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的緣分

　　中午，蘇芷萱剛從樓下取餐回來，在公司門口正好撞見孟澤。
　　這些天裡，蘇芷萱一旦閒下來，腦海裡就會反覆播放有關孟澤和凌葳的場景，儘管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但已經腦補了上千百場可能的戲碼，她試圖讓自己忙起來，讓腦袋被工作佔滿。
　　以至於兩人對上視線的瞬間，蘇芷萱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你也下來買飯?”她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像日常閒聊。
　　“我準備出門開會。”孟澤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餐袋，“你今天不訂便當了嗎?”
　　“嗯。想換換口味。”她頓了頓，視線不自覺瞥向他手上的手機，“最近是不是...有點忙?”
　　“算是。”孟澤看著她，“怎麼突然關心起我?”
　　她笑了一下，但笑意沒能撐太久。遲疑了幾秒，才裝作不經意地問，“前幾天，我在樓下看到一個女生，好像是演藝圈的人?”
　　孟澤沒說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判斷她想知道多少。
　　蘇芷萱連忙補上一句，“我不是故意注意的，只是，她看起來...跟你蠻熟的樣子。”
　　“以前認識。”孟澤語氣裡聽不出情緒，“很久以前。”
　　她想問「多久」或「什麼關係」，可終究沒開口。
　　因為她知道，她現在的身分，沒有立場問。
　　但她的沉默，也沒能讓孟澤轉身離開。

　　他看了她一會，忽然問，“你在意嗎?”
　　蘇芷萱抬頭看他，不知道該說在意還是不在意。
　　她最後選擇沒有回答。
　　孟澤卻像早已預料這樣的沉默般，輕輕說了一句，“她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讓那些事影響現在的工作，也不會讓它影響妳。”
　　語氣平穩，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還要明確。
　　蘇芷萱愣住了，她知道自己應該點頭，應該說聲好，可就是說不出來。

　　偏偏這時，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馬斯齊從裡頭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兩人神色凝重的站在一起。
　　他立刻停下腳步，誇張地睜大眼，“喔~這什麼氣氛?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你走錯場了。”蘇芷萱低聲吐槽，趁機抽身，“我先上去。”
　　她沒敢回頭，只覺得身後那道視線還停在她背上，灼得她耳根都發燙。
　　馬斯齊側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再看向孟澤，“你終於真的開始認真了?”
　　孟澤目光落在電梯門，合上的那瞬間，才緩緩開口，“我一直都很認真。”

　　回到辦公室時，蘇芷萱已經忘了自己午餐裡點了什麼。她坐在電腦前，盯著螢幕發呆，直到便當的香味開始飄出來，才後知後覺地打開餐盒。
　　卻一點食慾也沒有。
　　她不想去想剛剛那場對話，但孟澤的那句「我不會讓那些事影響妳」像一顆釘子，牢牢釘在心裡，怎麼拔也拔不掉。
　　是那些事，而不是她。
　　代表他們之間，真的有過什麼吧?
　　正煩惱著，一條訊息彈了出來。
　　–
　　程夏：「我下樓買了咖啡，要不要一杯」
　　小包:「?」
　　程夏:「還是說你需要的是酒?」
　　小包:「酒要晚上才能喝，咖啡我收下!謝程夏姐~」
　　–

　　幾分鐘後，程夏晃進來，遞給她一杯冰拿鐵，接著自顧自的坐到她對面，毫無掩飾地盯著她看。
　　“有話就說嘛。”蘇芷萱嘆氣，“這樣看我壓力很大欸。”
　　“你是不是跟澤哥吵架了?”程夏直球，“還是說你發現他有隱藏女朋友?”
　　“沒有。”蘇芷萱立刻否認，但語氣虛得像紙一樣。
　　“...那就是有事嘛。”
　　她沉默片刻，終於開口，“我看到一個女生來找他，應該是...他以前認識的。”
　　程夏挑眉，“認識而已?”
　　“我沒問。”她咬了咬下唇，“他也沒多說。”
　　“喔~”程夏一臉了然，“所以你現在腦內已經自動生成了一整段灑狗血劇情，然後在裡面演了悲情女主三十集?”
　　“...你閉嘴。”
　　程夏偷笑了一聲，遞過一顆糖，“吃顆甜的吧，穩情緒。”
　　蘇芷萱瞪她一眼，卻還是接過了糖放進嘴裡，甜味在口中化開的一瞬間，她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IG通知。
　　她隨手打開，看見是一個限動，來自某位她曾經合作過的造型師。
　　畫面是凌葳坐在車上，戴著墨鏡，微微歪頭對鏡頭笑，背景模糊地露出一雙熟悉的肩膀和側臉。
　　她的心一瞬間涼了一半。

　　程夏還在滑手機，注意到她的臉色突然變了，“怎麼了?”
　　蘇芷萱沒說話，只是把手機遞過去。
　　“凌葳?”程夏畢竟也在演藝圈摸爬滾打多年，當然認識其他歌手。她仔細看了看照片，再看看蘇芷萱的面色，似乎發現了後座的人影，沉默了兩秒，說，“你確定那是澤哥?”
　　“我不確定。”她低聲說。
　　兩人對視了幾秒，誰也沒說話。

　　“想知道就去問，別整天在這邊上演內心戲。”程夏打破這短暫的寧靜。
　　“可是...”
　　“別可是了。妳今天已經夠心煩了，如果不問清楚，這畫面今晚會在妳腦子裡重播三百次。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啊，還不如直接問。”
　　“我怕問了之後...真的是我不想聽的答案。”
　　程夏聳肩，“那正好，至少妳知道是該死心，還是該鬧他一頓。”
　　“我才不會鬧。”
　　“好啊，那就悶死。”程夏站起來，拍拍她的肩，“祝妳好夢，我先走了。”
　　蘇芷萱看著手機，指尖在螢幕上猶豫了很久。

　　最終，她還是打開對話框，敲下幾個字。
　　「你下午在車上的限動，是跟那位凌小姐一起嗎?」
　　她發出去後馬上後悔，感覺自己像個失控的神經病。但訊息已經送出，也只能硬著頭皮等。
　　沒多久，孟澤回了。
　　「那不是我的限動。」
　　她愣住，才發現自己心急，都搞混了。下一秒，手機響了起來，幾乎是秒接通。
　　“喂?”
　　“在加班嗎?”
　　“嗯。”她坐直了身體，語氣刻意地平靜，“你看到限動了吧?”
　　“嗯，我也剛看到。”他的聲音一如往常地低沉，“你是因為那個才傳訊息給我?”
　　她噎住，耳朵微微發熱，“就...好奇而已。”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然後他說，“凌葳剛回來，找我拿之前留在我那邊的幾份合約副本，我讓司機順路送她。”

　　“所以...你們只是剛好一起搭車?”
　　“對。”他語氣仍然很淡定，“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下次不載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有點慌了，“我只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
　　“我以為妳不在意。”他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蘇芷萱乾笑了一聲：“我是不在意。”
　　“嗯，不在意。”他似笑非笑地說，“所以看到限動才立刻傳訊息問我。”
　　“澤哥我...”
　　“我沒有在怪妳。”他打斷她，“我很高興妳會問，代表，至少妳會在意。”
　　她整個臉都熱了，語氣帶點懊惱，“我現在是不是被你看笑話了?”
　　“不是。”他低聲笑了笑，“我是覺得，有人吃醋，挺可愛的。”
　　“...我沒有吃醋!”
　　“好，那就是，單純對我行程充滿關心?”

　　蘇芷萱啞口無言，只能拿起桌上的筆記本亂翻一通。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聲悶笑。
　　“放心，”孟澤終於語氣柔下來，“我說過不會讓那些事影響妳，就一定說到做到。以前的事不重要了，我現在只在乎現在。”
　　她咬了咬下唇，低聲說，“那你會告訴我嗎?你跟她的事。”
　　“如果你想知道，我會說。”他頓了一下，“但不是因為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只是我更在意你對我的看法。”
　　這句話，像一塊柔軟的棉花砸在心上。
　　“好。”她終於舒坦多了，“那你改天說給我聽吧。”
　　“好。妳來問，我就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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