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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救鬼x2
236
阴冷的风扬起我残缺的袖袍,我甚至有些开始后悔没有事先在山门之前弄一个阵法,再来阴葛挽一把。
岁月催人,几十年前与葛挽对上时,我耍阴招他也不敌我,只能在那吹胡子瞪眼,现如今他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从我这偷师学艺,脸皮厚可比天高,胡言乱语的本事都要把我压了去。
老头怎么就欺负我这个年轻人呢,真是一点也不爱幼。
师弟脸色已然有些难看,想来是归元丹的功效要到了,再加上那护宗阵法的操纵,着实耗费灵力,另一头葛青还的书卷仍被他操纵着,青绿色的灵力将书卷包裹,墨香阵阵,随着他指尖一抬,那书页上的字便被灵力裹挟着炸向师弟——而他的嘴巴仍旧在一张一合、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恐怖如斯!
不爱幼的老头也教不出尊老的徒弟,瞧瞧师弟都百来岁了仍要受此蹉跎,怎会如此可怜!(乐.jpg)
轰隆之声再度响起,远处又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直直落在山中某处,连同地都颤了颤,似乎因恐惧这浩浩天劫而颤栗。
出窍期的雷劫强悍而恐怖,实力越是强大,这天雷便会更张牙舞爪,可这非是有雷声大雨点小的势头,反倒是更不容小觑,稍有不慎,轻视这雷劫,轻则千百年修为化烟雨散,重则神魂俱灭。
而我这一处,黑云压盖着,遮蔽了原本晴朗的阳光,天地茫茫,遥遥那处可听隐隐雷声,不知那人如何,那人亦不知我如何。
忽的,魂印之处传来一股暖流,似乎又回到那日宁长平眉眼含笑,与我额头相抵之时,这是遥在那端的人独独给我的安慰,明明什么也没说,他还在那头,心里头却又觉得他在我身边了。
心神被触动,恍然间,波涛般的情绪涌起,迷茫之下,它又黯然地退潮,直到被一个声音打断
“长平这端一切顺利,葛挽今日敢撕破脸,未定而先奏,定要防着他后手。”郑逢古再一度传音入耳,平缓的语调听不出他的情绪,只是叮嘱我,“接下来雷劫应当更加凶猛,我需全力为小宁护法,你且拖着葛挽,雷劫一过,我与小宁便立刻赶过去。”
果然是凶险啊。我想。
葛挽今日要一搏,那定然不能善了。
而雷劫已下,至宁长平出关顶多也就一个时辰罢了。
现如今要搏,那这先手,就先由我来下吧。
打不过,就待美人救男鬼。
再来多少次,我可都不腻。
237
我的鞭子上有一个机关,这还是前几日用起来发现的。
这是我常用的鞭子,与我本命武器并无差别,只是它哪怕高阶却也只是由凡间平平无奇的长鞭改造而来,并非天地灵气所蕴养之物,未有灵识存在,因而无法结契。之前还以为它已经去陪葬我心爱的洞府了去,心里头那颗被炸成了碎渣的心心疼得更碎了些,未曾料到它在沐老头手上,最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多了些机巧。
我用指节轻触机关,一瞬之间寒铁铸造的鞭身两侧猛然长出一节又一节的骨节,锋利而散发着阵阵阴煞之气,又再我注入灵力之后,流转着幻彩的荧光,翻涌出纯粹而强大的灵气,将周遭的空间都扭曲起来,宛若一条在睥睨天下的蛟龙,随着我的挥舞而现出爪牙,要将一切撕裂。
酷!炫!狂!霸!拽!
上档次!
怎能如此之帅!
帅得我想冲去美人面前狠狠舞一曲!
——咳咳,这不是重点。
重点这骨节,是千年龙骨与千年蛟龙骨混合而铸成,稀世珍宝,虽不及神器,却也是能称得上出世而名动天下的宝物。
千年龙骨与千年蛟龙骨可谓举世难寻,见一眼都是稀罕,也足够抵消神器在身的传闻了。
本来不大想拿出来耍的。
那一头葛挽见机巧一出,已然是神色一怔,而我借机挥鞭而去,锋利的骨节划过半空,幻彩的荧光下是森森的寒意,锋锐的骨节轻易地将葛挽的衣袍划破,又带起一阵鞭风,将衣袍之下的皮肉割开,哪怕葛挽身形再快,落地之时,小臂早已鲜血淋淋,艳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蔓延,滴落在地。
而葛青还亦是紧紧盯着我的长鞭,面色之上全是不可思议,师弟立即抓住破绽,长剑一提,直直劈向葛青还面门,葛青还虽立即用那长卷挡住,可却还是仓促的往后退几步,只可惜他还未来得及刹住脚步,我的鞭子便已经往那长卷而去,在稀奇绝世的武器,对上我这鞭子要让个三分,鞭身轻巧流转,宛若游蛇翩翩,几次鞭影闪过,这场交手便已然落幕,那书卷早生了几条细纹,咄咄逼人的操纵者也面色苍白地猛吐了几口鲜血。
我落在师弟身侧,他囫囵地吞下几颗丹药,面色方才好了些许,而我问道:“你那个护宗大阵,可能交给我操纵?”
“你灵力够么?”
我点了点脑袋,挥鞭接过葛挽的招式,长鞭一扬,将人击退,也削平了那些可怜无辜的青草,在空中可怜兮兮地一飘、又落下。
师弟将一块令牌丢给了我:“转为你操纵时,阵法会有一瞬的失效,你最好快些。”
话落,他又提剑往葛青还击去,剑刃乱舞,流光溢彩的剑身彻底被他舞出了一股狠劲,想来是方才被葛青还折腾得够呛,哪怕现如今修为已跌至化神初期,也非要跟葛青还好好较量一番了。
瞧瞧,不尊老就是这个后果,年纪大了的人就是脾气不好。
我在心里头腹诽了师弟一声,悠哉悠哉地躲过葛挽的掌风,慢慢吞吞地同他纠缠着,顺手将灵力注入青山道的令牌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要费些时间使我的灵力与之交融,可不过刹那之间,它便以为我所用,先前落地拦住仙盟弟子的剑意消散,那些家伙便伺机而动,欲要冲上来来助一番力,将我这种正道不容的魔头杀之于后快。
可是我根本不是魔头啊喂!
没有人在意一只可怜的鬼的想法吗?!
我只是想和美人在夫家幸福的生活而已啊!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不过呢,我当然也早有准备!
臂弯一动,一个储物袋便已然飞上了天,漫天骤然被金黄的符咒遮盖,我备好的定身符就这么纷纷如雨落下,定住了走在前头的那一大群弟子,一群又一群人,皆变作了脑袋上顶着张符的可怜木头人,动弹不得,只能挪动着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我这个罪魁祸首。
噢!被眼神千刀万剐的鬼修!
人家好怕怕!
我幽幽地笑了一声,纷纷剑意又拦住了他们的来路,也不知他们这趟来的意义是什么,但总归不要来给我添乱。
一群白衣丧服,大黑天的瞧着太晃眼睛了。
“再敢往前一步,尝尝我的定身符不够,便来尝尝我的鞭子吧。”我这样笑着对他们道,“那可是会死的。”
“死了我可不负责。”
238
那群弟子多是元婴筑基,这话头已然足够震慑住他们,毕竟我现如今在他们眼里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葛挽喊的那一嗓子,还是有些作用的——反正是有人信了。
人坏,可就是没有止境的。
我都邪术返魂了,说要杀几个人也没什么。
?
!
娘啊,葛挽趁我威胁他弟子的时候偷袭我?!
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气哉气哉!
我欲掏出几张爆破符故技重施,又后知后觉已然两兜空空,只能掏出几张定身符就那么砸去,虽被葛挽躲过,却亦被我拉开了距离。
他的掌风凛冽,那一掌一势都是冲着将我打得魂飞魄散来的,贸然对上,与我而言,着实不利。
我现如今可不敢多使用龙骨鞭,虽说这东西确实强悍,对上葛挽这种出窍期,哪怕葛挽使出全力,胜负都未可定夺,但它却要大量地吸取我体内的灵力,方才那几招几势便已抽走我体内大半灵力,加上要操纵着护山大阵,非必要我并不想出招——哪怕是增元丹,也无法源源不断地为我提供灵力,着实不划算。
何况,这龙骨寒气杀意极重,我现如今修为不稳,易遭反噬。
那头的惊雷已然又陆陆续续落下几道,只剩最后一道天雷,宁长平便可出关。
拖住葛挽,才是上上计。
这些时日,我从我的几个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都仇人手下学会了一个词,叫连滚带爬。
训练定然是有效的,加上我现如今的修为造势,莫说连滚带爬,还能演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侧身躲过、优雅转身、压身一闪,只接招不出招,偶尔才反击一把,风过林梢,纷扰的声搅乱了寂静,陡然间,绵绵雨落下,最后一道天雷突然直直劈向山头,整个山地都开始震动,连同地面都一并生出了裂纹,我一晃神,鞋跟卡在了裂纹处,葛挽的掌风贴着我的脸庞而过,耳边的细发被风扬得飞起,我仓皇躲过,他又一掌拍向我面门而来,电闪雷鸣间,活像要把我脑袋拍掉的恶鬼,骇得我压下身去,借着巧劲一脚踹至他胸腹,趁他面目狰狞之际,扯出鞋跟又一脚踹去,借力拉开同他的距离。
方才这一道天雷着实骇人,连同护山大阵都颤了一颤,颇有山崩地裂之势。
不过这也说明了宁长平确实很强,才会招致如此恐怖的天劫。
思索着,耳畔却又响起了葛挽的声音:“总算入套了。”
?什么?!
我抬首一瞧,方才的打斗虽与葛挽拉开了距离,却又与师弟他们拉开了些距离,恰在此时,葛挽指尖掐诀,我与他所在之地便生出了一个结界,彻底与师弟他们隔绝开来。
师弟亦是发现不对,方要冲过来,却又被葛青还用那半裂不裂的书卷拦住,他的招式越打越急,却仍旧突不了葛青还的围,甚至乎,有几个修为较高的仙盟弟子冲过来将师弟围住,霎时,师弟便从对上一个絮絮叨叨的葛青还到再对上几个絮絮叨叨的仙盟弟子。
而我立马用那些出窍剑意去击打这结界,却是不知怎的,这结界竟是岿然不动,颇有几分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势头。
不对!他用了法器!
天阶法宝金刚盾!这东西是极品护身法器,能抵出窍大能招式,现如今居然被他用来当结界用。
不清楚葛挽要做些什么,我并未调动灵力去使用龙骨鞭,只是警惕地瞧着他,静待他下一步招法。
天空的阴云渐渐消散,蔚蓝色的天空重现了身形,一切又回归了晴空万里无云时,除了那一地的狼藉。
而宁长平还未来,郑逢古也未有消息。
“怎么,宁掌门是死在最后一道天雷了吗?”周遭一片静谧,葛挽阴笑了一声,一字一捧道,“那还真是天妒英才啊。”
“早死的老头便别咒别人死了。”我应道。
“是么,反正你也活不久了。”葛挽笑了一声,他那破破烂烂的衣衫与沾满灰的发丝衬得他十分滑稽,他慢慢悠悠地抬起那只鲜血淋淋的手,手上拿着一个储物袋,朝着我道,“老朽本要你今日是的,可惜,老朽的一个朋友,想见见你。”
——不对!那是做过伪装的锁魂囊!
还残留有苏木钧的气息!
“你与魔族勾结?!”我不可思议地道出声,先前所以为顶多他要取五彩石,却未料到,葛挽竟是直接与魔族勾结起来,“你疯了吗?!那是魔族!!”
难怪仙盟能那么快得到消息,以为是那魔族有意传达给仙盟,竟是这魔族在仙盟之中早有同盟。
百年前一战葛挽亦有参加,他亦亲眼所见魔族残暴嗜血,目睹魔族屠城之后的尸山血海,现如今居然与魔族同流合污!
“莫要胡说,只是老朽一个朋友想见见你罢了。”他扯着那张苍老的脸又笑了一声,之可惜现如今不止滑稽,还带上了一股诡异之感,“不过喊出来,也没有人知道,老朽便当你太兴奋了。”
他操纵起锁魂囊,先前那种怪异的撕扯感再度传来,一阵又一阵,要将我灵魂扯裂,现如今,我已全然顾不得灵力是否会被龙骨链抽走,一边抵御着魂体被撕扯的痛楚,一边疯狂的用龙骨链与剑意去击打这金刚盾。
隆隆的声音在耳畔一声又一声地炸开,我的脑袋也在嗡嗡地响着,拼劲了全力那金刚盾居然也只生了几条裂缝,而葛挽趁机挥掌而来,击向我心腹处。
我拖动着被拉扯得沉重的身躯,试图躲开,然后左脚绊右脚,倒了。
嗯,没错,我在如此危机紧要的关头,左脚绊右脚,倒了!
倒了啊!
好在确实躲过了葛挽的那一掌,我开始疯狂地连滚带爬地逃窜,滚出了风度,爬出了风采,将先前所有挨的打都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其实我无法理解。
我真的无法理解。
直到多年后我都无法原谅这一刻的自己。
我是来耍帅的,但是我已经不用丢脸丢到家了,我在家门口丢脸丢够了。
我没脸见人了。
美人,你别来救我了,就让我在这一刻死掉吧。
噢。绝望的鬼修。
我这绝望的鬼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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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一刻的剑意砸到了金刚盾底部,瞧到那纷飞的泥土,与那皲裂的盾身,我才恍然发觉,葛挽以金刚盾去作结界,竟然未将下方也封起来,这结界最大的破绽,便是在这法器的底部。
我又连滚带爬地起了身,匆忙之间掐了个净身诀维系了我最后的尊严,用尽了全力将所有灵力汇聚在龙骨鞭上,一鞭挥去,只听滔天巨响,烟尘乍起,而葛挽神色难看,似乎未料到这一招下来竟也让我逃出生天,冲过来试图用锁魂囊将我收走。
在劫难逃了。
完全没有灵力了,连同阵法都操纵不起来了。
而恰在此刻,一条藤蔓缠住我那摇摇欲坠的可怜身形,身旁一阵桂花香蔓延而来,衣诀翩翩,蓝衣宛若清风拂过,踏空而行,而细看,空中唯有几片青叶落下,明明觉得宛若画中仙,每一步都慢得很,想一副又一副的画卷,可再一瞧,画中人早已越出笔墨纸砚之间,提剑刺向葛挽。
而我手中的令牌,也消失不见。
唯残留指尖相勾的一瞬温度。
葛挽匆忙收起锁魂囊,却是躲闪不及,那一柄美得好像之存在于画中的剑就轻易地插入他的肩膀,而后,普天盖地的出窍期威压落下,天上的剑意陡然间散发出更为耀眼的金光,在诉说着这处地方真正主人的愤怒。
风扬起他的长发,我瞧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衣衫也因风而动。
“宁掌门这一剑可是为何?”
葛挽这样问。
“宁某倒还未问葛仙长带人围我青山道,于宁某渡劫时,伤我道侣与师弟,所欲为何。”
宁长平的回答全无波澜。
可是哪怕瞧不见他的神色,也能感觉到那话里头的怒气。
而指尖被一根细小的藤蔓勾住,上面的绿叶微微摇摆着,不知是因风在动,还是它在动。
葛挽又搬出了那一套话:“老朽不过奉公行事,所谓天下道义,倒是要问问宁掌门,为何包藏贺松这等祸患,又教出沈盛这等无礼之徒?”
藤蔓将我放下,唯留了一片绿叶在我掌心。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宁长平在我面前真正地使用木灵根。
遥遥见他抽出了剑,葛挽闷哼一声,似乎是嫌弃那血脏,长剑之上蜿蜒而落的血迹顷刻间消失不见,剑的主人这样回答。
“若是道宁某师弟无礼,葛仙长带人逼上我青山道,此为无礼于我派;宁某先师尤且于您有恩,葛仙长之举,更为背恩忘义于我派,又有何颜面谈及礼数?”
“若说宁某道侣是祸端,那恳请贵盟给出何为祸端的证据,空口无凭,可为不公于天下,以言语来为其下罪,妖言而惑众,至人心惶惶,更为不义于天下,若是如今贵盟行事如此,宁某不敢恭维。”
“且宁某自认非正人君子,仅为俗人一个,最为惭愧的,便是宁某这人,最爱护短。”
“因而,苟若葛仙长未给宁某一个想要的答案,今日,便也莫要怪宁某无礼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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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一天爆写五千字。
跳去看地下室手记了。不想折磨自己了。
其实后面差不多该到贺松回忆录了。苦)
二编:
卧槽已十万字。简直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