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共西窗

　　岁近霜降，空气里已带上些许寒意。城外一破旧道观里，却是暖意融融。

　　“嘿！哈！”少年出拳利落，招式行云流水，一丝不苟。身旁的老道士不时抬手指点他几句。

　　“好了，也练了一上午了，过来吃饭吧。”老道士超少年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是，师父。”羿白挨着老道士在石桌前坐下。桌上摆了几道清淡小菜，虽然简单，但看得出来是做饭的人用了心的。

　　少年人精力旺盛，消耗的也快，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夹起菜就往嘴里塞，吃得满嘴都是。

　　“你慢一点吃，没人跟你抢。”道士将他领子上粘的米粒捻下来，颇有些无奈道。

　　羿白听了，还真就放慢速度吃。

　　看着眼前少年乖巧的模样，道士眼中慈爱更甚：“下午不要练功了，为师带你去镇上逛逛。”

　　“逛镇子？好耶！就知道师父最好了！”羿白激动地抱住道士，还在他陈旧的道袍上蹭了蹭。

　　集市上人声鼎沸，随处可见的摊贩在摊位上吆喝商品。羿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眼中尽是好奇与兴奋，什么都想摸一摸、看一看。

　　道士带着他来到一间卖糖人的铺面前，问铺主：“姑娘，这糖人怎么卖啊？”

　　铺主是位极年轻的女子，正拿着蒲扇驱赶飞来的蝇虫，听到有人问，便竖起三根手指道：“三文钱一个，不讲价。”

　　“来一个。”道士从袖中摸出一个破旧的小布包，打开层层包装，里面静静躺着几两碎银子。

　　“师父，不买糖人也没关系的。”羿白扯了扯道士的衣摆，小声说道。

　　“不打紧，今日来逛了便是讨个开心，”他将银子递给女子，又指指最角落的糖人：“要这个。”

　　“您拿好。”女子利索地找完钱，将糖人递给羿白。

　　“谢……谢谢。”羿白诚惶诚恐地接过那只糖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不吃第一口。

　　“真不喜欢吃糖吗？”道士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失落。

　　“不是的！”羿白用力地摇摇头，他将糖塞到道士手里，脸上绽开笑容：“师父，你先吃！”

　　道士微怔，随后笑起来，伸手刮刮他的鼻子：“还知道孝顺为师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集市散场，两人才回到道观里。羿白忙着捣鼓新买的小玩意，没注意到道士去了哪里，等再抬头时道观里只剩他一人。

　　“师父？师父！”羿白对着空气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望着观外早已黑沉的天，他没来由的有些害怕，走到门口打算摸黑出门寻找。

　　还好，拐角处传来老人爽朗的声音：“我回来啦！想为师了没？”

　　一个小身影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小声呜咽着。老道士先是一愣，而后拍拍他的背：“好了，为师在这呢。”

　　像是安抚一般，少年安静下来，抬头在空气里嗅了嗅：“好香的味道，师父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道士笑着颔首，从背后掏出一个油纸包：“是烧鹅哦！还热着快过来吃。”

　　“烧鹅！”羿白虽不知烧鹅是什么，但闻味道也知道是好东西，兴奋地跟在道士身边走到石桌边。打开油纸包，油光锃亮的鹅皮露出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羿白在一旁直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道士看他馋得不行，便撕下一小块鹅肉放进他嘴里：“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鹅肉入口的瞬间，羿白的眼睛就亮起来了，他不住地点头，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好吃啊？好吃就多吃一点，哈哈哈哈……”

　　将嘴里的肉咽下，羿白忽然有些不解：“师父，为什么今日买了这么多东西？是什么大日子吗？”

　　“因为今日也可以算你的生辰吧。”

　　“生辰？”羿白歪着头，好奇问道。

　　“我是在镇外的田里捡到你的呀，既然不知你的真实生辰，就把咱们爷俩遇见的日子作为你的生辰好了，怎么样？”

　　“好！我有生辰了！”羿白一边吃烧鹅，一边点头。他觉得今日是他最高兴的一日，逛了集市，吃了糖人和烧鹅，还有了生辰。

　　“傻小子，痴笑什么呢？”道士轻拍一下他的后脑道。

　　“嘿嘿没什么。”羿白看着师父，笑得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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