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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持枪
沈巍趁机转身,银戒反射的光芒晃花警探双眼。张诚扣动扳机,子弹却偏了十度,擦过对方肩膀,嵌进集装箱的铁锈里。
"省厅早就知道你左手持枪,"
他喘着气,银链在风雪中晃出冷光,
"就像知道你是老槐树的刀。"
沈巍按住流血的肩膀,忽然笑了:
"张建军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江临渊,正是害死他的人。"
这句话如冰锥,刺进张诚心脏。
警探踉跄半步,警徽掉在雪地上,沾满泥污。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江浩坐在省厅走廊的金属长椅上,听着远处的警笛声渐弱。
林悦缠着绷带走来,手里攥着沈巍的银戒,戒面"临山"二字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你父亲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围巾上的蓝光尚未完全褪去,"
他说,
老槐树的根在安高防空洞,那里藏着初代青龙会的信物。"
江浩站起身,弹簧刀在掌心刻下新痕——这次是两棵交缠的槐树,一棵枝叶繁茂,一棵伤痕累累。张诚走过他身边时,指尖轻扫过他手背,像片雪花落在刀刃上,稍纵即逝。
警探的制服少了枚纽扣,而那枚刻着"临江六号"的纽扣,正躺在江浩掌心,与张诚的警徽并排。
雪终于停了,安高的老槐树在晨光中舒展枝桠,树下的防空洞口积着新雪,像一块等待书写的宣纸。
江浩摸出颗橘子糖,糖纸上有林悦新画的小雪花,而张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需要支援吗?"
他转头,看见警探睫毛上的冰晶正在融化,眼神里有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远处的帝豪夜总会摘下了霓虹招牌,露出斑驳的"安高旧礼堂"字样——那是父亲与张诚父亲年轻时宣誓加入青龙会的地方。
弹簧刀出鞘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刀刃映着初升的朝阳,不再冷冽如冰,而是带着温热的光。
江浩望着雪地延伸向远方的脚印,忽然想起林悦在实验室说过的话:
"雪再厚,也会融化,露出下面的真相。"
是的,真相正在融化的雪水中渐渐清晰,而属于他们的□□诗篇,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深冬的安城河被暴风雪锁成寒川,碎冰如棋子漂浮,寒鸦掠过铁灰色的天空,留下几缕墨色的叹息。
江浩背着父亲穿行于集装箱间,靴底碾碎的冰棱发出清越的响,恍若《诗经》里"雨雪瀌瀌,见晛曰消"的预言,在极寒中暗藏消融的契机。
弹簧刀插入"临江六号"锁孔时,后颈的旧疤突然灼痛——那是十岁时白虎堂刻下的烙印,此刻像被风雪重新激活的封印。
父亲的血滴在雪地上,洇开的痕迹极像母亲实验室的培养皿,盛满无解的谜题。
"阿浩,"父亲抓住他手腕,血沫混着雪花坠落,"□□如棋局,落子无悔,却需看清棋盘本身。"
这是父亲第一次用"棋局"比喻□□,江浩忽然想起大伯书房的《孙子兵法》,
原来他们都在同一个棋盘上,只是有人执黑,有人执白。
沈巍的银戒抵住林悦咽喉时,她望着江浩被特警按在雪地上的身影,想起他说过:
"疼痛是活着的证明。"
此刻,追踪器的针孔在手腕作痛,却让她前所未有地清醒。
"放了他,我跟你走。"
她的声音平稳如冰面,"你我都知道,老槐树需要的是活棋子。"
沈巍轻笑,银戒在她肌肤上划出淡红痕迹:
"聪明的棋子,可惜棋子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
省厅指挥部里,张诚盯着监控画面,指尖的橘子糖早已融化成黏腻的一团。
忱青递来的DNA报告上,集装箱的血迹与文物指纹形成荒诞的闭环——大伯用最直白的方式,将他困在"正义"的牢笼里。
“张队,沈巍的调令......"忱青欲言又止。
"我知道。"张诚摸出老式警徽,背面的刻字被掌心焐得温热,
"有些局,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他没说的是,父亲笔记本里最后一页写着:"真相如冬雪,终将覆盖谎言。"
帝豪顶楼,大伯转动翡翠戒指,戒面的槐树根纹路与沈巍的银戒严丝合缝。
窗外的暴风雪中,安高的老槐树像极了他年轻时见过的枯骨,虽未倒下,却早已空心。
"徐江,"他望向远处的拘留所,
"你说人为什么贪恋权力?"
"因为权力是最好的止痛药。"徐江低头,
沉香佛珠与荧光珠碰撞出细碎的响。
大伯轻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权力是毒酒,初饮甘美,终蚀骨血。"
他忽然厌倦了这杯毒酒。
拘留所的走廊里,身着中山装的周明远缓步走来,袖口的槐树叶徽章褪了色,却依然笔挺。"江浩,"
他的声线像陈年普洱,
"我与你父亲曾在老槐树下论道:'□□如长夜,总需有人燃灯。'"
江浩抬头,看见老者眼中有历经风雪的清明,忽然想起父亲书房的对联: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周叔,"
父亲在担架上挣扎着伸手,"当年的清扫计划......"
"该收尾了。"
周明远掏出半枚玉佩,与江浩母亲的翡翠戒指拼合,露出"安城"二字,
“老槐树的根系再深,也深不过人心的向阳面。"
徐江堂主带着蒙面杀手闯入时,林悦正用荧光粉在地面画出太极图。"
□□如阴阳,"她轻声说,"看似对立,实则共生。"
张诚拔枪的瞬间,听见周明远低吟:"《周易》云'穷则变,变则通'。"
子弹穿透徐江的佛珠,荧光珠爆裂成蓝色的光,在雪地上勾勒出"变"字。
沈巍的枪口对准江浩,却见周明远挡在身前,中山装口袋露出半截《道德经》:"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以为天道能庇佑你?"沈巍冷笑。
"天道轮回,何曾饶过谁?"周明远的声音如洪钟,震落檐角冰棱。
黎明的阳光刺破雪幕时,江浩握着周明远的玉佩,听父亲说:
"当年我与你张叔结拜,曾立下'以血洗血,以光破光'的誓言。"
林悦隔着铁栏递来半枚银戒,与玉佩拼合,竟成完整的"破局"二字。
"雪停了,"她的笑容如融雪后的新绿,"该种树了。"
张诚捂着伤口,警服上的血迹在晨光中如红梅:
"雪落时封闭世界,雪融时便会重生。"
大伯被押解而过,忽然对江浩说:"阿浩,记住:
'江湖路远,初心难守。'"
江浩望着老槐树的方向,摸出弹簧刀在墙上刻下"韧"字。
雪粒击打铁窗,如《诗经》里的"雨雪霏霏",诉尽离人哀伤,却也在刻痕里积成微小的希望。
雪还在下,但每一片雪花都在丈量着与春天的距离。
江浩知道,当雪尽冰融时,老槐树的根系将暴露在阳光下,而他们种下的新芽,终将长成遮天蔽日的新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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