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铃与锁链：沈少爷的偏执救赎

　　巷口
　　雨势渐大，巷子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透过雨幕，将沈砚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手里攥着那本泛黄的笔记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混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滑过脸颊。
　　花匠的话仍在他耳边回荡：
　　“你母亲不是自杀的，沈砚。”
　　——不是自杀？那是什么？
　　——父亲知道吗？
　　——为什么花匠会知道？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里翻涌，可最让他窒息的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母亲的死亡。
　　那个在他记忆里温柔却脆弱的女人，或许并非死于绝望，而是……
　　“谋杀？”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猛地停住脚步，靠在潮湿的砖墙上，呼吸急促。雨水顺着他的衣领渗进皮肤，冰冷刺骨，可他却感觉不到。
　　他的视线模糊了，手中的笔记本被雨水浸湿，字迹晕开，像是母亲的影子正在一点点消散。
　　“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从未如此无力过。他以为自己逃离了沈家，短暂逃离了父亲，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给一些，他就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
　　可真相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越缠越紧。
　　胸口的刺痛，沉重感压的沈砚喘不过气。
　　——我能对抗父亲吗？
　　——我能查清母亲的死吗？
　　——我真的……能保护白倾婉吗？
　　笔记本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像他此刻溃散的思绪。花匠的话像刀锋般刻进他的脑海。
　　——“你母亲不是自杀的。”
　　——“那本日记本……你母亲藏了很久。”
　　——“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
　　沈砚的呼吸骤然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胸口，纸张在掌心里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雨水冲刷石板路，也冲刷乱他脑中的思绪。
　　巷子里太暗了，暗得像是回到了那个阁楼，幼时母亲的身影向着窗边坠落，而他被佣人拉到门外，什么都做不了。
　　巷子太深了，深得让他觉得将要被这黑暗永远吞噬，不会让有人发现的。
　　——“沈砚！”
　　一阵清亮的声音刺破雨幕。
　　他猛地抬头，雨水滑进眼眶，视线模糊了一瞬。巷口处，白倾婉撑着一把旧伞，怀里还抱着那束蓝风铃。
　　她的校服下摆已经被雨水浸透，发丝黏在脸颊边，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花瓣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鲜活。
　　“你怎么……” 沈砚察觉到的自己的嗓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白倾婉快步走近，伞面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界限。她的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衬衫、攥得发白的指节，还有那本被雨水泡软的笔记本上。
　　“是林姨说你可能会在这里。”白倾婉声音柔软得像是一缕风，轻轻拂过他的心脏。
　　“你很久没有回来了。”
　　沈砚怔住了。
　　——她来找他了。
　　——在这样漆黑的雨夜，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她竟然找到了他。
　　他知道白倾婉的意思。林姨根本就没有在书店。是她一个一个找过来的。
　　没有明说，是为了保留我的自尊心吗？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第一滴泪砸在手背上，沈砚愣住。
　　他想让去擦，可泪水越来越急，像某种封印被冲破，他徒劳地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湿。
　　“真是可笑……我怎么能像野犬一样在巷子里哭呢。”
　　白倾婉走近，伞微微倾斜，替他挡住雨水。她的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衣服、颤抖的手指，以及那本被雨水浸湿的笔记本上。
　　沈砚注意到她的视线。
　　别过头但通红的眼尾暴露他此时的状况。
　　沈砚哑着声道“……别看。”
　　“沈砚，你还好吗？”
　　沈砚的喉咙发紧。
　　——他该说什么？说他刚刚得知母亲可能被谋杀？说他害怕自己永远无法摆脱父亲的阴影？说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保护好她？他不确定的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他害怕他未来会变成和父亲一样那样的怪物！
　　可一想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不需要说任何话。
　　因为她已经来了。
　　就像当初他在雨夜找到她一样，这一次，是她走向了他。
　　“我没事。”沈砚最后平复好心情说道，声音沙哑。
　　白倾婉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并不相信，但她没有追问。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那里还残留着洗衣粉的清香，混合着雨水的凉意。
　　“我们回家吧，沈砚。”
　　不是“回去吧”是“回家。”
　　——是那个有着“蓝风铃”、“热可可”、有着她的书店。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好”，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于是他只能点头，任由她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出巷子。
　　她的掌心温暖，力道很轻，却让他莫名安心。
　　沈砚低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温暖而坚定地扣在他的手腕上，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她不会丢下他。
　　——就像他从未丢下她一样。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沈砚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不是冷的，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
　　——那些被父亲驯化出的坚硬外壳，在此刻裂开了一道缝隙。
　　白倾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抓住了握着沈砚的手。
　　沈砚本该推开她的。
　　——他浑身湿透，指尖冰冷，连灵魂都带着父亲烙下的暴戾。
　　可白倾婉握得那么紧，仿佛在说：“你的一切，我都接受，所以有我在，请不要怕！”
　　雨幕中，蓝风铃的花瓣擦过他的袖口，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在路灯下，沈砚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那句话：
　　“爱不是囚禁，是让彼此自由。”
　　而现在，白倾婉正牵着他，走向光的方向。
　　蓝风铃的花瓣轻轻摇曳，像是母亲在遥远的过去，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这一次是她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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