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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我的天呐!”
黄峰一时间被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黄德发,“爸你快看,那个贺志华是不是撞人翻车了?”
见无人应答,黄峰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他爸不知怎的脑袋正一点一点地,像似在打瞌睡。
这是没睡够还是怎么着?
咋还能疲劳驾驶呢,多危险呐。
黄峰:“爸你怎么……”
黄德发现在已经听不清儿子在说什么了,他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连踩刹车这个动作都很难做到,他想要开口回应儿子,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嗬、嗬”声。
在面包车冲上国道的那一刹那,黄德发用仅存的意识拼了命地拉动手刹。
吱——
轮胎与地面相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面包车在未完全融化的冰雪路面上左右漂移,画了好几个圈才堪堪停下。
黄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幸好!幸好他系了安全带!
黄峰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几十秒过去了,他的手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充斥着整个大脑。
黄峰赶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扭头去看身旁的人,他爸明显状态不对。
黄峰伸手拍了拍黄德发的脸颊,一连叫了几声“爸”,对方都丝毫没有反应。
不行,不能停在这,这里太危险了!
打开双闪,黄峰果断下车绕到主驾驶那边,伸手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爸你再坚持一下,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黄峰现在没有心情去管贺志华死活,他实在是担心他爸的身体情况,老爷子状态明显看着不太好。
心梗、脑梗、中风偏瘫……无数个平日里在电视广告上频繁出现的词语争相涌入脑海,黄峰下意识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爸,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爸?”
黄峰一边呼唤着黄德发想要唤起他的意识,一边开始给他解安全带,想要把人从主驾驶转移到后座上。
可能是气温太低的缘故,黄峰的手被冻得有些僵硬,明明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重复按了好几次才把捆着黄德发的安全带解开。
随着“啪嗒”一声,主驾驶的安全带卡扣终于弹开,黄峰小心翼翼托着黄德发的上半身,想要把人抱下来。
就在这时两声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刺破黑暗,从远处传来。
呜——呜——
接连几声高亢的喇叭声炸响在耳畔,从声音黄峰也能判断出这是一辆大货车,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黄峰来不及多想,赶忙一只脚踩住车底坎(门槛梁),想以自己的腿部借力作为缓冲,以便更好的把人挪下来。
本来结冰的路面就滑,他们的车又刚好在这里停了有一会儿,排气管滴出的水还未来得及冻结成冰,就被黄峰一脚踩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惊慌的尖叫,黄德发连同黄峰一起,父子二人像叠叠乐一样滑倒在地。
呜——呜——
远近光灯交替闪烁个不停,满载的百吨王裹挟着寒风呼啸而过。
黄峰紧紧搂着父亲,他们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紧紧相拥,转瞬就被吞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刻,父子二人真正的做到了血脉相融。
……
黄峰在最后一刻在想什么呢?
或许他什么也来不及想,只能咒骂那该死的乙醇汽油,不禁烧还容易滴水。
像他爸偷来的赔偿金一样,特别不禁花还招惹了一大堆的麻烦。
满载着砂石的大货车向前滑行了百十来米才堪堪停下。
一身酒气的司机软着双腿下车,嘴里脏话连篇,不断抱怨着是哪个撒比把车停在了路中间,这特么不是在找死么!
……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现在通报紧急警情:国道XX路段与向阳屯交叉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现场有车辆受损和人员被困,交通出现拥堵。
立即启动三级应急响应,调度如下……
重复一遍,各单位注意……”
单唯和同事老严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几辆警务执勤车比他们先到。
单唯和老严快速步入现场,竟然发现刑警队的人也在。
老严有些纳闷,看向场中的一人问道:“陈队,你们这是……”
那名被称作陈队的人明显和老严熟识,现场确实也需要交警部门配合着记录情况,所以陈队也就没有刻意隐瞒,他朝一脸懵逼的交警二人组招招手,示意他们和自己一块过去看。
单唯和老严来到了事故发生现场,瞪着眼睛看着那台明显是被撞车辆的小面包。
这可真是……这个损坏程度车上人员估计凶多吉少,首当其冲就是司机。
只见面包车前端已经被撞得完完全全瘪了下去,活像被被拍了一巴掌的大列巴(面包)。
不止如此,连驾驶室那一侧的侧门都发生了严重的凹陷,可奇怪的是驾驶室和副驾驶竟然空无一人。
司机呢?
光从当前的状况来看,只要是车祸发生时司机在车上,生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面包车司机被夹在车里,在大力撞击下遭受挤压,必然会在巨大的冲击下丧失知觉。
老严:“司机呢?被哪个部门拉走了?”
他话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无非就是问人还有没有气。
有气送医院,没气殡仪馆。
陈队摇摇头,指着不远处对二人说道:“在那边,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啥意思,人没拉走还在现场?
十几米开外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单唯走过去大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胃里一阵翻涌,险些没吐出来。
这人的半边脸已经没有了皮肉,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在警用手电的照射下惨白的骇人。胸骨看起来也同样遭受过碾压,有斑驳的血块从口鼻处流出,地面上满是狼藉。
血肉被碾碎在厚厚的冬衣里,勉勉强强还保存了一点人类的样子。
老交警:“这也就是冬天穿的厚,这要是夏天不得散落的哪哪都是。”
欸,可怜呐!
单唯觉得胃又有点不舒服,他捂着嘴问道:“这人……是没系安全带?”
不然怎么会飞出去那么远。
老严在现场寻摸了一圈,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初步判断,“何止,我觉得他压根就没在车上。”
“不过具体的得等痕迹鉴定和法医过来。”
陈队用警用手电往不远处晃了一下:“那边还有。”
单唯诧异:“啥,不止死了一个?”
老交警看了看现场遗留下来的车辙印,无奈摇头:“啧,这帮开大车的简直无法无天了都,这路面光不出溜的都能照镜子了,就这还敢一路狂飙莽着干,可真是……”
陈队的手电筒再次调转方向:“那边还有一个呢。”
这下连自诩见多识广的老严都惊呆了,“啥玩意,死了三个?!”
这第三个死者走近了看最是显眼,因为这人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衣。
那有人就要问了,既然显眼刚才怎么没第一时间发现?
白色羽绒服在地上轱辘了一圈,打了好几个滚,再白的衣服它也得发灰发黑,沾了一身的泥土看起来脏不溜秋。
老严用手电把这人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而后说道:“女的,瞧着不像是本地人。”
单唯也凑过去看了几眼,没太明白老严是从哪判断出来的这人不是本地的。
“这个天儿出门不带帽子不带口罩还不带手套,羽绒服不仅是白色的,还是白色大长款,鞋子是带跟的……”老严把手电筒往这人的鞋底上扫去,示意单唯往那看,“你看这鞋底的花纹,它防滑吗?”
单唯一看还真是,本地人就没有这么穿的。
你要说一样两样不对路,那有可能是误判,但这名死者从上到下哪哪都不太符合本地人的穿着习惯,那就……
不过单唯还是有疑问:“会不会是因为她平时都是开车出门的?”
老严再次举起着手电筒把人认真审视了一遍,摇头:“不太像,不过也不一定,具体的还得看陈队他们的调查结果。”
陈队这时也走了过来,转身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还有面包车和大货车的停放位置,说道:“看着不像是被大货车撞的,但估计她也不是面包车的司机。”
单唯心想:肯定不是面包车撞的啊,没看那边那两个都成啥样了吗?
就一个词——惨不忍睹。
面包车司机?
单唯摇摇头,老严说的对,就这个鞋底子一到外面就得冻得邦邦硬,一点不防滑不说,那要是踩一脚刹车都得踩秃噜扣(滑脱),但凡是个本地司机都不带这么干的。
既然不是司机,难道她是面包车的乘客?
那也不对,好端端的乘客下车干嘛?难道是撞车后被甩飞出来的?也不像啊。
单唯:“会不会是刚下车打算回家的,或是在路边等候顺风车的路人?”
不怪单唯这么想,这条国道白天时常有客车经过,沿路四邻八乡想要搭车的乘客只要站在路口不远处挥挥手,自然会有路过的司机停下车把他们捡(拉)走。
这条路上跑的大部分客车都支持分段式购票,而且这其中私人承包的线路也不少。
像这种在村口或者路边明显标的物旁招手搭车的方式,在当地是一种约定成俗的规则,广泛流行于城乡之间,适用于过路客车或者顺风车临时捞人。
不过嘛……
单唯:“客车都是白天运营,她一个人大晚上的在这不能是等顺风车吧,要么就是网约车,要么就是等熟人来接。”
老交警轻咳一声:“那什么,这个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
“捋清案发现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他们刑警队的事,我们只负责勘察车辆行驶轨迹,判断事故发生经过,和确定责任人。”
有警员过来通报:“陈队,岔路口那边的沟里发现了一辆黑色SUV,司机现下昏迷不醒已经叫了救护车,不过还没到。”
滴嘟—滴嘟—
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警员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救护车的警报声。
不怪救护车到的晚,就这路况,谁开车不得提溜个心,更何况救护车来时载机器,返程拉伤员,更得一万个小心才是。
“陈队!”又有一名警员出溜(滑)过来,“你快去看看吧,那辆面包车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陈队立即调转方向,奔着面包车的方向走去,“刚才怎么没发现?”
小警员:“面包车车门被撞瘪了,一时没打开,所以就……”
“陈队,这边有新情况!”
正在往面包车那边走的几人脚步一顿,纷纷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老严忍不住小声嘀咕:“该不会又发现死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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