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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与孟婆2
“不要叫我孟婆，这个名字从来不属于我。”白果说，“你可以依旧叫我白果，或者……”
“林红玉。”千徊站在不远处，看着我面前的姑娘，神色有些许的惊讶。
孟婆，不，白果，不，应该说是林红玉见到千徊，温柔地笑了笑，“好久不见，千徊大人。”
千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问：“你为何在此？”
“我便是白果。”
“几番轮回，你怎么——”
林红玉拿出手中血红的珠子，交给千徊。
他放在掌心看了看，说道：“原来是这样，在锁魂阵中护着你的力量是这个。”
“这是什么？”我拉过他的手来看。
千徊反而抓过我的手，把珠子放到我手里，“这是你的血，孟婆血。”
“我的血？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林红玉和我，到底谁是孟婆？”
话刚问出口，额头就被弹了一下，千徊一脸被气笑的表情：“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怀疑你自己的身份？”
并非怀疑，只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我作为人活过了短暂的一生，可来到冥府却告诉我人间的我不是我，孟婆才是我，我明明清楚地记得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却又说有几千年的过去被我遗失。
我转头看向林红玉，“当年，是你将这个碗亲手交给我的不是吗？”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林红玉慢慢地说着曾经。
“那天，或者说那辈子，有人先于我死去，我熬了几年到冥府时，他已不再，我急急地想去投胎，却被你拉住了。”
“你说了奇怪的话，你说，‘你们的约定太深了，刻在了魂魄里，注定生生世世的相遇，可约定沾了血，终究是逃不过的兰因絮果。’”
“你说，你要给我一个选择，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一滴血和孟婆的身份推给了我，转身便跳进了三途河。”
“之后即使我自己喝下孟婆汤，也毫无作用。”说到这里，她有些激动，“这便是你自作主张给我的选择？！让我毁了我们的约定，让他兀自在人间枯等一世吗？”
面对她的质问，我无言以对，即使遗忘，我伤害她的事实也无法改变。
“并非如此。”不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灵女？”她为何来到此地。
见到灵女过来，林红玉行个礼，看来这姑娘真是对谁都文质彬彬，除了我。
灵女看了我一眼，问林红玉：“且不说之前她做了什么，我便问，你此刻想做什么？”
林红玉愣了一下说，“其实，在你离开时，还说过，待你归来，尽你所能，圆我之愿，而我的愿望是。”她犹豫了半晌，吐出了两个字：“断缘。”
“这便是她给你的选择。”灵女说。
林红玉并不理解灵女的话，困惑地看着她，倒是千徊明白了灵女所说的，提醒她道：“你身为白果，却记得你是林红玉，若我没猜错，林红玉之后的几生几世你皆想起了。”
林红玉似醍醐灌顶，睁着眼睛看我。
“那是回溯，魂魄轮回往复，长相变化无常，我们只能看到一世，唯有洗涤前尘的孟婆能看世世。”千徊补充道，然后又朝我刮了一记眼刀子，“我倒是不知，她竟将此能力借于你。”
我没来得及说什么，灵女也给我刮了个眼刀子，“这种事她什么时候会告诉我们，要不是她需要望尘镜，我也知道不了。”
“你知道？”千徊问灵女，灵女一边给我续眼刀子，一边咬着牙说：“我也是今天才明白的。”
“你可记得红枫？”她问千徊，“在三途河呆了一年还神采奕奕的红色姑娘。”
听到红枫这个名字，我和千徊皆有些诧异，对视一眼后，同时点点头，灵女反而有些生气地问：“你记得？”
我简单说了红枫墓里发生的事，她的神色才缓和下来，然后说出令人诧异的话：“红枫便是林红玉，她是魂魄诞生后经历的第一世。”
不顾林红玉的迷惑与我和千徊的讶异，灵女自顾自地对我说出了从前的事。
“当年红枫在三途河畔等待一个杀了她的人，等了一年。”灵女说，“你很喜欢那个红衣的孩子。在她等到人一起投胎后，你却很是担心，偶尔会来找我用望尘镜看看她在人世的一切。”
“你的担心是对的，红枫与她等待的人开始了生生世世的纠缠，商女王侯、书生捕快、魔头侠女……或于世不容，或有缘无份，每一世总有一人早早地守在三途河，有时等得到，更多是错过。”
“你曾说过，他们需要一个选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后来你走了，望尘镜虽能记录尘世，却无法知晓谁是谁的前世今生，我也失了红枫的消息。”
“今天看到那滴血，我才知道选择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我问。
灵女没有回答，只叫我舀出一碗孟婆汤来，千徊拿过我手里的那颗孟婆血放入汤中，看着林红玉说：“饮孟婆血者，累世恩怨，尽数湮灭，或许阿孟一开始就知道你要什么。”
“湮灭前尘，天道本不会应允，可你守在三途河畔多年，许你一个愿望，亦是理所应当。”灵女再刮了我一个眼刀子，“看来，她特地选你来替她，也是早做好了盘算。”
我在一旁听着，句句说的都是我，而我却似个局外人。
“那么，现在你可以选择了。”千徊举着我的手，将加了血的汤送到林红玉面前，林红玉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汤就要喝下。
“等等！”我抓住了她的手，“你不后悔？又或者说你后悔了。”
林红玉看着我笑了笑，她第一次对我笑：“第一个问题，我不后悔，第二个问题，还是不后悔。”
“我不记得什么红枫，但所想起的几世里，我和他也只剩下纠缠二字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后悔，相信他也是。可我希望他幸福，夫妻白首，儿孙绕膝的暖，我想他尝尝。”
“对了，谢谢你，也对不起恨了你多年。”说完，她仰头饮下，眼泪却终究在恩怨断尽前落下。
累世情深，却终是殊途，只盼下一世能如她所愿，各自如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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