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丢在下雨天

　　许庭臻俯下身，接过承载着小朋友新年祝福的仙女棒，揉了一下小女孩柔软的头发微笑着说：“那就谢谢你啦。”

　　“庭臻哥哥你真温柔。”小女孩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很快她又不笑了，唇角下压，小声嘟囔着：“可是没有打火机……”

　　眼神求助于其他伙伴，但都是同龄的孩子，当然一个都没有带的，且家长都不在身边，也不明白这群小孩子在想什么，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提出去拿的。

　　娄叙言离开的无声无息，许庭臻想问他带没带打火机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拿着打火机回来，原本怅然的孩子们立即喜笑颜开。

　　递给小女孩打火机的手突然顿在半空，又被他收了回去。

　　小姑娘以为他不想给，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娄叙言点燃自己手上拿着的仙女棒，火舌舔舐着铁圈，等被点燃的地方烧红，爆出火花，顺着爱心的两边燃烧，下一秒他就把仙女棒递给小女孩。

　　“给，去玩吧。”

　　”谢谢叙言哥哥！真的好看死了！”

　　小女孩接过仙女棒在空中画圆，火光将她的笑脸映的更加灿烂明亮。

　　等娄叙言给在场的所有小朋友都点燃仙女棒后，回头望见许庭臻亦在望着他。

　　“怎么那么看着我……”他的声音逐渐弱下去。

　　瞬间释放的火焰呈现出许多小小的一簇，像明星一样闪烁，哪怕天际的银河与之相比也黯然失色。

　　娄叙言把手中心形烟花的一边搭在许庭臻仙女棒的另一边，相触的瞬间出现了一个圆圈，无数火花在中间涌现，闪耀夺目。

　　“许庭臻，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属于他们两个的新年时间。

　　许庭臻仰起脸，同样在笑：“叙言，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被远处点燃的炮声淹没，娄叙言还是准确读对了他的唇语。

　　以后的每年都像今年一样就好了。

　　余孟芸打来电话说家里没醋了，孙姨的小卖部已经关门，只能去外面的超市买了。

　　除夕夜的街道冷清又不失年味，两边的商家玻璃窗上也贴着各种各样的对联和福字。

　　红色剪纸的图案是一只Q版小老鼠，样子十分可爱，底下还有新年祝福语，贴在超市的两扇大门上，寓意一整年平安顺遂。

　　“传统药糖十元一包，十五两包，祖传手艺好吃不贵！”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家里欢度新年，街角摆摊卖药糖的老人佝偻的背靠在路灯旁，时不时的冒出两声咳嗽声，冷的一边哈气搓手一边看着来往的路人。

　　挂在车把手上的喇叭里还在回荡着。

　　电子叫卖声与沿途的爆竹声混在一起，后者渐渐盖过前者，淹没于新年到来之际。

　　“爷爷，我要两包药糖。”许庭臻在他发呆片刻时已经拉着他的袖管站在卖糖老人面前了。

　　就连娄叙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下意识的时候顺从许庭臻的所有安排，看着他做什么也会跟着去做，就像许庭臻在他身上安了牵引线，每一个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但身体又很诚实地去做。

　　老人指了指耳朵，又摇着头指了指嘴，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许庭臻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他试探着摆出一个二的手势，老人立即低下头用白纸折成上开下封的小纸袋，熟练地用长筷子夹起形状不同的糖块，不管样子多奇怪都没有夹掉过。

　　娄叙言突然觉得语文书上的卖油翁那一课在此刻映入了现实。

　　绿白相间的糖块安静躺在白纸的怀抱，许庭臻从口袋里摸手机，要扫的时候才发现老人的摊位上没有收款码。

　　一只拿着二十元人民币的手擦着他的衣服递给老人。

　　“我先替你付了。”

　　“……那我回家再还给你。“许庭臻小声说。

　　老人接过钱，枯树皮似的手在鞋盒子做成的收钱箱里翻出几张新票返给娄叙言，并抬头看了看他们，戴着口罩的眼睛微微弯起，眼角的褶皱堆到了一起。

　　世间的善意都是有来有往的，发生在冬末的细枝末节也曾真意温暖过人心。

　　从老人那里离开的时候手机上显示当前时间为十一点十七分。

　　赶着超市没关门，买完醋又觉得时间还长。

　　娄叙言把手机揣进口袋，天气生冷，刀子似的风直刮脸。

　　他双手合拢往手心里哈气，白雾糊在脸上痒丝丝的。

　　许庭臻用围巾盖住鼻梁，为他遮挡了大部分寒气，缩在口袋里的手依旧冰冷。

　　又往前走了大概几十步，他抬眼看去，一家奶茶店还在营业，挂牌黑板上用粉色粉笔写着欢迎光临四个字，在字的周围还画了几朵小花。

　　“天气冷，要不要喝奶茶？”许庭臻盯着黑板上的小花问。

　　“这么冷的天确实适合喝奶茶，你请我？”他看得出来，自打刚才许庭臻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肯定又揣着事呢。

　　许庭臻眨了眨眼睛，遮住的半张脸看不出他的表情，但眼尾上扬的弧度和眼下的卧蚕能看出来他在笑。

　　“好啊。”

　　娄叙言推开玻璃门，里面的暖风迎面扑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热气吹进了张开的毛孔，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奶茶小妹上一秒还在摸鱼看剧，下一秒听见门口有动静立即站起来，微笑着对两人说：“欢迎光临，请问要喝什么？”

　　她脸上仍保持着职业微笑，手指飞快在屏幕上连点了两下。

　　“想喝什么？”许庭臻问。

　　“想喝什么都行？”

　　许庭臻点头：“当然都可以。”

　　“你没有爱喝的啊，不会又选择困难了吧。”娄叙言说的一针见血。

　　许庭臻不好意思起来：“没办法，老毛病了。”

　　“行，那我选了？”

　　许庭臻如蒙大赦，感激地狂点头。

　　娄叙言看了一眼菜单说：“两杯热的茉香奶盖，谢谢。”

　　他们找个空位置坐下，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又听见接连几声叮咚。

　　这次是四个人进来，身上沾着寒气的两男两女。

　　奶茶小妹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了一瞬，手上的动作丝毫没被扰乱：“欢迎光临，要喝点什么，今天除夕夜老板脱单，情侣半价，店里可以拍照打印哦。”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用手指戳了戳白色羽绒服男生的后腰，小声问：“我们要拍照吗？”

　　白羽绒服男生眨眨眼睛用眼神询问旁边的两个女生。

　　妆容精致的女生欣然答应。

　　此时娄叙言点的茉香奶盖也做好了，奶茶小妹抽了两根吸管出来，问：“两杯奶茶要放在一起吗？”

　　“不用装袋子了。”直接拿着可以暖手。

　　黑羽绒服的男生闻声投来打量的目光，又很快收回去。

　　娄叙言接走奶茶，手心触碰着暖源，心情也自然的放松下来。

　　奶茶小妹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给他们拍照，镜头里娄叙言和许庭臻的身影一闪而逝，没有占据照片里的位置。

　　娄叙言咬着吸管，脑中细细回想起刚才那个人在他们两个身上打量的目光，以及他和旁边男生举动让他心里分辨出一些怪异的感觉。

　　在他犹豫再三后终于知道这种怪异是什么感觉了。

　　他也想和许庭臻拍张照，除了军训时的集体照，从小到大他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同时他心里又酸溜溜的，盼望着着以后拍照要是能换个身份站在他旁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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