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病原体

　　去宿舍的路不是很远，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周敬之意识到自己的不称职而感到泄气，沈檀因为想到这些不愿意回忆的东西，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两人的沉默给了彼此足够的调节时间，而牵着的手成为了唯一的安慰。
　　“敬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要隐瞒我们关系的意思 ，并且我也和你一样关心着韩桀熙。”沈檀让他看着自己，她能看见他手上因为做饭有的烫伤，这些都是满满的用心，“自从你出现在他的身旁，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的改变，我们亲眼目睹，你做的一直都很好。”
　　“我不需要安慰，也没有难过。”周敬之将沈檀搂进，自己的头搭在她的肩上，“檀宝，如果我们能坚持到韩桀熙毕业就直接结婚吧。”
　　沈檀双手揽上他的腰，心中有着悸动：“如果你不后悔，就在一起吧。”
　　“你说的是真的？”周敬之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做好被推开的准备，谁知道他拥有了那么大的惊喜，“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沈檀看着他的眼睛，将他慢慢推开，微微踮起脚尖碰到了他的唇角，趁着夜色弥漫着丝丝甜意。
　　离开后的两天，她收到了妈妈的电话、信息，她庆幸李子衿是一个要脸面的人所以没有到学校胡闹，最后她选择关机换号码，让爸爸转达自己的想法，渐渐地自己的生活得到平静。
　　原来不管是沈渊还是自己，困住自己的始终都是自己。
　　她决定尝试走出来，她想拥有新的生活，很多次脑海中出现的人都是周敬之，她想试一试，用这辈子去试。
　　“难道你想我拒绝吗？”沈檀问他，面对周敬之她心里有愧疚，他的坦诚让她很安心，而自己以前无法给予对等的坦诚，现在只想加倍补偿他，“还是说你根本没有打算和我好好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周敬之一声忘记应该怎么表达自己，每一个词都很有分量，但是每一个都不足以去表达自己的情感，“檀宝，我爱你。”
　　“我知道。”沈檀将周敬之拉到椅子上，自己主动坐在他的腿上，因为坐着的高度差，她低头看着他，第一次那么近，有些害羞但是她不想退缩，“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这辈子你离不开我，但是你没有听我说过，剩下的时间交给我。”
　　“敬之，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我把人和心都交付给你，如你所愿，韩桀熙毕业我们就领证，我要做韩桀熙的舅妈，还有……你的周太太。”
　　“真的？”周敬之声音微微颤抖。
　　沈檀郑重地点点头。
　　周敬之搂紧了沈檀的腰，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手中紧握的温度告诉他这都是真的，他缓缓吐口气，把人往怀里颠了些，沈檀小声的惊呼，揽在他脖子上的手也紧了些，她回头看着他的时候，唇边擦过他的脸颊。
　　她的脸微红埋进他的脖颈间，他小声地哄着她，最后一声嬉笑淹没在夜色里。
　　“都快九点半了，舅舅怎么还不回来。”沈博文在韩桀熙眼里已经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地位，他趴在椅背上，咬牙切齿地回想着这两个小时的美好时光。
　　先是遛狗，这项运动让他把整个校园都走了一遍，若不是自己定力强，恐怕到处都回荡着自己鬼哭狼嚎的声音……
　　然后聊天，这项活动终于不耗费体力可以说是有嘴就会，若非自己是一个守法公民，连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事了在查户口……
　　最后做题，终于到了自己的舒适圈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若能重新选择，自己一定痛改前非，学习美术，然后把(x?+y?-1)? - x?y? = 0的坐标图漂漂亮亮地画出来……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事情，我都不急，你一个小朋友急什么？”沈博文端着茶，把手上的论文交到韩桀熙手里，“画完了吗？画完了帮我看看论文，年纪大了长时间看东西就是不行，没有你们小家伙行了，人老了，就要服老啊，不行了，不行……”
　　沈博文说着说着就走了出去，韩桀熙看着手里的论文心里五味杂全，暗暗发誓以后大学专业只要不是心理学，特别是N大心理学，哪一个都行。
　　“小檀，敬之，那么快就回来了？”已经在门口绕了半小时的沈教授花费毕生的演技来证明自己是偶遇，为此他还记得之前设计的台词，“书呢？我要的书怎么没有拿回来？”
　　“沈老师，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已经带出来了，还需要什么书？”周敬之没有躲躲藏藏地站在沈博文面前，他终于有了在沈檀身边的身份。
　　沈博文的目光从周敬之转移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最后他看着沈檀：“确定吗？”
　　“嗯。”沈檀回答道，语气很温柔但是很坚定。
　　沈博文点点头拍拍周敬之的肩：“敬之，一定要加油，让我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你。”
　　“好的。”周敬之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吃的药，既然迈出这一步，自己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自己一定可以健健康康的站在她的身边，告诉她，他爱她。
　　“好了，快十点半了，你应该带小家伙回家了，高三本来就辛苦，能休息就尽量多休息吧。”
　　“好的，刚刚麻烦沈老师帮忙照看了。”周敬之透过窗户就看见某个小家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的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是沈博文的外套。
　　沈博文挥挥手：“没什么，我只是为了我的女儿。”
　　周敬之轻轻把韩桀熙推醒，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看见沈博文还往后缩了一下，随后开始汇报起自己看的结果，等意识渐渐清醒，已经到了车上，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讲什么出格的话，才稳稳地放下心。
　　随着行驶的颠簸，韩桀熙又渐渐进入梦乡，周敬之看着他将车里的暖气开得更大了些。
　　“……
　　穿过冬日的寒意
　　收到春天的来信
　　记得夏季的委蛇
　　犹豫秋日的别离
　　梦里的爱情只有美好与甜蜜
　　现实的相处充满酸涩和猜疑
　　身心交付等待你给的结局
　　彳亍后的叹息
　　许下白首相依
　　这场游戏
　　入了迷
　　输了自己
　　赢了你
　　等下一场落雪记录你我的曾经
　　看下一次花开等待你我的婚礼
　　倾听你讲述我的点点滴滴
　　……”
　　这次的音乐舒缓深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境的原因，感觉不到压抑的感觉，有一种娓娓道来的幸福感。
　　到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看着韩桀熙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自己也没有睡意就把椅子放缓了些，躺下刷了刷音乐评论。
　　“这是归零大大吗？听着感觉有些小幸福呢！”
　　“不不不，这一定是你的错觉，这是归零的回光返照，不过……快把氧气瓶给我拿过来，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听说归零和公司解约了，不会是公司找人假冒的归零大大吧！”
　　……
　　解约？周敬之一直都是听歌，不喜欢了解圈里的捕飞捉影，因为对于他而言，歌曲是让自己放松，而花再多时间了解一个人，就是浪费自己的精神，这就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周敬之摇摇头，但之后还是按下了评论框。
　　“第七次相遇你，好久不见，我偶遇了你的新歌，有一种挣扎之后妥协的感觉，我感觉很温暖，也很勇敢。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勇敢了许多，我想告诉你我和喜欢的人表白了，也求婚了，希望我们能够顺顺利利走进婚姻的殿堂，我想把这份幸运能传递给你，愿你继续走下去，你不是一个人。”
　　周敬之按下发表的那一刻，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就好像打开秘而不宣的囚笼，撕开禁忌的桎梏，让自己沐浴在光明。
　　终于见了蓝天。
　　周敬之闭上眼睛，将手机放在一边，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似乎还能感受到唇角相贴的亲密，耳摩斯鬓的激情。
　　手机轻微的振动提醒着他回神。
　　“第二次相遇，虽然我们在现实世界里素未谋面，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最懂我的人，我恋爱了，我感觉真的爱他，所以，我想把每一天都过得很好，让自己能与他长长久久。感谢你的鼓励，希望你能继续像现在一样走下去，你不是一个人。还有，祝你梦想成真。”
　　这是归零写给自己的，他看着手机指尖慢慢攥紧，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可是在这一刻若是有神明，请实现别人的祝福，成全自己的幸福。
　　“舅舅？”韩桀熙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打着哈欠，“我们回家吧。”
　　周敬之微微上扬的嘴角：“好。”
　　今天的月色真美。
　　“呐，签字。”韩桀熙明晃晃地将试卷放在周敬之的面前，眼里带着明显的不屑，藏着隐隐的期待，可是少年人的心思根本藏不住跌落在周敬之眼里变成轻轻叹息与不遂人愿。
　　周敬之卷子没有翻，直接找了一个地方签字，没有说一句就将小朋友丢出了房间，等韩桀熙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试卷看了看，一个简笔画出现在了刚刚签字的地方。
　　小狗旁边有一个大骨头，表情十分淡定，旁边的气泡可是兴高采烈的模样，眼睛笑成了一道缝，享受着奖励式的抚摸。
　　几分钟后，周敬之接到了沈檀的电话。
　　“敬之，刚刚韩桀熙给我发信息，告诉我你在他的试卷上画了小狗。”沈檀看着手机上的小狗，别扭的性格真像韩桀熙。
　　周敬之丢下手上的事情，背靠在座椅上，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就和老干部一样：“沈老师是要问责？”
　　“你这个家长怎么当的？”沈檀手摸着雪球的脑袋，看着舒服到把耳朵藏起来的脑袋，甚是可爱。
　　所以狗狗有什么错呢？
　　周敬之呵呵笑了几声：“檀宝，你女朋友怎么做的？不是因为小桀，你是不是就忘记给我打电话了？”
　　原来狗狗不听话是因为没有人注意他啊。
　　“球球啊，我们晚上去找爸爸好吗？”沈檀把雪球揽进怀里没有说话。
　　周敬之果断将电脑关掉，把正在通话的手机揣进口袋：“小桀，我出去有事不用给我留门，你自己在家乖乖的。”
　　没有等韩桀熙回答，他就走消防通道下了一层，再按下电梯，等待的时候他才把手机拿出来：“你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不用给你留门，你准备住哪里？”沈檀问道。
　　周敬之进了电梯才缓缓松了口气：“小生无处可去，娘子是否愿意收留？”
　　“夜宿待嫁闺中女子非君子所为，周郎请另做打算？”沈檀回道。
　　周敬之不满地抿了抿嘴看来美色已经没了作用：“檀宝此话当真？”
　　“不装了？怎么想强抢民女？”沈檀趴在窗口，看着门口的方向，“我这会儿就在窗口，若是你看见灯关了，就请回去吧。”
　　“若是灯开呢？”周敬之已经启动车，一个熟练帅气的转弯便拐了出去，窗的边沿留着一道缝，耳边有风呼呼的声音。
　　“任君采劼。”沈檀轻轻吐了几个字，便把电话挂了。
　　周敬之听见挂断地提示音，嬉笑着低喃了一声“调皮”，手上的方向盘握得紧了几分，脚下井然有序地慢慢踩着油门。
　　夜晚的霓虹闪烁，夜游的人亦是怦然心动。
　　“球球，我们准备出去吧，去见爸爸。”沈檀穿上外套，雪球在门口踱了几步，等沈檀为它带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关了灯出门。
　　周敬之到了楼下抬头看见关着灯的窗户，没有犹豫就准备上楼，突然一只大白狗闯进他的怀里，他酿跄了一下也就稳住了身姿：“儿子，是不是妈妈想给你找后爸了？”
　　雪球幸福地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示意他牵着自己的绳子跟着自己走。
　　周敬之跟着它走进了一旁的小树林，月光下的枯枝带着银色的光辉，静谧安宁。
　　“不是说，关了灯就不要来了？”沈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月辉下的人儿多了几分温柔神秘。
　　周敬之搂住她的腰：“灯是关了，可是人还在呢。”
　　“你的小尾巴呢？”
　　“扔在家里了。”周敬之摇了摇将韩桀熙拉黑的界面，“带了他，你的心里还能有我？放心，我只是拉黑了微信，有事他会打电话给我的，小娘子今天安心补偿我吧。”
　　“补偿什么，韩桀熙只是不小心而已？”
　　“十岁，八岁是不小心，可是十八岁，成年之后就是别有用心。”周敬之想起每次很沈檀亲近，韩桀熙都会很巧妙地找到不会写地题，不是让他给自己讲，那么就是找沈檀求帮助，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所以你今天是别有用心了？”沈檀看着他笑了。
　　“嗯。”
　　“那么……”沈檀揽上他的脖颈，伏在他的耳边，“如君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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