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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就错吧
“爸爸我求你不要什么事都往男女私情上考虑,你和班子成员搭班子,是不是不管心里好恶都得相处,在外人面前都得装的像亲兄弟一样。我们的友谊有特定阶段的互相利用没错,有她单方面的感情没错,但在我这里说开了暧昧什么的就不存在了,做回同事朋友,清清爽爽的。而且因为我们共患难,我对她就是比对别人更亲近,同样帮忙我肯定先帮她。这就是全部,你再怎么问,我也说不出其他了,因为没有其他。”齐幼麟坚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蒋元贞要他在集团做孤家寡人,除了他不能和任何一个外人相处,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我今天才知道,你刚入职的时候我没有替你设身处地想过如何和同期同事相处,是我疏忽了,觉得只要过几个月我就可以把你带在身边,这些无所谓。对不起,我答应过你帮你处理所有麻烦,是我没有护你周全。”蒋元贞平静下来。
“没关系爸爸,那时候你忙着换单位,原单位还出了离任审计的麻烦,你也焦头烂额每天那么晚才回家,我没有问你自己处理是我的错。我绝没有用暧昧打掩护去利用她,她是个很好的女生,也许她觉得我也好值得她喜欢。可就像你昨天说的,我只是在扮演一个别人想象中的好人,真实的我不值得别人去爱……”
蒋元贞伸手,朝齐幼麟张开怀抱,“来,到爸爸怀里来。”
“爸爸……”齐幼麟起身,扑进蒋元贞怀里。
“儿子,爸爸只是希望你注意社交距离,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只有你值得爸爸的爱。在你私人交往这件事上,爸爸可能太敏感了,我纠缠不止,我们就永无宁日。从这一刻开始,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所有之前的事儿,你隐瞒我的事也好,我说过的错话重话也罢,一笔勾销,咱俩谁都不许再翻旧账。我们往前看,前面有我们美好的未来,好不好?”
第二天一早单位派车把他俩送到高铁站,蒋元贞带齐幼麟去了嘎瓦临近的旅游城市嘎筑。大山深处的嘎筑更加山清水秀不染尘俗,好似世外桃源,两人放松身心抛下俗务,心照不宣放下了之前各自的心结,玩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周六下午爬山,到了嘎筑的所谓“灵地”,这里有一位德高望重当地人当做信仰一样崇拜的“尚师”,蒋元贞一掷千金布施,为求面见。
尚师看到这么大数额,马上安排见了蒋元贞。他们这里民风淳朴,外人来得不多,朴素的信仰世代相传,灵地面见外客不为求财,他也不过是在民众这里有话语权的众推意见领袖而已,从不收金钱布施,以为这么大数额是来人所求之事重大,病急乱投医,能帮自当全力相助。
蒋元贞让齐幼麟跟着院里的小哥哥待一会儿,他自己进去面见尚师。
“尚师。”蒋元贞双手合十,低头鞠躬。
“我们这里不是佛教,是嘎筑世代相传的灵地崇拜,如果你是有佛教信仰的人,那你来错地方了。”
“不,我没有佛教信仰。只是走到此处,听说尚师能解凡人烦心事,特来求解。”蒋元贞谦恭。
“你说吧,我听听看。坐。”
“我的儿子今年26岁了,他什么都很好,就是体弱多病,容易感冒发烧过敏,小毛病不断,让我很忧心。照顾他我自认为已经尽心尽力,所以担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有损他的福报,方着他了。或者是不是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孩子有些受不住。尚师怎么看?”
“……就是感冒发烧过敏吗?”
“嗯,短短一两个月来了一轮,以前我们没有朝夕相处的时候不会这么频繁,我也担心是不是有我的因素……”
“……我也是个父亲,我有四个孩子,最小的上初中,孩子们自己工作上学,我和他们妈妈可能甚至连孩子生过病都不一定知道。”
“因为孩子的母亲早逝,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可能我没有孩子母亲那样细心。”
“不,我的意思是,26岁的孩子,不再是孩子了,你该放手了。”
蒋元贞愣了愣。
“他是成年人,他能自己生活,有自己的想法,你还这样全心全意照顾他,对他是好还是坏,他会怎么想,你自己觉得呢?”
“可是……可是他长这么大没有离开过我一天,所有一切都是我给他操办的,我放手了他吃苦受委屈怎么办?”
“就是因为你不放手,他才不会做,你早放手,他早就学会了。”
蒋元贞皱眉思索。
“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你想要的答案是我给你一张护身符,或者做法帮你祈求孩子平安健康,或者告诉你是你溺爱孩子,福德太过,你布施金钱可以求得安宁。我不会那样做,那是骗你,或者骗钱。”
蒋元贞内心震动。
“你自己心里有答案,来求的是用我的嘴说出你想听的话。我们这里不收金钱布施,我不做心理安慰剂,我只说实话。26岁的人你还把他当孩子照顾,他永远都长不大。今天你忧心他生病,生病好了你就会忧心下一件事,永远有你不放心的事情在前面。如果你决定好照顾他到自己的最后一天,那你最好祈祷你走了他能独立生活,否则就是害了他。”
蒋元贞沉思。
“你还是不愿意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和事实。什么小毛病都是表象,你也知道你在做错的事,只是怕过错报应在孩子身上。知道错了就去改错,不要用其他方式弥补,于事无补的。”
蒋元贞后背一阵发凉,盯着尚师的脸,试图辨别出对方判断的依据。
难道他和齐幼麟间的阴私,他的心虚愧疚,其实这么容易被人看出来吗?
“你认准觉得没错的事就大胆去做,天老爷会满足普通人真诚的愿望。你觉得做错不该继续的事,就马上改错,不是怕什么报应,而是放过自己的内心。”
蒋元贞起身,深深鞠躬,“谢谢尚师,我得好好想想。”
“布施你拿回去,不能坏了规矩。最后一个,你说要把最好的都给儿子,除了你的财产,他的自由,他的展翅高飞,他的选择权,你给他了吗?”
“我……”蒋元贞语塞。
“走吧。去看看你的儿子,看他是否快乐,问他想要什么。”
蒋元贞走出门,被迎面的阳光照得通体一个激灵,寒意从脚底升起来直窜到头顶。
他来到前院,看到一片繁花似锦中,齐幼麟面目柔和,亲切可爱,自由自在地荡着秋千。
“幼麟。”蒋元贞叫了一声,像在叫梦里的人一样。
“爸爸!”齐幼麟看到蒋元贞出来,起身跑过来扑进蒋元贞怀里。
“爸爸你们说什么了?你有不顺心的事吗?”齐幼麟观察蒋元贞脸色。
“你快乐吗幼麟?”蒋元贞问。
“快乐啊!这两天我们旅游爸爸超温柔,嘎筑美得刚刚好,我太开心了!”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爸爸可以每一天都像这样无忧无虑开心快乐,不用操心工作不用操心我。要是也能每天都这么温柔对我这么好就好啦!”齐幼麟亲蒋元贞。
“爸爸爱你幼麟。错就错吧,爸爸这辈子就自私这一件事,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嘎筑旅行结束,最近的机场要坐高铁去省会城市,周日一早俩人就出发,打车去高铁站。
到了高铁站,进站过安检齐幼麟突然发觉他手里的一个旅行包落在了刚才出租车上,愣在当场。
身后蒋元贞推推他,“怎么了?走啊。”
“爸爸,我把包落车上了……”齐幼麟回头,僵硬的说。
蒋元贞看齐幼麟身上,果然只有一个斜挎小包和他的随身背包,齐幼麟自己的小旅行包没了。里面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如果时间来不及不要也就算了,可是有齐幼麟的随行药箱在里面,来得及蒋元贞还是想着取回来。
“出来,别进站了,你从我口袋里掏刚才打的发票打电话。”
齐幼麟从蒋元贞兜里掏出发票,要命的是这是出粗车,只有车牌,哪有司机电话号码?
“拨通出租车公司这个电话,然后给我手机。”蒋元贞非常冷静,刚才是他大意了,只顾着去拿后备箱里俩人的箱子,车座上包齐幼麟都拿了没有他没注意,好在发现及时,距离开车时间还非常充裕,司机师傅就算已经开走也还没走出太远。
齐幼麟拨通电话,蒋元贞让调度联系他们刚才那辆车的司机,司机果然没走远,在车站地下排队等着接回程呢。
“要不我下去找您,我们还有一会就开车了,等您排队上地面万一来不及怎么办?”蒋元贞和司机协调。
“那你下来吧,只不过下面很多车,你找到排队口就得一会儿,咱俩别找岔了。”司机师傅也热心肠,只是已经排在队伍里倒不出来了,也没办法。
“还有四十分钟开车,应该来得及,我下去找您吧!”蒋元贞看表,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幼麟,咱们现在进站,你坐好看着东西,爸爸下去找刚才出租车取包,很快回来。”蒋元贞抚着慌乱的齐幼麟的肩膀安抚。
“对不起爸爸,我刚才没回头检查……”齐幼麟皱巴着小脸懊恼。
“没事儿,走,来得及的。”蒋元贞镇定。
“坐好,就在这里不许动,爸爸回来和你汇合。”蒋元贞给齐幼麟安顿好。
“爸爸我有点害怕自己一个人,可不可以咱们一起去?”齐幼麟看车站这么多人,外地一个人都不认识,说话也听不太懂,蒋元贞不知道生气没有,取包需要多久也说不好,万一有什么事他不想和蒋元贞分头行动,拉紧蒋元贞的手不松开。
蒋元贞本想拒绝,这么多行李拉着跑来跑去实在不合理,看到旁边有执勤岗亭,干脆把行李都放在岗亭门口,拜托执勤人员看管,拉着齐幼麟往地下出租车排队口赶。
取包倒是很顺利很快,人家司机本来排到队要上地面了,专门停在一边等蒋元贞,蒋元贞很是感谢,塞了小费,说不能寒了师傅这么古道热肠的心,有这么好的出租车师傅,希望游客都能在这里留下美好的回忆。
返回候车室路上齐幼麟还紧紧牵着蒋元贞的手,“爸爸对不起,我太粗心大意了,以后下车一定回头检查。”
“没事儿,一个包就算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以后记住检查清点一下就好了,别怕宝宝。”蒋元贞亲亲齐幼麟的发顶,“你想和爸爸一起下来是对的,你一个人在上面爸爸也不放心,以后要拉紧爸爸的手,提醒爸爸别把你一个人留下。”
上了高铁齐幼麟也很依恋,抱着蒋元贞一条胳膊偎在他身上。
蒋元贞看着儿子有些担惊受怕的小脸,觉得虽然这事要让他长记性,但现在不能骂他,刚才要在人多的地方分开他已经有点害怕,教训也不是现在。想到儿子从小跟着他一个大男人长大,没有得到过母亲细心温柔的关爱,委屈了宝宝,让他没有安全感。
蒋元贞真觉得这趟嘎筑来得值,他虽然没有遵循尚师的劝解放下对齐幼麟的过度溺爱,但心里话终于得以向陌生人倾诉过后,心里徒然敞亮了许多,在面对齐幼麟的问题上他的心放宽了许多,从容了许多。他以前对儿子太着急了,求全责备,为了快速解决问题总是打他骂他,不愿意花更多时间用温柔劝导的方式,儿子胆小怕事也有他的问题。从现在开始他要努力做个慈父,让齐幼麟不害怕不怕事,在他这里获得所有安全感。
“喝水吗?渴不渴?”
“不渴。爸爸,刚才你要自己走我有点害怕……”齐幼麟在蒋元贞耳边哼哼唧唧。
“怕什么告诉爸爸,怕东西找不回来吗?”
“不是,我觉得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等,爸爸有点生我气,怕爸爸自己走……”
“爸爸不是要自己走,咱俩两个箱子还有好几个包,提着它们去地下,又慢又浪费体力。爸爸本想着你呆在上面看着行李,原地不动,爸爸自己去取,取完上来和你汇合,快而且谁也不耗费体力。没想到宝宝会害怕,对不起,以后爸爸去哪里都带着你,不分开。行李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丢就丢了,不要过分忧虑,今天的事爸爸不怪你,没生你气,以后注意就行了。”
“好。爸爸你在嘎筑这几天好温柔,回家也会这么温柔嘛?”
“以后爸爸都尽量温柔,不凶你了好不好?”
“好!爸爸最好了!”
回到单位,好像错过了一波热闹,集团要组织运动会,大家报名参赛的报名参赛,各部门准备分列式的准备分列式。工会要给大家用工会经费购置一套运动服,民主决策,让大家投票,就为选什么衣服,上上下下也是热闹了几天。
到蒋元贞他们周一回来,投票已经结束了,衣服已经定好了。他俩从不看一眼集团群聊消息,那群里几万条消息,要不是退了不合适蒋元贞早退了,也不让齐幼麟看。
工会主席一大早就上来给蒋元贞汇报,省得蒋元贞从其他人嘴里知道这事,嫌他们工会没请示他意见,又把蒋元贞得罪了。在电梯口刚好遇上蒋元贞带着齐幼麟上来,电梯里俩人有说有笑,出来看到他顿时收起笑脸尊卑有序起来。
“蒋总早,给您汇报一下咱们马上运动会的一些安排……”
工会主席走了,齐幼麟来回看着选定服装的图片放大皱眉。
“不喜欢就不喜欢,别看了浪费时间。”蒋元贞猜齐幼麟也不会喜欢。
“那我们不要衣服了吧,要钱好吗?”刚才工会主席跟蒋元贞瞎客气,意思是如果领导不喜欢这套衣服,就把经费每人1500退给您,这话就是一说,蒋元贞到时候肯定要与民同乐拍照发新闻稿,只有齐幼麟真信了。
“这穿的不是喜欢和品味,是集体主义精神,和你以前穿校服一个意思,运动会那天所有人都穿,就你不穿,显眼不?要衣服,听话。”
“可是我不想穿,那天我也不想穿。我又不比赛,也不用坐主席台,这真的太丑了。”齐幼麟嫌弃。
蒋元贞想继续劝,又深知齐幼麟从小对自己穿什么好不好看有非常强的自我意识,从幼儿园就很难做他穿什么的主,早起迟到少说40%的情形是齐幼麟想穿的衣服厚薄不对搭配不对他不喜欢闹得。现在孩子这么大了,工会福利的事从根本上来说没有必须怎么样,他再打招呼让下面多准备一套把钱垫上就行了,表面上就遂了儿子心愿吧。
“那你自己决定吧,给我要衣服,185的。”
“好,我不要衣服哦,我要钱!”齐幼麟笑得见眉不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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