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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
几个星期后的课堂上,周同光突然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匆忙地离开教室接电话去了。又过了一会,陆远航看到周同光从外面回来,然后低声在老师耳边说了什么,老师点了点头以后,周同光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陆远航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是因为在上课,他也不好跑出去,所以他还是决定上课以后再问他发生了什么,或许他出去一会然后就回来。
课后,他依旧没有回来,他问宿舍的其他两个人:“你们知道周同光去干什么了吗?”
“啊,不知道啊,从上课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王鑫文想了一下。
“我联系不上他。”陆远航开始着急了。
“我也联系不上,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胡亮也给周同光发了很多消息,但是都是无人回应。
陆远航得知大家都联系不上周同光以后更加着急了。他坐在床上咬着手指思考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他。他突然想起杨馨鹿,他觉得杨馨鹿和他在一个高中的话,一定更了解他一点。陆远航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喂。”一个颓废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远航听到这个声音以后拉远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没打错电话后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陆远航。”
“陆远航……陆远航……”杨馨鹿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大声说道:“你是周同光他对象!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记性很差,接电话的时候也没看备注。”
陆远航被她吓了一大跳,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想问一下,你可以联系到周同光吗?”
“啊,他怎么了,没和你在一起吗?”杨馨鹿并不知道周同光失联了这件事。
“今天早上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直接离开了,在那之后就再也打不通电话了。”
“嘶,我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和我说。但是你先别急,我可以帮你联系着,如果他回我了我会告诉你的。”杨馨鹿听出陆远航很着急。
“好,麻烦你了。”陆远航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按理说不管周同光有什么事都应该要和他说一声。仔细想想周同光在几周前状态就有点奇怪,他偶尔会爬到陆远航的床上和他说话,但是他做得最多的还是躺在陆远航的腿上睡觉,其他什么都不做,要是以往的话他肯定会缠着陆远航一直聊天。还有就是心情上,周同光几周以来笑得变少了,有时候甚至会沉默不语。有一段时间,陆远航都怀疑他被鬼上身了。
“我刚刚问了辅导员。”胡亮开口讲话了,“周同光好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因为家里的问题。”
“家里的问题?”陆远航从来没听他说过家里有什么问题,所以他并不清楚,但是至少他现在知道周同光在家里,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好,他也可以安心一点。但是这种安心终归是微乎其微的,如果不是周同光直接和他说的话,他就很害怕周同光自己出什么问题。
“别担心,只能先等等。”胡亮感觉陆远航有点焦躁不安于是只能先安慰一下陆远航。
陆远航没想到会这么久联系不到周同光,到现在为止,他又着急又愤怒,他不喜欢等待,因为从小到大他一直在等,等父母来接他回家,等父母下班回家,等父母看她一眼。可是事实是什么,他每天都是孤身一人。在家里他经常等父母等到凌晨一点,每次他都很害怕,每一个晚上他都怀疑父母是不是出事了,但是他知道根本不可能,因为他曾经问过,而父母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一样,他们只是在外面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罢了。所以他不会问,也不知道怎么问,他之后也不想再问,剩下的就只是不停地胡思乱想罢了。
“一个星期,只是一个星期而已。”陆远航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着,他不停地安慰自己,但是总是摆脱不了无止境的恐惧。这一个星期,陆远航过得有点迷糊,因为他睡眠不好的问题,总是会在梦中惊醒,周同光依旧没有回任何人的消息,陆远航依旧处在恐惧中。他没有再去打工,偶尔因为太累会去公园散步,和林恩宇聊天,这是他缓解焦虑的方式。
到了周同光请假的第六天,陆远航终于收到了消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周同光发来了消息。
陆远航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知道周同光没事的瞬间是安心的,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他很生气,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人失联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就像每个夜晚他在等待着父母一样。他恨这种感觉,所以他现在恨不得抓着周同光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又很心痛,怕周同光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底要怎么面对他,陆远航又愤怒又纠结,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过了一会,胡亮走过来拍了拍陆远航的床:“周同光回我了,你呢?”
“回了。但是我没回他。”陆远航有气无力地说。
胡亮看了他一眼,觉得陆远航的状态不太对劲,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先离开了。陆远航不想回,这六天他很累,他太累了,想睡觉,想把这几天的觉补回来。
“我回来了。”周同光拽着行李箱到了宿舍。
“哇!好久不见阿光,你是不是变瘦了。”王鑫文看着眼前这个人说道。
“还好吧,可能最近吃饭吃少了。”周同光摸了摸自己下巴说道。
“回来就行,你走了以后又失联了,大家都很担心你。”胡亮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真是对不起,忙了好几天都没看手机而且手机没电了,所以就没怎么回消息。”周同光解释道。
陆远航在床上躺着默默地听着,他不想回头打招呼,因为他的心里依旧存着一些怒火。周同光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陆远航也没有说话,他压了压帽子然后开始收拾东西。陆远航在周同光回来以后几乎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在宿舍里他们偶尔擦肩而过也不会打招呼。胡亮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是不是应该让两个人聊一聊。
“周同光。”胡亮叫了一声在操场上跑步的周同光。
周同光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你们两个就这样僵着吗?”
周同光听到胡亮的话沉默了。
“你别不说话。”胡亮感觉自己比他们两个人着急。
“不知道怎么开口。”周同光心里其实也很难受。
“别的不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联系他。”胡亮想先了解周同光为什么失联。
“我……”周同光犹豫了一下,“我家里有人去世了,一直忙着丧事,所以才没联系。”
“这是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事?”胡亮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心情很不好,所以有点累。”
“你们俩真是……”胡亮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的心情放一下,你或许真的很在乎你的亲人,但是他毕竟已经过世了,我没有不尊重死者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人是身边的人,是活着的人。你这么沉浸在悲伤里,难道没想过还在世的人的想法吗?”
“哎……我也不好说,我只能说,你请假的一个星期,陆远航每天帮你做课上笔记;因为他担心老师忘记你请假,所以每节课他都会和老师帮你请假,这样你的分就不会扣太多,然后他还帮你收拾了你宿舍桌子上的东西。还有他经常问我你有没有回消息,有时候我晚上没睡着,还能听见他翻来覆去的声音。”胡亮真是气得半死,“所以你!给我醒醒行不行?”
周同光听着头越来越低,他不知道陆远航会为自己做这么多,因为陆远航总是一副淡淡的感觉,他总是害怕陆远航会突然离开他,所以他一直很黏陆远航,他不知道陆远航的真心。原来他真的很喜欢他。
“所以我跟你说,你去找他吧。今天我和王鑫文都会回得很晚。”胡亮也算是操碎了心。
“谢谢你兄弟。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少说话,多做事。你俩关系不好,整个宿舍都会尴尬。”胡亮摆了摆手就走了。
周同光擦了擦汗,又收拾了一下自己,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他回到宿舍看着依旧坐在桌子前的陆远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纠结了一下,拽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
“我有话跟你说。”周同光戳了戳陆远航说道。
“有话直说。”陆远航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我那天走了以后不是故意失联的,家里人去世了我一直替父母守着灵堂,接待吊丧的人,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回你。”
“然后呢。”陆远航不为所动。
“能不能原谅我。”周同光晃了晃陆远航问道。
陆远航停下了笔,扭头看着周同光冷哼了一声说道:“原谅你?你有什么错,你都这么诚恳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这么说话,说明你还在生气。”周同光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我为什么生气,你告诉我。”陆远航反问道。
“因为我失联了。”周同光认为应该是这个原因。
“所以说,你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我生什么气?我不需要生气。”陆远航嘴上说着,可是手已经把周同光的手一巴掌拍了下去。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能直说吗?”周同光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他觉得他确实不应该失联让别人担心,但是他也因为自己家里人去世感到痛苦难过,陆远航为什么不能体谅他的痛苦。
“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陆远航愤怒地瞪着周同光说道,“我他妈最讨厌别人让我等了,你根本不知道在你消失的五天里,我!有多痛苦。我晚上因为担心你出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几次饭也吃不下。我问了我认识的跟你有关的所有人,他们全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你让我怎么办。是的没错,你知道你在搞葬礼,天天难过和痛苦,走不出来。我呢?凭什么我就要抱着一种虚无缥缈的希望等着!”陆远航虽然不停地呵斥着他,但是眼泪已经先一步冲出了眼眶。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会这样吗?我也会想关心你,也会想替你分担痛苦,也会想和你一起扛住所有。可你偏偏选择了让两个人都更加痛苦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你觉得你没有做错吗?”陆远航已经站了起来,揪住了周同光的衣领,随后又拍掉了周同光伸过来想擦他眼泪的手,“我最讨厌为一个人痛不欲生的感觉了,所以周同光我警告你,如果你有下次,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联系了。”陆远航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同光被陆远航骂的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缓解陆远航的愤怒,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陆远航也会如此愤怒,至少认识的这一年半以来他都没见过陆远航发火。周同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桌子前心脏疯狂起伏的陆远航,他不知道应该退还是进,所以只能站着。
“滚过来。”陆远航没有抬头,只是很生气地说了一句。周同光听到他说话,也只能乖乖地听话然后坐了回来。
“告诉我你家里的事。”陆远航没好气地继续说。周同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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