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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路神二
苍爻无知者无畏:“狂悖与否,手上见真章!”
语毕,顿时大风四起,吹得苍爻衣袂飘扬,脖颈间单薄的咒枷脱离皮肉,悬空浮动。
苍爻伸手越是靠近那咒枷,越是妖形毕露,一双手渐化妖爪,猛地绷住咒枷奋力拉扯,极限间,清晰梵文扯为密密麻麻的一条线。
法琅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先下手为强,抄起枪柄,脚踢枪头,横空穿刺苍爻。
杀意逼身瞬间,苍爻睁眼,双眼密布鳞片,金色竖瞳横绽光华。枪尖近在咫尺却难进分毫,顷刻浓雾四起,妖氛弥漫。
法琅夺枪后退间,脚下延伸阵阵金光,从那浓雾间扩散开来,金色咒链嘎吱而响,绕着苍爻噌噌围圈。
这蛇妖大有来头!法琅目中的嗔怒转为惊讶,还未反应出来,浓雾中突又传出一声长啸,一段黑绸破雾而出,裹着杀意袭来!
法琅长.枪一挑,黑绸触枪即散的瞬间,苍爻密布黑色鳞片的脸突然出现,意在夺枪。
法琅拖枪上前,抬脚踹人,苍爻握住枪头,拖着法琅垫脚后撤退,法琅扑空,一手镇枪一手威杀苍爻,拳交相加间,苍爻落下风。
法琅运功不重霸道,将就柔劲,每次交手,苍爻越是泰山压顶、法力横行,落在法琅手中,便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四两拨千斤。
克星!
苍爻暗中叫苦,为法琅抓准间隙踹翻在地。
苍爻单膝跪地,骨骼生痛,整个身体的骨肉仿佛都在和他作对,苍爻误以为是他受伤的后遗症,直到他半张脸咔嚓一声怼上,然后又下来,皮肉因扭曲而生疼。
对峙中,法琅呼吸闻风中嘎吱声响,紧接着,伏地黑蛇的衣袍下,脊髓骨节层层叠叠的起落不止,双目嗔红,动静从脊背蔓延至肩膀,陡停。
随即,脸骨突然分裂,半上半下,嘎吱一声,又如嗫齿般嵌合。
苍爻直觉脊背生疼,如似火烧。他抬手摸索那火源来处,某节骨头咔嚓突出,弹至苍爻手中。
苍爻啊声长叫竟成龙啸,旋即,一把森森白骨的九结剑握在手中,滴答滴答,仍在淌血。
抽骨做剑,着实厉害。
苍爻拔出骨头,裂开的血肉泛酥酥麻麻的痒意。
“小妖,即便你今日化龙飞升,也不过是我手里的败将。”法琅踢枪再战,起先处处仁让之地此次毫不留情,短兵相接,苍爻应付得越发吃力,几次三番被她踢翻在地。
枪尖怼地,法琅抡棒连连追刺,苍爻抱着骨剑骨碌碌滚地。
法琅见他滚地撒泼,枪头一扫,破空钉入他前头,还悻悻得意的苍爻无处可滚,这才发现法琅断他退路!
我命危矣!
说时迟那时快,法琅夺枪杀人之际,苍爻翻身爬起,一头扎下前方的土坡,簌簌破空声来得急煞人也,想逃也逃不掉了!
骤然,光芒炫目。
山顶上,狂风怒号,树声成涛,丛丛树影落地为黑色海浪。
龙吟推得树浪狂乱。
执法真神震臂逼退李观剑,苍爻伤重她在先,执法真神补刀在后,李观剑料定今日她怕是凶多吉少。
虽然是她暗中让苍爻刺她一剑破开咒枷,怎奈今日撞上的确实是个有本事的真神,且李观剑碍着身份,束手束脚,更是受制于人。
“若非你们误入禁地,”执法真神收剑在背,放出左手,不适时地一笑道:“凭你如此本事,本座还想点你飞升,位列仙班。可以啊……”
这样,他就又有打手了,更方便偷懒。
李观剑垂头看到她的腹口有个血窟窿,殷红鲜血已经染深她的衣物。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但李观剑却不知为何,后背的手狠刺伤口,却无感觉。
她失了痛感。
这不是好事:人有五感六欲七情,死到临头方失去一切感知。
虽无痛感,但身体已撑到极限。李观剑目下晃神,连对面的执法真神都有数道重影。
李观剑扯袖子擦虚汗,道:“有何可惜。”
冥顽不灵。执法真神见她仍然不松口,打定主意杀人灭口。
提剑再上的瞬间,天地忽闪金芒,远山之间的光顷刻至眼前,晃眼间,李观剑抬手闭目,再睁眼时,金芒消退,对面无人。
执法真神原地消失后,上山的路口奔来苍爻。他急赤白脸地说:
“她们都不见了!”
金光一现,带走执法真神和法琅后,没入林中转瞬无影,沙沙树声渐止,一切风平浪静。
“不是消失,有人用缩地成寸将他们带走。”李观剑望着法阵极速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片刻后,李观剑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李观剑转身寻向下山小径,苍爻跟在她身后,步伐快、步子也大,李观剑稍微不留神,苍爻猛地撞上来。
李观剑被他顶得踉跄两步,重重吸气,胸口飙升淤血,哇一声呕出大口血,一只手兜也兜不住。
苍爻不可置信,一时间目瞪口呆道:“你怎么流血了!”
流血而已,本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是一听他的诧异语气,李观剑顿时气得两眼一黑,身形摇晃,抬手悬空,有气无力指挥他:“还不快扶我休息!”
苍爻后知后觉,噢噢两声,一手扶李观剑的手臂,一手从后揽住李观剑整个后背,她好似被苍爻整个环住。苍爻倒是举止小心,生怕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欠债鬼一口血呕死过去。
挨得很近,却无冒犯之意。苍爻的气息又缠绕起李观剑,她想甩开那气息,却无论如何也不得章法。
最后,越陷越深。
寒风迎面一吹,李观剑的黑发逆飞向后,若非苍爻自己立足其中,只恐风中有什么东西砸了李观剑的脑袋,才叫她泥鳅似的滑出苍爻的钳制,径直倒地。
身体力竭晕倒在前,意识却尚需时间瓦解。她感到自己得身体瞬间腾空飞起来,又悬在半路,鼻中充满苍爻的气味。
她分明看不见苍爻,却感受到苍爻近在咫尺。
“说了你不能弄丢我,现下可该知道我的好了。”苍爻拦腰抱起李观剑,她好似一朵即将随风消逝的残花,稍不留心就会从指尖流失。
苍爻有种奇怪的感觉:每次他解开一道枷锁,李观剑的修为就会涨几成,到她的身体却好似越来越承受不住这股修为,以至于她越发虚弱。
他的咒枷来自李观剑,而她的修为却受制于自己身体的某种气息。苍爻更加肯定:生前害死他的,就是这这欠债鬼!
传言她死了,可她活着。
不仅活着,还越活越回去。
苍爻隐隐想起来更多:那时他初化龙,修为肯定不弱,可她云淡风轻一剑爆他的头,可见欠债鬼实力不容小觑,但观她现在要死不活的模样,还是被自己个儿从苦海里捞出来的,只怕后来也没捞着好。
苍爻忽地顿足。
诶!
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他轻掂双臂间的李观剑,她好似肺腑移位般,猛地咳嗽两下。
沿着缩地成寸传送出去的执法真神,落地在了正方山、观雨亭。
“你拦我做什么!”执法真神持枪抵后颈,质问亭中佛者。
“当日净莲坛你说帝君遣你前去议事,可后脚帝君便传令小僧来追查此事,小僧问帝君可是要小僧协助你执法真神,”
玄弥话止,饮尽杯中茶水,“你猜,帝君是怎么告知小僧的?”
还用猜?若敕天帝君真将此事按玄弥所说的那样交代,怎会不提前告知他协助调查?
原因正是执法真神未得帝君手谕,私自行动,而他如此按耐不住,其中隐情只恐他一人心知肚明。
站在亭外的法琅眼观鼻,默默站岗。
“我等追杀此二人乃是为公事。执法司看守为她们二人所杀,自然要捉拿归案。”执法真神自知理亏,不占上风,收剑示弱。
“至于其它,还望佛者酌情处理,执法司一干人等但凭调遣。”
玄弥未行计较,转而问:“真神与她们交手,可有收获?”
执法真神哼声答:“一条没成形的蛇妖,还有个将死的行尸走肉。”
玄弥默然,头顶涌出黑云,他抬眸观天象,施施然道:“变天了。”
雨势突来,苍爻抱着李观剑急急投奔前方的客栈,他噗通撞开门,趴在柜台打盹的矮子惊掉凳,人软成面团得倒地不起。
他费力支楞起双臂,招呼客人:“贵客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再弄些热汤。”苍爻催促他带路,等人从柜台后走出来,苍爻发觉他矮得还没自己腿长。
李观剑意识混沌,长久的悬空黑暗中,逐渐听到稀稀拉拉的雨打叶声。
身子沉重,她理说无法睁眼,可突然,雨水滴入铜器,一声绵长的钵响叫她无法忽视。
费力睁眼间,远山连黑蒙的天,山脚是浩渺雾浪,泊一叶扁舟。
再往下,是绿影重重的地方,李观剑抬手拨开眼前的树叶,看到一人一亭。
他戴着念珠,持钵向亭外接水。
李观剑端详他片刻,心中擂鼓: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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