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风雪

　　次日，江雪照常上学。
　　等到这次去学校，她敏锐感觉到别人看她的眼光不同了，大部分的漠视，夹着不屑、鄙夷……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过去。当她踏进教室后，在满屋同学不自然的眼神下，她望向讲台，一眼就注意到黑板上的几个大字：江雪、杀人犯者。

　　她怔怔地看向黑板。
　　这个时候，夏思思背着书包进来，她看到江雪傻站在门后，还很疑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脸色大惊，喊道：“谁写的？”
　　她跑过去把字擦掉了，“谁在这里造谣啊！知不知道这样犯法！”

　　夏思思丢下黑板擦，拉着江雪去位子。她是很相信江雪的。

　　可她看着江雪没事人一样的平静的表情，实在好奇，问：“你怎么不生气？”
　　江雪看她一眼：“生气也没用。”
　　也是。

　　午餐时间，江雪没胃口，没去餐厅，在座位上敲着手机。

　　“江雪！”
　　尖锐的一声。
　　江雪抬起头，抿唇。苏仪站在教室门口，在朝她这边过来，瞧着气势很足。

　　站定在她课桌旁，还不等江雪发问，她手就挥过来，江雪躲不及，挨了一掌。
　　苏仪控诉：“江雪，你简直蛇蝎心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人！”
　　她情绪大崩溃，对着江雪又哭又骂又打。

　　“打够了吗？”
　　江雪冷着一双眼望过去。
　　“啪”的一下，她又一掌挥来，“不够！怎么够！几个巴掌就能抵一条人命？那你也太金贵了！”
　　说话间，她又一掌甩过；来。
　　连挨几掌，江雪脸色低沉得很。

　　这次，在苏仪又一掌挥来时，她抬手截下，甩开：“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打我？贺信的前女友？”
　　她着重“前”。
　　经她一提醒，苏仪显然是想起她被分手的经历，气焰更盛：“你！”
　　江雪是不打算再理她，一把推开她，拿着手机往外走。

　　在她走出教室后，苏仪还在后面哭喊着：“江雪，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江雪权当没听见，头都没抬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里，望着镜子里的红肿的脸，她眉头蹙起，打开水龙头，手沾着水贴在脸上。待她再度抬头时，看到镜中的自己，实在狼狈。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日，差不多苏仪每日都要来找她麻烦。

　　这日，放学前，班主任林蘅找到她。
　　江雪跟着她往办公室去。

　　办公室里，林蘅望着面前的女孩，对于即将下达的通知，有些于心不忍。只是事情终将要来，她问：“知道我为何唤你来吗？”
　　江雪疑惑地摇了摇头。
　　林蘅语气沉重：“其实是有一则学校下发的通知。”
　　她这么说完之后，江雪心里生起一丝不安。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张表，上面赫然印有五个大字：退学通知书。
　　江雪的眼神瞬间怔愣，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这张纸，。

　　“因为你的事，学校已受到多名同学的举报，并影响到学校名声，这是学校领导商议后的最终结果。”
　　望着那张纸，江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麻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头沉甸甸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她没有去学校，在夏思思问起来的时候，她只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去学校了。”
　　江雪在回复完这则消息后，就摁屏，苍白着脸倒在沙发。

　　天有一点沉的时候，她家门被人敲响，她就睁开眼，望向门口。
　　一会后，跳下沙发，跑去门口打开门，抱住了门外的人，开心地喊他：“司寒哥哥!”
　　司寒嗯了声，笑着揉了下她脑袋，同时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唰唰直响。
　　江雪耳朵尖，眼睛瞅过去，看清是什么之后，眼睛一亮：“哇，奶茶！”兴奋地接过去，跑去沙发上喝起来。

　　司寒带上门，走去沙发，对她说：“那张表我看下。”
　　她不是很想动，尽管书包就在沙发上，说了句，“在书包里面。”
　　司寒就找到书包翻出那张退学表，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纸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一切责任均归咎于江雪。
　　因为她个人的行为，对学校名声造成极大的不利影响。出于多方面考虑，校方予以其退学处理。

　　他没注意到的角落，江雪吸着奶茶看他。

　　这之后，他差不多放学后就去找江雪，待上一会，再回家。
　　基本上回家的时候都挺晚的。

　　这日，他从江雪住所离开，一回到家就感觉出不对劲。
　　才到客厅里，就听到厨房里久违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他脚步一滞，看过去，好几名佣人正紧锣密鼓地准备菜肴。
　　下一瞬，他收回视线，往楼上走去。

　　当他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却看到他的母亲，站在他房门的位置，正盯着他。
　　他走过去，喊了声：“母亲，您回来了。”
　　“嗯，回来休整一番。”
　　他点了下头：“我先回房了。”
　　她没再说什么。

　　司寒就打开门进去了。
　　一开门，电脑屏幕就是亮着的，他走过去，去到电脑桌前，碰了下鼠标，没有设置密码的电脑直接登录进去，停在他昨晚浏览的页面。
　　司寒看着屏幕里关于各个高中的招生简章，叉掉。

　　上课时，司寒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后，没有接。
　　一下课，他拿着手机出去。
　　电话里，江雪不高兴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说：“刚才上课。”
　　“可是我一个人好无聊！”
　　说完，她就挂了。
　　司寒望着手机皱眉。

　　挂断电话后，江雪扔掉手机，倒在沙发里。
　　她其实想喝奶茶了。

　　没过多久，家门响了，她还奇怪呢，慢慢踱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人时，眼睛一弯，打开门的瞬间人就扑过去，开心地抱着他，
　　他也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江雪就手摸着他手，却发现两只手空空的，退开来，仰着头问：“奶茶呢？”
　　他有点歉然：“我忘记买了。”
　　她不高兴地翘起嘴。
　　司寒就说：“那你等我会，我下楼去买。”

　　江雪带上门，走去沙发上躺下来。
　　眼睛无聊地望着天花板。

　　差不多半小时，他才回来，江雪开心地接过奶茶，亲了他一口，吸着奶茶就跑去沙发上。
　　他站在门口，说：“我还有课要先走。”
　　这个时候，江雪基本上就没理他。

　　第二天，她又一个电话过去：“我想吃汉堡。”
　　“好。”

　　我想吃小蛋糕。
　　“好。”
　　……

　　周鹂是最先发现司寒不对劲的人，她注意到，但凡司寒课间拿着手机出去，下一节课他就不会回来，通常要再下一节课才能看到他。
　　偶尔他还会连旷两节课。
　　有一次，她实在好奇，就悄悄跟上去。走廊上，他在用很温柔的声音问：“那你要吃什么口味？”
　　“芒果！芒果味的雪媚娘是最好吃的！”
　　他低低地笑了下，应好。

　　老旧的单元楼里，周鹂望着眼前的一幕，眼中酸涩。
　　她转头走下去，身后女孩欢快的声音还往她耳朵里钻。
　　之后，司寒几乎每日都有逃课，甚至连班主任的课都有逃。

　　在一次课后，班主任望着司寒空着的座位，皱起了眉，对着第一排学生说：“等司寒回来让他去办公室。”

　　司寒在下节课前赶回来，上完课后就接到这个通知，他脸色倒是寻常，起身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马禀凝着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对于司寒这个孩子，他的观感是相当之好，学习认真，品行良好，为人谦虚，这么的一个三好学生。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段时间，司寒怎么会如此频繁的旷课？

　　“你知晓我找你来的原因吧？”
　　司寒点了下头。
　　“那你说说，究竟什么事让你长时间逃课？”
　　谁知，在他这么问之后，司寒却没有回答，很沉默地站那。

　　他如此不作为的态度，是马禀所不喜的，他眉头皱起，脸色很不好。
　　气氛顿时紧绷。

　　这个时候，“老师，我有一道题想请教您？”
　　马禀抬起头，见到是周鹂，就朝她招手，“哪一道？”

　　周鹂进到办公室，走到马禀的办公桌旁，将解到一半就没有头绪的题摆在他面前。
　　马禀作为一班班主任的同时也是任课数学老师一职，认为数学的本质就是探索，不停地探索，最是喜欢学生问问题。

　　上课铃响，周鹂走出教师办公室，司寒走在她后边。在进教室前，她停下脚，回头看他，抿着唇：“司寒，你可以不要再逃课了吗？”
　　他凝向她，少女的眼中有勇气、有认真。
　　可他却没回答。

　　此事一过，司寒仍然会在一些课上不见人影，除了数学课上稍有收敛。
　　关于他经常逃课的原因，在他不在的时候，就有人围在一块在猜。
　　毕竟司寒起先可是班里最爱学习的人！好学生的叛逆总是格外引人探究。

　　这种时候，当有人问起周鹂，她就会说：“因为江雪，我看到司寒去她的住址找她。”
　　这个消息一出，此事的方向传得越来越偏，甚至有人编排两人正在同居！
　　就连赵雅芩也从旁人口中听闻，当苏太太跟她提起这事时，她表面上是万万不信，但私下却找人调查一番。

　　这日，老城区，狭窄的街道旁停着一辆黑车，隐在一排的车子当中。
　　赵雅芩正端坐于后座，视线正落在前方的一辆出租车上。
　　车上下来一个高挑的男生，穿着亚林的校服。下车后，就往巷子里去，步伐迈得很大，看得出有点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赵雅芩眯眼望去，认出那个袋子出自一家城西的百年甜点老店。
　　这家店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买到，怎么也要排队等上一小时！
　　赵雅芩脸色泛冷。

　　十分钟后，司寒从巷子出来。赵雅芩看到他之后，冷笑一声，闭上眼，她这个儿子完全被人家当猴子耍！

　　她红唇轻启，语气相当沉：“刘叔，往医院开。”
　　刘叔迟疑了下，他望着街对面的司寒，问：“太太，需不需要送司寒一程。”
　　“别管他。”
　　“是。”
　　车子重新启动，消失在车流中。

　　这日，江雪正喝着奶茶，玩着手机。
　　突然，门外嘭嘭响，她手抖了下，奶茶都洒出一口。
　　她皱着眉头，抽了一张纸，擦着手往门口去。临开门时，她迟疑了下，眼睛凑近猫眼，看到门外一排的黑衣男后，她果断退开几米，离门口远远的。
　　同时，她拨打一通电话。

　　在接完电话后，司寒便对司机说：“师傅，不去学校了，回刚才的地方。”
　　计程车在下个路口调头。

　　只是，中途，他却接到一通电话，里头是赵雅芩强忍怒气的声音：“人我已经带走，你给我好好上课！”
　　司寒的呼吸一滞，怔怔望着屏幕里的通话页面。

　　江雪那年代久远的门没撑住外力，终究还是被破开。之后，她被保镖带走，带上车。

　　再然后，她就被带去一处别墅，瞧着还有些眼熟。仔细一琢磨，不正是上次来的那地嘛！
　　她本来以为今日赵雅芩会出现，但她却始终未曾露面。

　　晚上，佣人领着她去到一间房间。
　　房间里，她给司寒打电话，质问他：“你怎么还不来？”
　　他说：“母亲知道我逃课一事。”

　　她沉默了下。下一秒，无所谓地说：“那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他就说：“她调查过我逃课的去处。”
　　江雪再次沉默。
　　这次，她挂断电话，只觉得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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