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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青岚个人向
我是苍历元,是苍兰之的儿子,术法之门苍氏二子。
我的出生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算命的说我是伥鬼转世,我的父母都相信这个,可是后来师父说命都握在自己的手上,所以我觉得我要打破所谓的伥鬼转世。
在4岁之前我很爱这个家,至少我的大哥对我很好,三弟也很喜欢粘着我。
大哥苍历怜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说,他很喜欢看商队,他以后也要去当商人。
父亲很喜欢他这个想法,说大哥为家里争脸面。父亲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学术法,以后惩恶扬善。”父亲笑了,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让我加油。
我扬起了脸露出了笑:“好。”
我的五岁生辰,父亲并没有来,但他明明前不久还给大哥过了生辰,我很不高兴,娘似乎更不高兴。她哭着说父亲不要她了之类的。
我听不懂,只觉得娘哭得很伤心,我要帮娘。娘说让我加油学术法,这样父亲就会来看她了。我点了点头,为了娘我可以拼命练。我练了很久,父亲给的很多法子我全练会了,父亲说让我去和元家比赛,我答应了。
“最终的胜者:苍历元!”听着擂主的报道,我知道,我赢了,赢得很漂亮。
我站在擂台上顾不得头上流下来的血液,顾不得疼痛回头看向父亲。父亲是笑着的,他看了看我,我朝他笑了笑,我记得那时阳光照在我的身上,父亲似乎愣住了,他上前来,把我从擂台上牵了下来。
“历元,好样的。这次你想要什么奖励?”父亲牵着我回家,时不时和周围的人说我赢下比赛的事。
我抬头,血液糊住了我的眼,我看不清父亲的脸,我说:“我想让父亲,多看看母亲。”
父亲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走,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说:“好。”
我很高兴,因为母亲后来一直是笑着的,她会温柔的包扎我的伤口,温柔的笑着问我喜欢吃什么。
但,这个迹象并没有维持太久,父亲只看了母亲几个月,就再也没来过。
母亲疯了,她怪我,发疯似的扯着我的衣领子说:“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没出生多好!算命的没说那句话多好!”
我不懂,为什么母亲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离去而癫狂。我没有说话,任由她骂我,扯我的衣领子,扇我巴掌,把我的头往墙上撞。
我不懂,为什么这会怪到我头上?我被她撞的头破血流,三娘跑了进来,一把把我从母亲手中救下说:“你干嘛发疯打孩子哦!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啊。”三娘说话声音很大,把大姨她们全引过来了。
母亲眼神怨毒的看着三娘背后的我,似乎是在怨恨我将人引过来一样。
可是我明明都没发出声音,大姨脸上带笑的过来按我头上的伤口,很痛,她却笑着说:“很痛吧?不痛了哦,历怜带他去包扎。”
我讨厌大姨,她假惺惺的关心别人,暗地里给别人使绊子,令人讨厌。
母亲说她是狐媚子,是勾引男人的药。大哥过来拉我,我抬头看了一眼,跟着大哥走了。
三弟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他问我疼不疼。我摇了摇头,他却给我一颗糖说吃了就不痛了,还踮脚朝我头上吹了吹说吹吹就不痛了。
我愣了一下,三弟笑起来很好看,像小太阳一样。我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我似乎学不会这样的笑了。
我七岁生辰那天我才发现三娘又有了一个孩子,已经三岁了。
四妹长的很清秀,但是似乎很怕人,更喜欢黏着三弟。
而四娘生了一个小弟弟,今年刚满一岁,我没怎么见过四娘,四娘很年轻,听那些下人说四娘是她爹妈卖进来的,我觉得很好奇,哪有父母会卖掉自己的孩子的?
自从上次母亲发疯那次,我再也没和母亲正常交流过,我和她说话,她会叫我滚,让我去死。
有时候她会冲上来,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在我快窒息之前又松开手,四肢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我咳了好几声,说实话我想离开了,去哪儿呢?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吧。但是我没有这么做,至少我的其他家人都很在乎我。
我的九岁生辰,父亲依旧没有来,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而我已经麻木了,我一直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所以得不到父亲的青睐。
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父亲也没有看我一眼。我渐渐明白了,也许在父亲眼里,我已经不重要了。
我突然有些怨恨,凭什么三弟和大哥的生辰父亲就在场,为什么我的生辰他却一次不来。
我坐在桌子前,盯着外面烈阳,眯了眯眼。
突然我听见了脚步声,我朝门口看去,母亲推开门,笑着看着我。
她口中喊着我的名字“历元,历元。”我却不愿回应,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拿出刀来,笑着对我说:“历元啊,和母亲一起走吧。没有母亲你会活的很艰难的。”我摇了摇头,侧头躲了她一刀。
我平时就有习武的习惯,但父亲不宣扬武艺,所以我也没敢大胆练,她明显是急了,开始拿着那个小刀乱挥。
“历元,走吧,走吧。和母亲一起走吧,历元啊,走吧。”她像是疯魔了,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我听见后平淡的开口了:“要死自己去死。”
这句话像是刺痛了她,她拼了命的朝我刺来,我一脚踢到了她的手腕,她吃痛刀飞了出去。
我走上前捡起那把小刀,看向她,突然起了杀心。当时脑子里有个人声音在呐喊:“杀了她,杀了她就不用被她打了。杀了她。”
于是我动手了,像是泄愤一样朝她的胸口捅了一下又一下。
我听着她尖叫,哭喊着痛,痛吗?也许吧。我看着她的脸,突然想起她以前给我唱的摇篮曲。
我笑着用沾了血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睡吧,睡吧,晚安母亲。”
她没了声响,也没了气息。
我站了起来,回头却对上门口的那双双眼睛。
“……”门口的人有的吓的大惊失色,有的则是震惊。而大姨是笑着的。我讨厌她,我当时想把她也杀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是现实并没有这么做,因为父亲来了。
父亲只看了母亲一眼,目光则全放在了我身上。我并没有闪躲,直视父亲的目光。父亲似乎很惊讶我直视他,他笑了笑招呼了几个下人说:“把夫人尸体拉去埋了,举行葬礼。”
他笑的很虚假,至少没有像三弟一样那么明媚。三弟被三娘挡住了,但他还是探出了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看着我。
他会怎么想我呢?二哥是个杀母的罪人?还是……思绪被打断,父亲把我紧紧握着的刀拿下来,蹲下来笑着和我说:“为什么杀你母亲?”
“她想杀我。”
“这不是理由。”父亲用手掐住我的脸,他用了很大的力,因为我的脸颊骨在发痛。
我没说话了,我知道说什么也是无用功。
父亲站了起来,用手帕擦了擦手,朝众人开口道:“以后我苍兰之的术法不再传授于苍历元,苍家所有人与他不许来往。此事不得外传。”一句话封掉了我的所有路,企图让我无路可走。
我被塞到了偏院,我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偏院冷冷清清的,这倒是方便我习武了。我低着头在想以后怎么办的时候,门开了,我以为是大姨来冷嘲热讽了,我抬起头一看,是三弟。
三弟笑的还是那么灿烂,他一蹦一跳的进来对我说:“二哥!我来找你玩。”
“父亲不是说……”我话还没说完,三弟就佯装生气的说:“我才不信父亲说的你故意杀二姨呢,我相信你二哥,二姨对你那么坏,肯定是她的错。”
我愣住了,三弟好像也才七岁,说起话来有一种单纯的吓人的天真感。
外面的三娘在喊三弟的名字:“历岚!你去哪儿了?历岚?”
我看向他:“三娘在叫你了,你快去吧。”
三弟点了点头,在临走时还笑着说:“二哥,你要来找我玩啊!”
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三弟走后,偏院又冷清了下来。我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我第二天去找三弟玩,其实是想问问他父亲教了什么新法子。
但三娘把我轰了出去,说让我离三弟远一点。
我没说话,默默离开了。没过多久,三弟一蹦一跳的来偏院找我了,他问我为什么不找他玩。
我没说实话,只是说我不小心忘记了。他摇了摇头说没事的,还和我说今天父亲在大厅讲话的内容。
我问他父亲有没有教什么新法子,他思索了片刻,说有的。于是他冲出去了,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回来。
“这是父亲给我的,说全部的法子都在这里面。二哥,给你。”他把书递了过来 ,我愣了一秒,接住了。
后面的好几个月,我一边习武一边学术法。我学的很快,在我12岁生辰前,那么一大本厚厚的法子全被我学完了。
眼看我12岁生辰要到了,父亲还是没有来。但是,三弟来了,他说让我用他的身份溜出去玩。
我和三弟长的差不多,他往我脸上点了两颗痣,就说这样能让我出去玩了。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很想出去看看,我很久没出门了。
一路上很顺利,大哥看了我几眼,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我知道他肯定知道我不是三弟了,他在装傻,那我也不拆穿自顾自的往大门走去。
快到大门时,刚打开大门正好就碰见刚回来的四妹和三娘。
“……”
“……历岚?”
“……呃嗯,娘……”我笑着说了一句,她似乎是愣了一瞬。
“娘,他不是三哥……”四妹小声的说。
三娘自然是很气愤的,用帕子用力的擦了我脸上的两颗痣,擦的我脸很痛。
她把我拽到父亲面前告状,父亲笑着想听我解释,我揉了揉发痛的脸,说:“是我胁迫三弟的,我一个人的错。”
三弟急匆匆的跑过来,刚想开口我就用术法封了他的嘴。后来就是我又被关起来了,并且让人严加看管了大门和我偏院的侧门。三弟则是觉得很对不起我,说以后他会帮我跑腿带东西,我也只是揉了揉他的头没说话。
秋,我散步的时候听见了三弟和四妹的说话声,似乎听起来挺着急的。我循声望去,三弟和四妹在一颗树下急的团团转。
我虽然不与其他兄弟姐妹亲,但我还是想上前去帮个忙。
我走了过去,问他们怎么了。
三弟指着树上说:“二哥,我的纸鸢挂树上了!”
我抬头看去,果然一个纸鸢卡在树枝上,我点了点头,三两下爬上来树将纸鸢取了下来。
我弯腰递给了三弟,三弟双眼放光,夸我好厉害,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二哥。
四妹一直站在三弟身后,没说话,我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来前些天看见四妹吵着要吃李氏的糖人。
我朝四妹的方向挪了挪,从口袋拿出了十几个铜板,弯腰笑着说:“我听说四妹喜欢吃李氏的糖人是吗?来,去买来吃吧。”
四妹迟迟没动作,我递铜钱的手还悬着半空,三弟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捅了捅四妹。
四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说了一句:“讨厌…二哥。”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我和三弟耳朵里。
我感受到我的内心有人在说话,他说家人真讨厌,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他说凭什么?,我收回了笑,直起身来把铜钱给了三弟后,转身走了。
“二哥!”我听见三弟有些着急的叫喊,但是我没有停下脚步。我想不明白,我明明对她无恶意,为什么要这样?心里越想越乱,越想越烦。
我走到偏院,去房间拿了把长刀发泄似的乱砍那些平时我习武的柱子。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停止挥刀。
我擦了擦汗水,将刀扔向一边,躺在偏院的草地上 。
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抬头看着天空,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也许只是我这里没有。
其实之前我很想自我了结我觉得在这个家里呆着很没意思。但是我现在我觉得我还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自由,我要离开这个家。
第二天,三弟来找我了,他手里捧着很多的书,那些书很旧,似乎有一层灰在上面。他很高兴的望着我的眼睛说:“二哥!这些是父亲藏书阁里的,父亲说这些是禁书让我扔掉或者自己学,我拿来给你啦!”
我看着那些书愣了一下,禁书吗?
三弟和我说了很多话,说对不起我,四妹说话太重了,他给我道歉。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句没事。
三弟走后,我关上了门窗翻开了那些书,书上都是我没见过的新法子,我很高兴,我的能力又可以进一步。
后面的很多天我都关在房里练法子,不愿出去见人。这些书里大多都是阴狠毒辣的邪术,我付出了很大一部分代价,比如精血,寿命。
一直到新的一年我彻底把这些术法吃透了才肯出门,顺便把那些禁书一把火烧光了。
今天好像是三弟的生日,想起来我也很久没见三弟了。
我走到三娘的院子里,房里很热闹,他们都在给三弟庆祝生辰。
我站在外面,从窗户看里面的场景,我突然觉得好笑,自己像是没人疼的孤儿一样站在这里看别人幸福快乐一样。
我转身就要走,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袖子。我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是三弟。
三弟拉着我的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二哥,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都没和我说话,也不和我玩了?”
我看了看房间里的人们因为三弟的消失而着急。
我又扭头看向三弟,他泪眼婆娑的仰头望着我,我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觉得我这个人也许就不配得到被人怜爱的权利,毕竟连表达自己的想法也说不明白的人,交流起来都会累的吧。
最后我只能摇了摇头,匆忙跑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讨厌三弟,我觉得三弟很像小太阳一样,暖洋洋的。但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我自己过分阴暗。
我的14岁生辰,偏院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留着长发,面无表情,我用手将自己的嘴角向上拉,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不好看,我没法做到笑起来像三弟那样。
三弟也没有来找我,应该是因为那件事在生气,我在想要不找个时间给他道歉吧,但是后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新年那天,我在偏院就听见了外面的灯会来了班子,我很想去看。
从小到大我就去过一次灯会,但那时没有班子。
我急匆匆的跑到大厅去,大厅的门紧闭着,里面有人在说话。
我贴在大门上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历怜带他们去看灯会吧,这些银子拿去用。”
“父亲,那二弟呢?”
“……”
“不许在我面前提他!走!”
“……是。”
“父亲!二哥为什么……”
“好了别说了。走,历岚。”门开了,我与大哥正好对上视线。
他似乎觉得很尴尬,笑着说二弟,好巧啊。我虽然很不满他的胆怯和父亲的作为,但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班子。
于是我挤出笑,看着大哥:“大哥,我想去看班子,我不会乱跑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我没看过。
空气陷入沉默,大哥没有说话,五弟却上前来,一把推开我,大喊道:“杀人犯!不许去!”
……我差点被推下台阶摔一跤,余光看见三弟想上前扶我但是被四妹拉住了。
我站稳后,眼神阴戾的看向五弟,我承认我那时起了杀心。
大哥没看见我的眼神,干笑着说着“对不起,二弟”后拉着其他人走了。
……不让去就不让去吧。我回了偏院,听着远远传过来的欢笑声,敲锣打鼓声和班子的吆喝声,这些声音化作利刃一下一下划过我的心脏,无一不在告诉我,这个家就是对我不公。
我甚至有些怀疑苍兰之嫉妒我的天赋才这么对我了。
我躺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门被人敲响了。
我慢悠悠起身去开门,是三弟。
三弟拿了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他看起来很开心。
他把东西一个个举在我面前介绍道:“二哥,这些是我给你带的!这个是吃的!这个是小雀哨儿,可以吹出雀叫的。”
他把东西全部递在我手中,我尝了尝他给的东西,很好吃,甜丝丝的。
他让我弯腰低头闭上眼睛,说要给我惊喜。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一条精致的玉坠挂在我脖子上,我愣住了。
三弟却笑的很开心:“这是班子给的,就给了我一个哦!我给二哥。二哥要好好保管哦!”
我应该是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说:“好。”
我看了他的命理线,他明天有一劫,渡过了后半生,无忧无虑。
我出于好心,开口提醒道:“历岚,明天你别出门,知道了吗?这次你一定要听二哥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很开心笑着说好,他会听我的话的。
我发觉我自己又笑了,他一蹦一跳的离开了,我将玉坠放在了里衣,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偏院里却意外的安静,以往在这个时候三弟都会在院子里笑着和那些外面跑进来的野猫玩。
他之前和我说的时候我并不相信有野猫,因为我呆在这里这么久从没见过什么野猫。但是后来我遇见了,那野猫看了我几眼后跑了。
我整理好自己后起身去院子里,院子里空落落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想着去三娘院里找一找他,在去的路上无意中听见了下人说话。
“听说了吗?三少爷死了。”
“真的假的?死了?”
“对啊死的可惨了,人都在大厅呢。”
我脚步顿住了,有些不可置信。
三弟死了?不应该啊,我不会看错的,他只有出去了才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
我站立在原地,心跳的很快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跑向了大厅,一边跑,我一边在想他不会不听我的话的,不会的。我带了我的刀,因为我觉得我会用上它。
还没到大厅,远远就听见了三娘的哭声,还有大姨假惺惺的关心。
我冲到了大厅门前,与门内的人们对视上,门内的人瞬间噤声,统一看向了门口的我。
我喘着气,抬头看向坐在高位的父亲,他神色冷淡,似乎死的不是三弟而是别人一样。
我踏进了大厅,我听见我的声音非常冷静的问:“历岚呢?你们在这里开会吗?历岚呢?”这是我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但他无法回应我。
我说话尾音夹了一些怒气,手不自觉握紧了刀把。
大哥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白布,白布上被血液染红了一大块,我走向那个白布,蹲了下来。
我看见我的手在抖,它颤抖的掀开了那块布,历岚的死状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脖子快断了,只有几根皮肉连接在一起,他似乎死的很痛苦,睁大了双眼。
我盖上了白布,一刀打飞了飞过来的茶杯,抬头看向高位上的人:“他怎么死的?”
苍兰之嗤笑了一声,开口道:“我只是让他去和元家打一架,结果他这么不争……”
我没等他说完,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想起厉岚的笑脸,想起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心里莫名有一些难受。
像是情绪的开关终于被人打开,一阵苦楚涌上心头。
又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叫嚣着杀光他们。
“你是想弑父吗?历元?”
“闭嘴,你不配当父亲。”我抽出刀,用术法封了门。
这种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我不想再玩下去了。苍兰之的术法很厉害,但是我是修了那些禁术的,再加上我习了武,杀苍家人倒是轻而易举。
我看着满地的尸块血肉,脚下踩着奄奄一息的四妹。
突然就想起来了她说的讨厌我,是啊她本来就该讨厌我的,因为现在我把她杀了。
我蹲下来笑着看着她,最后将她的头砍了下来。我站起身看着大厅的血红,自嘲的笑了笑。
我看向那边被我放在干净地方的三弟,突然想到了什么,走了过去,蹲下:“返璞归真……”
这是一个很邪门的术法,供奉施法者的寿命将死者化为幼时的小鬼,与常人无异但要唤起死者三次死忆后,死者变生者。
我蹲着看着历岚慢慢坐起来,我扶着他要掉的脑袋,说:“哥哥帮你缝好好吗?”
我还是不习惯笑,至少现在还不习惯。他点了点头,我帮他缝好后,他能断断续续的说话了,他喊我二哥,我纠正道:“喊我哥哥,现在你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爹爹……”
……这样也行吧。
我带着他离开了苍家,离开了这个地方,并且为自己换了一个新名字“青岚”,我一路摸爬滚打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晏远城人来人往,我把历岚抱在怀里,他血污的小脸埋在我胸口前,小小的一个。我知道他这时有些怕生的,我抱紧了他。
晏远的方言我听不大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谋生,只能当街表演杂技,像是舞刀,口中喷火等,我一一试了一遍。
最后也只赚到了几个铜板,我买了两个包子,两个包子都给历岚。
“爹…爹,也吃。”历岚举起了一个包子,递在我嘴边。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嘴边的包子,开口道:“我不饿,你吃吧,你很久没吃东西了。”
历岚歪了歪头,最后还是把那两个包子吃了。我和他坐在阴暗的巷子里,我盯着他呆滞的脸,突然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和我一起坐在这个阴暗的小巷里。
我突然想起来我学过一个收人的法子,我手上的术法一捏,将他装进了一个干净的白色罐子里,又将罐子用术法收了起来。
“喂!你是哪里来的娃子?知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我后方传过来,我向后看去,是两三个大汉,后面还跟了一堆小弟。
要打吗?还是……来不及多想,对方就打过来了,我侧头躲了一拳,拔出刀来:“我……我不想杀人,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拿个假刀吓唬谁呢?”为首的人嗤笑了几声,他刚往我这边走过来我就砍了一刀上去。
一个人瞬间在我面前被切成了两半,我自己也愣了一下,血飞溅在我脸上,我手一软,刀差点掉在地上。我还是不习惯杀人的,杀苍家人纯属是因为气血上涌,当时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了,身体仿佛不是我能操控的了。
那些人显然怕了,吓的连连后退,那个两半的尸体化成了星光点点消散。
“喂!你们又在欺负人?”一道稚嫩的童音从巷子尽头响起。
尽头燃起一丝火光,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符。
“我们没有!快走快走。”那群人连忙跑掉了,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后面出现的这个人。
巷子尽头的人渐渐走了出来,月光洒在他身上,我握紧了刀,如果对方有任何动手的举动我就砍下去。
但他没有动手,只是握住了我的手腕:“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看向眼前没大我多少岁的少年,默默收起来刀。
“怎么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那少年问道,我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的势头比较大,与其到处杀人引人注目,不如装乖利用他。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姓符,名字……还没有。”姓符的少年似乎是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我,我叫苍历元。”我装作胆怯的报了自己的名字,将脸上和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擦干净。
“好勒,苍,历,元。你要是不嫌弃以后都和我一起吧。”那姓符的人笑着看着我,他笑起来和历岚一样,阳光又灿烂。
我愣怔了一秒,将脸上的血擦的更干净了些。他牵着我的手,和我介绍了很多人,他们都笑着看着我,但是他们的笑和这个姓符的人不一样,有些不怀好意,有些充满好奇。
后来,我加入了这个小群体,当然也迎来了一些人的欺压。他们把我的头按在泥巴地里来回碾,又把我扯起来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和他们一起。
我深知不能动手,也只能忍到那姓符的人回来再告状。
姓符的人看见我的样子,似乎是很生气,他把那群人赶出去了,把我拉到一个池塘边洗干净。
他总是絮絮叨叨的说很多话,我并不想听,但又不得不听。
他说他其实也不想过这种日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活着才抱团取暖的。他说他明明姓符,但是却没有感受到幸福的影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呆呆的坐在他身边。那些人也是不消停,在每次姓符的人出去的时候都会带一群人打我一顿,美其名曰为兄弟报仇。
我觉得奇怪,明明他们才是更惨的那边,我至少还有手段活着,而他们遇到我这种人只能被杀,为什么会有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呢?我想是自己在这里呆久了,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吧。
姓符的人处理了好多人,这个群体也少了很多人,他今天打了猎,拎着好几只野鸡笑哈哈的和我们说:今天有好的吃了。
那野鸡很小也很少,如我所料确实不够吃,大部分人勉勉强强吃饱,少部分人也吃到了一些,至少不会饿死了。
但像是那个姓符的和我都还没吃。其他人都去一边玩去了。
那姓符的看了我一眼,他烤着一只腿和我说:“这只腿给你,你别饿着。”
我看了他很久,趁他注意力全在烤的那个鸡腿上,我去不远处山上打了两只野兔。
我回来时他还在烤,那腿都烤都有些焦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我能和你一起烤吗?我打了兔子。”我拎着那几只野兔开口道。
他回过头,却笑了出来:“太好了,大家可以吃饱了,你真厉害。”
我没说话,蹲下来和他一起烤兔子。大家都饱餐了一顿,我看着那姓符的人的脸,我心里在想,如果这样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持续下去,他们会不会受不了?
但转念一下,说不定他们一直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就像姓符的人说的,每个人留在这个群体都是为了有一条活着的路。
他说,隔壁家养了一只狗,那狗看上去总是病殃殃的,总感觉下一秒会死。
我难得开了口说:死也是自然的,说不定他生来就是病殃殃的,也说不定他原本就病了没几年了。
他很是惊讶的看了看我,说我居然会说这么多话。
他哈哈笑了几声,勾着我的肩膀和我说很多话。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姓符的遇到了一个人,我抬头看了看那个人,他慈爱的抱着那个姓符的,不像个坏人。
那人给他取名“遇安”,那真是好名字。他们两个人聊了很多话,我站在后面的暗处看着,等那姓符的回过头想找我时,我早转身走了,那个群体也该散了。
他们恐怕是活不过那个病殃殃的狗了。
离开那个群体后,我带着历岚游走在晏远城。
那病殃殃的狗还活着,有时候会对着我吠。
我时不时看看修法者上的事,我虽然也修术法,但比起那些人还是少了些名声。
我偶尔也会听见不远处的号角声,我知道,要打仗了。
晏远城是边境,总是打仗,这是年幼时听父亲说的。
战火很快就打过来了,我牵着历岚跑,战争是残酷的,他们像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而在这个时候那群武侠术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被他们的箭射中了几箭,我用刀杀了几个,我杀人已经很熟练了,不会像一开始那有胆怯,我想走,但他们挡住我的路了。
历岚看着我腿部溢出的血着急了,我只能轻声告诉他不痛的,他们用火药炸,我看见了烽烟,看见了地上的尸块。
我带着历岚往安全地区跑,我要活着,就算我本来就该死,那我也要先活着,我要先活过那条病殃殃的狗,再回来认我的命,认我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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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苍历岚真的渡过了那次命劫,那么死的就只会是苍历元。苍兰之知道他的天赋肯定是要解决他的,一是怕他反目,二是怕他天赋过高,超过他。到时就算苍历元打得过他们所有人,苍历元也不会动手。因为解决他的正是苍历岚。(三弟是不知情的,父亲只说了解决掉反目的人,但他使了障眼法,苍历岚看不见苍历元的脸。苍历元又不能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