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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
接吻有许多含义,而爱情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最常见的释意。
当两个人嘴唇相贴,一些内心的情感得以释放,达成一种仅限于彼此之间的亲密和信任。
玛丽亚信任自己。
——萧映冬如此想到。
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难道说她是女同,看上自己了吗?
虽然之前在国外留学时,她也因为习惯了开放的情感生活,和一些女孩儿约会,但本质上,萧映冬认为自己是个直女。
直得不能再直的那种。
总而言之,还是跳不过这个问题:
玛丽亚为什么要亲她?一会儿装淹死鬼,一会儿又跳起来咬人嘴,真是可怕得很…
最终,萧映冬决定以一种看待小孩子的方式去看待那个湿漉漉、咸糊糊的吻,然而却不知不觉中想了一整天。
她开始变得愈发在意起她哭泣的理由。
如果说萧映冬像是行走在迷雾之中辨不清方向,那么严湛就好像是奔跑在一条光明的林荫道上:
她已经从爱丽丝的嘴里问出了庄园的秘密。
爱吃处女诞下婴儿的邪恶组织,买女求财的老登,频繁遭陌生男人侵犯的玛丽亚大小姐,和她因此原因难产身亡的母亲。
难产时生下的那位埃里克斯小少爷自然早已沦为食糜,他的名字成为爱丽丝寄生在这个世界的凭仗。
但关于如何逃出这座充满阴谋的灰尘气息的庄园,爱丽丝也答不出来。
毕竟从未有过人成功离开这里。
但严湛决意成为第一人,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她不实施报仇已是仁至义尽。
而实现目标的最大借力,就是和她同一战线的爱丽丝。
严湛低头看着少年,他的小半张脸陷在羽绒枕头中,露出的皮肤粉白,长睫如盖掩映,秀美的鼻尖泛红。
“爱丽丝?”
“嗯?”
严湛在那双海面似的蓝色眼睛中望见自己:“我们俩才是一伙的,你别和萧映冬做朋友了。”
“…好吧。”
萧映冬是爱丽丝的二号朋友,鉴于他几百年来就这么两个交好的人,萧映冬在他心里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可是严湛都这么说了。
一号总归是先于二号的,更何况,严湛在爱丽丝心中的地位很难仅仅用“一号”来形容,彼时他还不懂这叫爱情,但已然遵从内心,成了严湛的奴隶。
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严湛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从她的角度看去,爱丽丝乖得不像话。
脸蛋小而精致,连那头被本人嫌弃的鸦黑色卷发,也如海藻般铺撒满床,熠熠生辉如流动的星河,衬托皮肤的雪白。
看着看着,严湛嘿嘿嘿地怪笑了几声,还鬼使神差地、吧唧一口亲在他的额头上。
爱丽丝愣住了,深色瞳孔骤然放大。
严湛也愣住了,因为察觉到自己行为的越界。
摸着良心说,她真没有别的意思,那个吻和忍不住亲吻可爱小猫,又或者是亲吻奢侈品的性质一样。
没有任何暧昧的男女色彩,只是出于一种“庆幸拥有”的喜悦。
爱丽丝应该不会误会吧?
“你刚刚…为什么…”爱丽丝摸着自己的额头,皱着眉问道。
他看起来很认真,眼中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严湛被着目光逼得脸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就…就是好朋友之间也是会亲吻的啊…”
说完自觉站不住脚,说了几句“今天天气真好啊”之类的话,就找借口逃跑似地离开了爱丽丝的房间。
鞋跟踩在木质地板上哒哒作响,心不在焉的严湛在仆役走廊转角迎面撞上了同样心不在焉的萧映冬。
“怎么是你…”萧映冬揉着额头问,“最近都没看到你…”
“那个小少爷太蛮横了,天天叫我给他念童话书。”严湛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哦…那你还挺惨的…”
萧映冬正想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最近赵屿诚好像一直在找你呢。”
赵屿诚找她?
严湛皱了皱眉,心想他找能有什么好事?她完全不放心上,只朝萧映冬套话道:
“我知道了,最近玛丽亚大小姐那边咋样?有什么线索吗?”
严湛紧盯她的神色,没有错过对方瞬间的慌乱和涨红的双颊。
“没什么特别的啊…”过了会儿又改口,“最近她的温柔人格好像都没出现了…我觉得,那会不会是她的妈妈?”
严湛:“你为啥这么想?”
“…我也不知道…”萧映冬垂下眼,“直觉吧。”
女管家洛兰曾说,已故的伊迪丝夫人是位品德高尚的人,战时将庄园改造成士兵疗养院,穿上护士服亲身为伤残的士兵们擦身换药。
军官们亲切地称她为“战时圣女,硝烟中的天使”。
战后又变卖银器,将食物送给流浪的人们,自己的贴身女仆因流感不幸去世后,她卖掉首饰首饰将其安葬,从此一切小事亲力亲为。
可惜后来因为难产去世…
“难产?”严湛有些惊讶,爱丽丝和她的说的明明是“自杀而亡”。
“是难产啊,怎么了?”萧映冬疑惑道。
“没…这个时代女人生产的确危险…又没有产检又没有产房…”
萧映冬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人虽然还站在她对面,心绪似乎早已飘走。
严湛尝试将她拉回来:“别的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了…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萧映冬匆匆离去,纤长的背影略显疲惫。
她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
严湛皱着眉,不断思考可能让她离开这个庄园的答案。
她下意识觉得肯定和玛丽亚有关。
如果玛丽亚的温柔人格是伊迪丝夫人,那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她不应该化作冤鬼把害她的人全部掐死吗?
那些床上的女尸又是怎么回事?
那样扭曲的姿势,非常像是在生产…她们的肤色发色各异,却也是受害者?
严湛不自觉地开始踱步,一股寒意从脊骨传至头顶,她深呼吸几次,在自己剧烈的心跳中听见窗外的风雪声呼啸。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没那么轻松了,女管家洛兰开始全力压榨每一位仆人的劳动力,因为庄园一年中最重要的冬日盛会即将来临。
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要抛光,角落的蜘蛛网和灰尘全部擦干净,地毯除尘,餐厅的灯泡也得换新…
几个人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活,一躺到床上就昏迷。
严湛和萧映冬好歹还可以睡在温暖的主人房中,赵屿诚和汪元武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他们每天做的都是沉重的体力活,晚上也只能睡在冰窖似的床铺中,但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心里的负担更加让他们难以承受。
赵屿诚就不用多说了,前段时间连严湛的头发丝都没碰着,现在庄园上下忙了起来,人虽说见得着了,却搭不上话。
前天他看见严湛在擦银勺,理了理发型正要走过去,女管家洛兰跳出来,指使他去清理排水沟。
昨天发现严湛落单,一个人辛苦地清理煤炉,他挽起袖子准备过去帮忙,顺便展示一下男性魅力,女管家洛兰又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
洛兰夫人给他一张清单,上面写着需要接送客人,要求他天黑之前背下来。
如此这般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好像上天不允许他靠近严湛似的,他开始更换目标,频繁朝萧映冬献殷勤。
其实两个女人之间,赵屿诚是偏向萧映冬的。
漂亮多金,会玩还慷慨,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相比起来,小女人姿态的严湛似乎就显得没那么有魅力了。
这边赵屿诚在内心比较,以为两个女人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却不想在萧映冬这里也碰了一鼻子灰。
她对他的甜言蜜语置若罔闻,甚至有时候露出了明显嫌恶的表情…赵屿诚疑心自己看错了,却还是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跑去和汪元武商量。
却没想到,汪元武比他还惨,计划强上,却没想到玛丽亚随身带着把袖珍小刀,还颇有防备心,一下子就给他脸上划了道口子。
伤口之深,吃饭喝水都会往外渗透,一看就知是下了死手。
汪元武本就不是个性情温和的人,经此以后戾气更重,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鬼魅般可怖,急待将人拆骨吞吃。
这晚他潜入玛丽亚的房间,没多久就见那位大小姐浑身水汽地走出浴室。
金棕色卷发垂在腰际,一身雪白绸裙包裹着泛红的、玫瑰色的身体,更加显得美貌动人。
她坐在梳妆台前,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随后又用梳子刮了刮,很快失去了耐心。
之前这些小事都是温特帮她做的,可最近对方有意和自己拉开距离。
玛丽亚扔开梳子,眼中失落凝为实质滴落,余光里她看见镜子中有个人影靠近,纯粹的微笑扬起:
“温…”
男人沉闷的重拳狠狠落在她的头上、眼眶、唇角,求救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掐灭在喉间。
汪元武算准了许多,比如玛丽亚不会在洗澡后带着小刀,比如不要低估这个女人的反抗,先出手砸晕再说…但他没算准的是萧映冬对玛丽亚的关心程度。
黄铜烛台砸在汪元武的脑后,男人倒地而亡,鲜血汩汩流出,他的眼睛通红,死相狰狞。
“你杀人了…”/“你没事吧?”
她们同时说道。
“温特…我们现在怎么办?”肿着脸的玛丽亚问道,神情竟像是个犯错的小孩。
几小时后,庄园中一片寂静,窗外风雪呼啸声如同野鬼哭泣,两位身穿厚袄的女士合力拖着一个沉重的布袋从庄园后面离开。
她们在厚厚的雪中挖了一个深坑,可却凿不开冻住的泥土,只好作罢,直接将汪元武的尸体扔进去。
“这样不行吧?等春天雪化了,所有人都会看见他…”
萧映冬:“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玛丽亚猛地抬头看向她,又听见萧映冬继续说:“想不想出口气?”
点头。
于是她们用铲子把汪元武的下半身铲得稀巴烂,随后盖上雪,牵着手往回走去。
彼此的手都握得很紧,漫天飞雪中她们交换着沸腾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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