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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再闯秋闱
十年了!
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其实也没有十年,而是十个春夏,十次轮回。
站在贡院门口的黎宣,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黎宣,而是黎·三好学生·卷王继承者·国学大师·宣。
这已经是黎宣第十次参加科举乡试了,黎宣的十五岁和郁泽的十六岁一起被封闭在这个小小的府学,整整过去了十年。
黎宣心中已经稳如老狗了。
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黎宣都能坦然面对。
当然,他还是希望有好结果的。
毕竟他的坦然,可能还得搭配上三天哭嚎五天低落十天的浑浑噩噩。
熟悉的流程,排队,审核,进入考场,走进号房,士兵们就在号房外看守,黎宣完全不在意,比许多年岁长些的考生都显得从容不迫,倒是惹得旁人青眼。
黎宣也是通过之前的考试才知道,黎老侯爷原本是良州人,黎家祖籍在良州,这也是黎宣能在这里参加考试的原因。
郁泽和黎宣虽是前后脚一起进来,却被带到了另一排号房,好在看那个方向,两人分到的应该都不是“臭号”,不然挨着厕所九天九夜,人都该熏入味了。
等坐下来,平心静气,开始答题,黎宣才发现,为什么从前考试的时候那些好学生能从头写到尾。
因为当你能看得懂卷子且这些题你都会的时候,时间是真的不够用啊!
黎宣奋笔疾书,途中也没忘了给自己煮点腊肉粥泡饼吃,时间过得很快,黎宣一点也不敢浪费,做梦都在作诗。
这次没得风寒,也没遇到什么意外。
卷子顺顺利利答完了,就连最不擅长的作诗和算学,也被黎宣努力答上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黎宣终于走出贡院。
外面人来人往,郁泽在约定好的拐角等着他。
两人一对视,不约而同地笑了。
黎宣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郁泽的时候。
那个头顶杂草,浑身衣服凌乱,眼神中带着警惕与敌意的郁泽;和现在满脸憔悴,冒着胡茬,眼中却带着温柔笑意的郁泽,交叠在一起。
黎宣快步跑过去,揽上郁泽的胳膊,两人并肩往前走,活像两个刚逃难回来的难民,两个小叫花子。
考一场试,跟坐了回牢也没多大区别,每个人出来都像是大病了一场。
陆家提前叫了马车,一辆来接陆逍遥回府,另一辆送黎宣他们回府学,黄家也有人来接,等郁泽他们上了马车,郑方圆已经在里面了。
郑方圆耕读世家出身,膀大腰圆的一个汉子,这会儿也显得憔悴万分,说起话来气若游丝,到比平时更像个书生。
郑方圆:“行川,子煜,你们还好吧?”
郁泽点头回应,黎宣压根没力气回应,直接往马车里一躺,摆摆手,也算和郑方圆打了招呼。
三人刚坐下不久,封闭的马车里,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开始弥漫。
黎宣抽了抽鼻子,嫌弃地扇了两下。
黎宣:“谁身上的味道?都馊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往自己身上闻了闻,表情复杂,随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得,都臭了,谁也别怨谁!
等回了小院,黎宣直奔卧房,衣服都没脱就要躺,还是郁泽烧了水,准备了浴桶,把黎宣从床上提溜起来,扒了衣服扔水里,黎宣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看郁泽转身要出去,黎宣懒洋洋地开了口。
“行川,一起洗吧。”
郁泽明显顿住了,耳廓有些微红,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黎宣是真累了,郁泽这么好玩儿,都没力气逗了,只双手捧着水,往郁泽身上一泼,郁泽也没躲,就这么让浇成了个落汤鸡。
黎宣:“快来,洗完赶紧睡觉,脏死了,你不嫌我还嫌呢!”
郁泽又等了一会儿,手默默摸上自己腰间,一声不吭地开始解衣服。
黎宣眯着眼睛,舒服地靠着桶边儿。
郁泽背对着黎宣脱完了衣服,手里攥着个巾帕,遮着关键部位,两条大长腿动作迅速地一跨,一溜烟钻进了浴桶里。
还没开始泡,郁泽的脸就红透了。
黎宣乐了。
黎宣:“刚才脱我衣服时候,也没见你红个脸,怎么脱你自己的反倒不好意思了?”
郁泽没说话,侧过脸去不看黎宣。
黎宣专门凑到郁泽的脸跟前,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郁泽。
郁泽的呼吸变得有些乱了。
黎宣得逞地笑了几声,用手指戳了一下郁泽的锁骨。
黎宣:“出息~”
浴桶就是普通的浴桶,装两个人进去,难免有些挤,两人的肌肤在温热的水中触碰,摩挲,黎宣慢慢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因为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黎宣:“我洗好了!我先出去!”
黎宣转过头,想要站起身,却被郁泽一把拉回来,又按在浴桶里。
黎宣的背靠在郁泽的胸膛上,两人就像两块插在一根铁签子上的酱肉,又红又烧。
僵持了一阵,黎宣感觉自己都快喘得过去了。
郁泽终于开了口,沙哑地带着隐忍的声音:“我给你……搓背。”
搓背就搓背。
大哥你能不能不拿枪指着我啊……
任谁被这么笔直地怼着都会害怕的好吗?
黎宣红着脸,像个软脚虾似的任人摆布,郁泽还真就拿着手里的巾帕,给黎宣上上下下擦洗了一遍,还帮黎宣把头发也洗了。
黎宣从一开始的羞涩,到后面干脆享受起来。
太爽了,九天没洗过了,头发都快成砧板了。
郁泽同学的人格又从情哥哥切换成了亲哥哥,给黎宣伺候好了,又把自己梳洗干净,这才跨步出了浴桶,擦干身上,又帮黎宣擦干。
两人都嫌弃脏里衣,干脆很不雅观的地拽了个小衾裹在身上,一路狂奔往床边跑去。
黎宣边跑边笑,郁泽紧紧拉着他,生怕他脚底一滑再摔个屁股墩,万一再弄出点动静把隔壁引来,俩大男人洗完澡裹着被子裸奔这种事儿,还是不被人瞧见的好。
有惊无险地跑到床边,躺到床上,郁泽还是很讲究地穿上了里衣,回头正要给黎宣递过去时,发现黎宣已经睡着了。
给他穿衣服,肯定会弄醒他。
郁泽可能也是困了,要不然就是脑子不转了,也没什么害不害臊的,直接往黎宣身旁一躺,给自己和黎宣把被子一裹,睡了。
……
“阿嚏!”
黎宣这一觉睡了整整十个时辰,回来还是中午,这会儿都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浑身都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腰,背,脖子,手腕,就没有一个不疼的地方,僵硬地伸了个懒腰,黎宣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光着的!
哦,对的,自己昨天洗完澡就睡了。
那郁泽呢?
郁泽还在旁边躺着,他看起来好像更累一些,倒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那种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被抽走了一口气儿的感觉。
他倒是记得给自己穿衣服。
黎宣啧了一下,掀起被子,给自己也换上了一身里衣。
难得见郁泽如此酣睡的样子,平时黎宣醒了,郁泽早都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中午偶尔午休的时候,黎宣睁眼,郁泽要么已经起了,要么半倚在床头温书,总之都是醒着的。
黎宣好奇地凑近,观察郁泽的脸。
其实郁泽的皮肤并不那么细腻,也会有小小的起皮,尤其是这几个月,经常能看见他偶尔冒出的青色胡茬,可他太白了,白得让人很容易忽略这些不太完美的细节。
他的眉形虽然秀气,可眉毛很浓,每一根都很粗。
他的眼睛,闭着的时候,是好看的微微上挑的弧度,同样浓密的睫毛直直压在上面,在他眼下打出一片小的阴影。
他的嘴唇也有些干裂,可能是这几天没怎么喝水吧。嘴唇薄薄的,平时总觉得他抿着嘴,有些隐忍和委屈,此刻完全放松了,倒是有种懵懂单纯的感觉。
郁泽的这张脸真的长得太精致了,精致到不管他怎么粗糙怎么乱造,仍是别有一番风味。
黎宣或许没发现,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已经快与太阳齐平了。
咽了一下口水,黎宣脑内突然闪过了一句经典台词。
“你那是馋他身子,你下贱!”
什么玩意!
咕噜噜……
肚子叫了,黎宣才想起自己饿了一整天,人都扁了。
黎宣立马坐直身子,正想着怎么在不惊动郁泽的前提下,跨过郁泽,自己先起床。掀开被子,却突然看到郁泽的里衣上,似乎有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我去!
黎宣又凑近看了看,几乎可以确定了。
不是吧!
黎宣不是真的十五岁,不会对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感到惊慌。
但也不耽误他尴尬啊!
仔细再看,床单上好像也有。
怎么偏偏就正好自己没穿里衣呢!
这尼玛也太尴尬了!!!
自己这是咋了,不是暖饱思淫欲吗!
这还饿地跟孙子似的怎么就思上了。
想了很久,黎宣还是没法面对这个事实。
于是,聪明的黎宣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黎宣翻身下床,去外间的小厨房烧了一壶热茶,倒在杯里,还贴心地往里兑了点凉水。一手端着杯子,另一手掀开被子,黎宣正准备往郁泽的里衣和床上那一片小“污渍”的地方浇过去。
就在此时,郁泽那双清丽的凤眸缓缓张开了。
黎宣作祟的手僵在半空,正所谓覆水难收,满满一杯温热的茶水还是如期浇在郁泽的身上,连带着流向床单。
郁泽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就立刻看回来,盯着黎宣的眼睛。
黎宣感觉郁泽眼里甚至没有疑惑,也没有诧异,而是一种很难描述的复杂情绪。假如时空真的可以任意回溯,黎宣此刻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回到几秒钟以前。
黎宣:“那个,我说我是不小心的,你信吗?”
郁泽瞟了一眼黎宣另一只正拽着被子的手。
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黎宣更尴尬了。
这尼玛谁能相信啊,明摆着就是早有预谋啊!
黎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见郁泽坐起身,揉了揉脸,淡定地掀开被子,把自己的里衣脱下,换了件新的,又把床上铺着的薄褥卷了起来,抱着一起,往外走去。
边走还边劝了黎宣一句。
“劳神过度,心阴暗耗,心阳亢盛,水不济火,以致精室被扰,不必惊慌。”
要你说。
黎宣低下头,红着脸找出一床新的褥子,铺在床上。
我不要面子的吗?!
什么心阳亢盛,死小子懂得还挺多!
郁泽为什么会懂这些?黎宣突然反应过来。
难道他也……
想想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郁泽大早上蹲在外面搓衣服的样子,那时黎宣还当他是间歇性洁癖发作。
想通这点,黎宣一下子不尴尬了,甚至有点想笑。
男人吗!
谁还不一样的~
郁泽顶着那么一张禁欲冰山脸,天天跟菩萨似的,不也……
黎宣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这种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还是让郁泽自己在外面边搓衣服边尴尬去吧哈哈哈。
翻过这事儿,黎宣和郁泽带上来唯一留守府学的郑方圆,一起出去到酒楼里大吃了一顿,回来又接着睡,睡醒了就是在院子里疯玩儿。
好不容易能松快几天,黎宣恨不得翻几个跟头,郁泽却开始收拾东西了,他把自己和黎宣的书和日常用品都整理了一遍,这可是之前没有过的。
好像笃定了黎宣一定能考上似的。
黎宣有点说不出的苦涩,万一这次又没上,郁泽又要被格式化回五个月前了。
黎宣:“着急什么?放榜之后,再收也不迟。”
郁泽抬头看向黎宣,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黎宣轻叹了口气,也不好打搅郁泽的好兴致。
只是黎宣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患得患失,这样战战兢兢地熬了十几天,黎宣几乎要茶饭不思了。
郁泽罢手,不再收拾东西,而是反过来开导黎宣,可黎宣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
度日如年,辗转反侧,终于,又到了放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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