会看陈念棠没有什么架子，说话也好听，他心里也更亲近一二，事事都愿意带着陈念棠了。
刚送走一个客人，门口又进来一个面带愁苦的客人。
“小二，宋郎中住几号房呀？”这客人是来找人的。
“原来是宋郎中的客人，宋郎中早就交待啦，贵客跟我来。”大山引了客人上了楼。
陈念棠正泡茶打算端上去呢，就见大山下楼来了。
看来大山没进屋，这可不是大山的作风！陈念棠有点疑惑。
大山下来看到念棠的动作，给她仔细解释道：“你也知道，咱这店住的大多是江湖客人。这江湖客人的规矩可就和普通客人大有不同。”
“我才跟着师父出来见世面，劳烦大山哥给我好好讲讲。”陈念棠虚心请教。
大山原本还以为她是懂规矩的，没想到她了解得这么少。这会得空便给她好好讲讲，免得误了事掌柜的怪罪！
“我先给你讲讲近来我们店里面住着哪些江湖生意人，这个你得好好记记。如果他们在客栈内，又正好有来找他们的客人，可千万别说人不在，那就犯错了！”
“到时候给这些生意人带来的损失，就得柜上来赔呢！”大山细细说起客栈住着的江湖生意人来。
什么卖药的——就是刚刚生意上门的宋郎中，卖大堆的（卖劣质大件皮袄毯子的），挑里腥衫的（卖劣质衣服的），做四平粘子的（卖丸散膏丹各种药的），撒小帖子的（撒传单骗人看病的）等等。
陈念棠听得心里冒汗，这些好像都不是啥正经生意啊，也不知道对外怎么包装的。
大山说完江湖生意人，又讲起对这些生意人的注意事项，“我们把这些江湖生意人的客人带进屋里去后，就得赶紧退出来，这时候可不能多说话！”
“就像刚刚我带去宋郎中屋里那个客人，宋郎中要卖药给他，我如果在屋里哪句话说错了，那买药的客人醒过神来，不买药了，你说宋郎中能饶了我吗？”
陈念棠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刚刚那个面色愁苦的客人，想来是家里有病人，但是这个所谓的宋郎中.......观大山的神情以及那谨慎的话，这些江湖生意人真的有真本事吗？陈念棠心里打上一个问号。
大山还在絮絮叨叨，“这些生意人屋里也不用沏茶送过去，他们屋子里都备有茶叶呢！”
陈念棠打起精神来，仔细听大山讲的这些忌讳。
大山才说完，宋郎中就送了客人下来。
面带愁苦的客人面色看起来更难看了几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包，宋郎中神色一样的悲苦。
但是陈念棠仔细看了下，看出了宋郎中眼底压抑的喜意。
送了客人出门，回来路过大山和陈念棠时，宋郎中抓了两把铜板放柜台上，“沾沾喜气！”这会他也不装了，满脸的高兴。
“恭喜宋郎中挣了大钱，宋郎中可真是有大本事的人！”大山恭维道。
宋郎中春风得意的上了楼，大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连两句吉祥话都不会说！”
陈念棠咬了咬嘴唇，摸了摸柜台上的铜板，心里有点沉重，“我这人笨，还有得学呢！”
陈念棠和大山端着托盘往客房送去。这可是个抢手的活，喊了饭菜送到屋里的大多是讲究的客人，送菜的店小二往往能得几个铜板打赏。
这段时间陈念棠和大山配合得十分好，讨了不少客人的打赏，双方都对彼此搭档十分满意。
想到这段时间积少成多的打赏，陈念棠心底的郁闷散去几分。刘大仙和陈婆子说带自己出来见世面，结果这几天都神龙不见尾，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但有着进项，不用担心坐吃山空，也算好事了。
突然响起来的鞭子声打断了陈念棠的思绪。
“你这个笨东西，说了这么多遍还是做不好！简直蠢笨如猪！”陈念棠尖起耳朵听到最里面客房传来的咒骂声。
陈念棠记得那屋里住的是对变戏法的师徒。她转头打量了下大山习以为常的神色，心下叹气，看来师父打骂徒弟，在这江湖行当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前面刘大仙使唤陈念棠时，没少嘀咕艺不轻传，但这还是陈念棠第一次直观、近距离的感受到师父教训徒弟的残酷性。
听到屋里的抽鞭声，陈念棠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大山哥，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下？吓到其他客人就不好了。”
“这些江湖生意人，真是麻烦。”大山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和陈念棠先把饭菜送到了客人的屋里。
出了屋，怕陈念棠犯傻，大山拉着她快步下了楼。
“江湖人管教徒弟，外人看了可不能多言，更不能阻拦！我们要是上前，对方还得以为我们是要偷瞧呢！”
“这偷瞧，再往大了说，就是要荣人家门子！那是犯了行规，追究起来，可是要受制裁的！”
“我知道你心善，但是关键事上可别犯糊涂，不然就算有掌柜的在也抹不平事呢！”大山仔细地讲着里面的门道。
“唉，哪个行当不是这样的呢？做徒弟的不就得受师父的打骂？不经历这一番怎么能学得师父的真本事呢？”
“就像我到咱这店里，也五年啦！刚来的时候和你这丫头一般大呐！那时候可不讲究啥工钱！一年得掌柜的一两个银元打赏就欢喜得不得了呢！”
“好在掌柜的心善，愿意教我学点真本事。我现在也算熬出头了，一年也能挣个二十银元了！”
“你呀，也别心急于一时！你这丫头学文识字，人又机灵，过个几年也能学到真本事的。”大山还借机安慰了下陈念棠。
这几日刘大仙一大早就出门，大晚上才回，还每天和老苏头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看起来十分忙碌，但是却一直不带陈念棠在身边，明眼人都知道是这师父看不上这徒弟。
“大山哥你人憨厚能干，店里面好多老客都冲着你来的呢！掌柜的慧眼识人，也得你有真本事呢！”这倒是陈念棠的真心话，这几天她跟着大山忙活，很是钦佩大山灵活应变的能力。
想到刚刚听到的打骂声，陈念棠心底直摇头，这江湖可不好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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