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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
没有想象中的锐痛，薛宁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那壮汉的手出了血，手中的短刀已然落地。
壮汉弯腰捡刀，还未摸到刀柄，一个身影向他飞踹而来，他连忙后退躲闪，刚刚稳住身形，来人又出招直取他面门，他迅速侧身，一手抵挡，一手朝对方的脑袋砍去，却砍了个空。对方仰身躲开，随即再次出拳向他袭来。
壮汉见来人武艺不凡，自知得马上离开此间，杨宅的那些守卫也许已经意识到此处有异，若他们一齐来对付他，到时自己难以脱身。
可对方显然不打算放他走，招招直奔他的面具而来，壮汉无意接招，只想拿了刀赶紧离开，他看了眼身后，随即退至树边，然后足尖猛地一点，身子疾旋而起，翻身飞落到了短刀附近。
薛宁缓了片刻，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见两人交战正酣，便准备捡起地上的那把刀防身，然后离他们远远的，不曾想刚握住刀柄，一双脚突然出现在眼前，随即踩上了她的手。
薛宁吃痛，想要抽回手，不待她用力，手上的脚却忽然移开了。
壮汉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掌风，迅速侧身躲开，同时将脚下的刀踢远。被几次三番地阻拦捡刀，他心情阴郁，抡起拳头狠狠出击。对方虽身形灵活，但力气却不如他，在他的连环拳下，只能连连后退。
壮汉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已经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明白那些守卫要到了，他得赶紧离开，但现在被眼前这人牵制住，完全找不到机会脱身。
突然间，他瞥见前方正尝试起身的女子，计上心头，此时恰逢对方反击，他旋身躲开，同时从腰带处取出一枚飞镖，将它瞄着那女子的头掷去。
他在赌，赌眼前的麻烦人会去救她。
薛宁见刀被踢走，也不再去捡刀，现在她身上有了力气，可以去找人帮忙了，于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准备去叫人，丝毫未发觉身后疾速而来的飞镖。
抬腿刚走几步，她忽觉周围吹来一股诡异的劲风，当即转头去看，可刚一偏头，她的视线就被突然而至的身躯挡住，然后便毫无防备地被拉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还未来得及出声喊叫，随即就又被来人带着转了一圈。
事发突然，薛宁动作僵硬，身形不稳，整个人都倚在了对方的身上。
嗵！
飞镖命中树干，发出一声闷响，牢牢地钉在了上面。
壮汉见赌对了，立马去捡自己掉落的刀，而后起身犹豫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夫人，最终飞身消失于黑夜里。
朦胧月光下，男人扶稳怀中的女子后，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后无奈地叹了叹气。
“公子！”
“快追。”
张元带着几名司卫赶到，正好瞧见了壮汉离开的背影，眼下得到命令，便带领随行司卫立即追了上去。
薛宁站稳脚跟后，连忙退开一步。在此之前，她一直不知与壮汉交手的人是谁，只见来人身着劲装，以为是安镇司的司卫，现在近距离看见了对方的脸，才知是贺羽。
她在正堂与他谈话时，他穿着织金襕杉，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玄色劲装，所以方才未认出他。现在切切实实地看见他站在眼前，因面具人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贺羽在这里，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思及此，薛宁松了一口气，随即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一阵后怕，不禁双腿发软。
“你没事吧？”
贺羽见状又上前扶住了她，确保她站稳后，刚要放手，她却突然反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贺公子，杨夫人她受伤了，得赶紧找大夫。”薛宁急切道。
见她没事，贺羽点了下头，而后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走到杨夫人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杨夫人趴在地上，已经昏厥。
“等会儿有人会将她抬到房间，到时你去寻唐姑娘。”
话音刚落，起初离开的丫鬟带着几个厮仆正朝三人跑来，身边还有两个司卫护送。
贺羽见司卫到来，此处已无危险，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薛宁见他要走，下意识开口询问，可问完马上就后悔了，她自知不应多嘴，于是不待对方回答，又故作镇静道，“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寻唐姑娘。”
她说完也不看他，转身疾步离开了。
贺羽原本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行踪告诉她，待她一走，他便也离开这里，出了杨宅。
*
杨宅池塘边聚集了宅内的大部分司卫。
半数人站在池塘外圈，严加看守，不让此间的任何一个人离开。还有半数人则围住池塘内圈，全神贯注盯着眼前的池水，搜寻着长毛怪的身影，随时准备行动。
安镇司会水的司卫不多，眼下能投身入水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其中能在水下长时间潜泳的就只有周灏和薛宥。
他们浮在水面，凝神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仅要留意难解的水草，更得时刻提防随时会发起攻击的长毛怪。
在水面上，人还能借着月光视物，到了水下，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黑暗，而那怪物此刻就隐藏在水下的黑暗里，让人摸不清他的踪迹。
周灏见近旁的一个司卫在水里沉沉浮浮，嘴里哼哼唧唧的，连忙道：“你要是撑不住了，就上去！”
那司卫仰着头，努力想将脸伸出水面，挣扎了好几回，终于是又浮出了水面，而后艰难道：“禀行司……我刚才好像被水草缠住了，我……无碍……还能继续搜。”
周灏听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知道他是体力不支了，于是高声道：“我命令你上去！”
“行司，我真的还……”
司卫话没说完，突然没了声音。
周灏仔细朝那司卫看去，水面上已不见其身影，他暗叫不妙，奋力朝对方刚才所在的位置游去，可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他不行了，我送他去岸上。”
身后响起说话声，周灏猛地转身，只见薛宥托住那司卫的腋下，抹了抹脸。
“薛宥，让其他人也上岸，再在水里待下去，他们会有危险。”
“那你呢？”
周灏不甘地向四周水面看了看，愤愤道：“那气人玩意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分明是在耍我们，我今天必须逮住这鬼东西，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两拳。”
“那你小心，我马上过来。”说罢，薛宥便招呼其他司卫上岸，自己也朝着岸边游去。
确保众人都在向池边游去后，周灏潜下水，试图搜寻长毛怪的位置，奈何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能凭着感觉向前游。
突然间，他的手划过某个尖锐的物体，像是刺，当即便伸手去抓，可什么也没抓到，他又在这附近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他总觉得不对，方才的手感不像是摸到水草或石子。
啊！
池水中传来惊叫声。
周灏猛然出水，循着喊声望去，便看见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司卫正被拖入水池中央，不断地挣扎着，而在司卫身旁，一个杂毛头若隐若现。
鬼东西，你这是欠打了！
周灏来了劲，奋力朝长毛怪游去。
岸上的司卫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涌向岸边。
不会水的司卫尝试投掷暗器，可天太黑，水里的人又在时刻浮动着，他们怕误伤同伴，只得做罢，会水的司卫则想重新回到水里去救人，皆被薛宥拦了下来。
“你们全都各回其位，严阵以待！”
薛宥吩咐完，便立即跃入水中，迅速游到水池中央，此时周灏早已到达，正与那长毛怪周旋。
“拦住他！”周灏从水中冒出头，急切道。
薛宥闻言立即潜入水里，双臂大张，果然在下一刻便被某个东西狠狠撞上，由于在水里所有的招式都被卸了力，他只好迅速收紧手臂，将那东西禁锢住。
那长毛怪物虽然也无法用武力对抗，但身上有很多尖刺，他在水中不断地挣扎，身上的尖刺也在不断划过薛宥的身体。
不多时，周灏也游了过来，而那怪物此时加大了挣扎的幅度，利用身上的尖刺不停攻击抓着他不放的两人。
两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皆知这样下去不行，得把他引到岸上去。
周灏松开手，随即从衣襟内袋里拿出了一套自制的铁丝绳，他将一端的三个细小尖钩爪一一刺进怪物的背部，又将另一端的三个细小尖钩爪挂在自己腰间的革带处。做完这些，他拍了拍薛宥，示意他浮上去。
“你快将那司卫带上岸！我——”
周灏未说出口的话语全部变成了水里的泡泡。
薛宥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没入水里，他连忙潜下水，伸开手臂胡乱地摸索，发现四周空空如也。
刚刚还在身旁的周灏和怪物，一起消失了。
他心下骇然，却顾不上这边，方才被拖入水的司卫此刻已经溺水昏迷，他得赶紧将人带上岸。
上岸后，他立即命人去寻其他行司，又迅速将各项事务安排好。
在将所有事情交代完后，薛宥再次跃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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