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沉鱼

　　微微安象征性地敲了敲陆让川办公室的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别人敲门是征求同意，她敲门是通知“我要进来了”。
　　好在屋里的两个人一个坐在桌子前，一个做在沙发上，都很安分守己，没做什么事情。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何起潇？”
　　微微安质问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谁，像是在问陆让川和池漾两个人。

　　“何起潇也是典时官，我们没有权利直接杀了他。”
　　陆让川苦口婆心地说。
　　“权利？”微微安嗤笑一声，声音尖锐，“我直接杀了他，看看谁有权利说我做得不对？”
　　陆让川知道微微安和何起潇有点仇，一时没有说话。

　　“你杀钱识琛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没有权利？别扯那些来糊弄我！”
　　池漾忍不住皱眉，出声道：“微微安小姐，钱识琛隶属于海城时管局，并且他确实做了背叛时管局的事情，按照时空管理法，他确实有罪。”
　　“有罪？有罪就要给人判死刑吗？那我问你，执行死刑的有法官，陆让川又凭什么动手？”

　　一连串的问号打的人措手不及。
　　微微安继续说：“不过是因为何起潇是何同尘的弟弟，你们海城时管局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他。千万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微微安扬长而去，留池漾愣在原地，陆让川揉了揉眉心。没了微微安的吵闹声，办公室突然安静得不得了。

　　池漾看向陆让川，问：“何起潇是何局长的弟弟？”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陆让川点了点头。

　　怪不得一直觉得何起潇和何同尘长得像。
　　池漾想着，问：“何局长的弟弟怎么会加入COT？”
　　陆让川示意池漾走近点。
　　池漾凑到他跟前蹲下，两人头挨在一起。

　　陆让川低声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我第一次认识何起潇，是在集中营里，我们两个一起作为典时官。当时他就表现得很努力，也很优秀。家属探望的时候，他们家里没有人来，但是送了一封信过来，我当时和他关系不错，看他看完信之后脸色不太好，就问他怎么了，他把信扔到我脸上了。信是他父亲寄来的，当时的何局长是边境的守卫兵，同时也觉醒了异能。当时全国有五个集中营，何局长所在的集中营离我们很远，他的父母心疼大儿子离家太远，都去看何同尘了。”
　　这个故事听起来实在老套，父母对哥哥的爱更多，因此心生嫉妒的老套剧情。

　　“后来的家属探望日，他的父母也分别来过，不过他依旧不怎么开心。我们两个是同期毕业生，出了集中营之后，我就听说他连夜坐飞机去了边境，我猜他大概是去看他哥的。”
　　池漾皱了皱眉，故事怎么好像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我们被分配到各地时管局工作，我好久没见过他。再后来他就加入了COT，不过COT成立的时间并不早，几乎是何起潇离开时空管理局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成立的。为此何局长一直很痛心，觉得自己没教好他。”

　　“……”池漾神色复杂，“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

　　池漾没说怎么不对劲，她腿有点蹲麻了，扶着陆让川的肩慢慢站起来，问：“你们时管局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陆让川抬头看她，狡黠地笑起来：“你猜啊。”

　　池漾一瘸一拐地走回沙发上，问：“你下次战斗的时候会使用钱识琛的异能吗？”
　　“当然，不用白不用。”
　　“那不就暴露了？”
　　陆让川向后一仰，慵懒道：“随便吧，我总不能王炸拿在手里一直不扔吧。”

　　池漾点点头，觉得有点道理。
　　池漾斟酌了一下，决定去和何起潇投个诚。
　　【陆让川的异能不是状态回溯。】

　　何起潇回复得很快：【是什么！】
　　池漾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异能夺取。能夺取被他杀了的任何人的异能。】
　　【怪不得。消息可靠吗，你怎么知道的？】
　　池漾嘲讽道：【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废物。】

　　说完，不再等何起潇回复，仰头倒在沙发上。
　　池漾脑子里回想着这一切，问：“微微安怎么那么想杀了何起潇？”
　　陆让川正在为自己杀了钱识琛一事写报告，眼睛盯着屏幕，依旧敲敲打打的，“有仇吧。”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仇？”
　　“据说是因为何起潇曾经利用时空拼接一连消灭了她召唤的九个人。微微安因此非常生气。”
　　这倒是让池漾有点惊讶，“何起潇这么厉害？那这次他怎么不用时空拼接了？”
　　“异能使用是非常损耗精力的事情，虽然他灭了九个人，但他自己肯定也元气大伤。微微安的耐力很强，同时召唤三个你也并不能对她造成多大伤害。”

　　陆让川写了五千字，把话滚雪球一样翻来覆去说了个遍。他感觉这五千字已经把他所有的文采都榨干了，再也写不出来一点儿。

　　他抬头看向池漾：“今晚吃什么？”
　　池漾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我都行，看你。”
　　“那……”陆让川思索着，突然电话响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让川啊，你爸的朋友送了几斤螃蟹，家里吃不完，我给你送过去点儿吧。”
　　是陈文昭。

　　陆让川本想答应，但又想到陈文昭过来肯定又会见到池漾，要是被陈文昭知道两个人住在一起不一定又要怎么想，于是推脱道：“您别跑一趟了，要不我回去拿吧？”

　　陈文昭笑道：“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我已经出发了，等你下班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到你家了。要是你还没回来我就直接进去了，正好阿姨帮你把家收拾一下。”
　　“不用了阿姨我家里干净着呢不用收拾……”陆让川想起来池漾晚上睡觉的被子还在沙发上，心里暗道不好。
　　“我可不信你能把家里收拾得多干净，我去看时飞他也总这么说，结果家里乱得跟狗窝一样。”
　　“……”

　　“完了。”陆让川挂断电话，如是说。
　　池漾：“？”
　　“我阿姨，也就是我后妈，今晚要来我家，还说屋子太乱要帮我收拾一下。”
　　池漾给他竖起大拇指：“可以，三押了。”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就跟阿姨实话实说呗，咱俩又没睡一张床上。”

　　·

　　晚上，刚下班陆让川就飞快地开车回了家，但是很显然陈文昭女士更快一步，走到家门口已经能听到屋里丁零当啷的炒菜声了。
　　两人趴在门上偷听，不知道谁才是屋子的主人。

　　陆让川和池漾对视一眼后，陆让川拧动钥匙打开了门。
　　陈文昭耳朵十分灵敏，听见开门声就穿着围裙出来迎接：“让川回来……啦。”

　　她看着池漾，以一手还举着锅铲的动作僵在原地。
　　池漾也有点尴尬，“……阿姨好。”

　　十分钟后，池漾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和第一次来陆让川家里一样，陆让川拉着陈文昭在厨房里说话。

　　“就是这样。”将一切和盘托出的陆让川坚定地看着陈文昭。
　　“这时管局也太过分了，你家又不是监狱，再说那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你俩就这么住在一起，他们也不怕你对那个小姑娘做什么。”
　　陆让川一噎，“我能做什么呀阿姨，她睡沙发我睡床，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陈文昭耳提面命：“你自己睡床，让人家小姑娘睡沙发，你还好意思说？”
　　“不是，我……”

　　陆让川还想解释，陈文昭却已经摘下围裙仍在他怀里，和蔼可亲地走出去。
　　“你叫池漾是吧？上次见面也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
　　池漾微笑回应。

　　“今天没空陪你们了。你不用跟让川客气，螃蟹多吃点，是咱们这儿的特产。”
　　陈文昭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陆让川喊她：“阿姨，你去哪儿啊？”
　　陈文昭白了他一眼，“我还能去哪，回家呗。你爸还在家等我呢。”

　　陆让川追出去送她，陈文昭低声说：“我有胳膊有腿，还用你送。我说的话你别忘了，这孩子也可怜，螃蟹你多给她吃两个。”
　　陆让川心说她可是比咱们都正宗的海里人，还缺螃蟹吃吗。

　　陈文昭见他不说话，怼了他一下。
　　陆让川赶忙点头，把人送了出去，走之前陈文昭还和池漾挥了挥手。
　　“阿姨真热情。”池漾站在陆让川身后，说道。
　　陆让川点点头，一转眼发现池漾进了厨房。

　　“你干嘛呢？”
　　陆让川走进厨房，看见池漾抱着胳膊，看着水槽里的螃蟹不说话。
　　螃蟹还是活的，只不过把钳子绑了起来。

　　池漾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以为当了海洋王能听懂其他海洋生物说话呢，结果还是听不懂。”
　　陆让川站在她身后，“可能螃蟹根本不会说话。”
　　“莱颂之前骗我说他能听懂海洋生物说话。我们俩一起去餐厅吃海胆，他非说海胆被做成菜很伤心，因为那个海胆上有老下有小。”

　　“……”
　　陆让川沉默片刻，问：“你们俩还一起去餐厅吃过海胆？”
　　池漾：“……”重点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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