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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
脱掉外套和围巾,关倾身上没怎么被雨水淋湿。
不着急洗澡换衣服。
她扫了酒店房间里的二维码,下单了一盘火腿肠。
后又找了些毛巾给小狗在纸箱里做了一个简易的小窝。
小狗的毛色偏黑黄,有点像是焦糖布丁的颜色。
不知是被遗弃了很多次,还是怎么的,小狗窝在纸箱里很是乖巧。
不吵不闹。
顾贺邢刚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关倾将小狗抱到茶几边的毛毯上。
毛毯上放着几块切好的火腿肠。
她蹲在地上,按头给小狗喂食。
或许是觉得用酒店的盘子给小狗喂食不太好,她将盘子里的火腿肠全部倒在了刚才包装蛋糕用的盖子上。
小狗四只爪子按在地上,屁股撅着,尾巴直摇,就是不吃地上的火腿肠。
听见身后的动静,关倾回头看了眼,“怎么办?它不吃。”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也不好让人送狗粮过来吧?”
顾贺邢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往脖子上一搭,“别一直按着它。”
“我不按着它,它也不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极端,关倾这才闷闷不乐的松开按住小狗脑袋的手。
刚松开手,小狗就撒欢似的往纸箱那边跑。
那,就像是它的温柔乡,让它不敢随意脱离。
顾贺邢上前将盖子往那狗那边拖了拖,转身拿了瓶矿泉水,在盖子的另一角倒了些水。
他起身,将矿泉水拧好放回茶几上,“它饿了,一会自己就会吃的。”
小狗依旧缩在纸盒子里。
强行按头吃饭也不是个事。
关倾索性不再管了。
她站起身。
起的有些凶猛,大脑供血在一瞬间不足,眼前乌黑一片,耳侧的杂音骤然增多。
小腿一软,她本能的伸手想要扶住什么。
腿上的软力让她心跳逐渐加速,像是下一秒就会晕倒的感觉。
好在顾贺邢及时将她搀扶住,“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关倾扶着额,轻摇了下头,站着缓了近半分钟才缓过来。
她说:“没事,就是有点贫血,晕的慌,缓一会就好了。”
她气血虚,连带平时嘴唇都有些发紫。以前落下的毛病,一直没补上来。
也不能说一直没补上来,只是她一直没怎么当回事。
以前因为画画而忘记时间是常有的事,她总是在画完一幅画后,从木凳上起来的一瞬,两眼发黑,又重新跌坐回去。
那时候,作息不规律,饮食更是不规律。
偶尔一天三顿饭,大多时间吃两顿,下午一顿,夜里一顿。
总之就是不在饭点上。
时间久了,一些小毛病也就找上她了。
去医院看过几次,没什么大问题,她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这几年随着灵感枯竭,她的生活依旧不太规律,但勉强说得过去。
她经常因为画不出来东西,而焦虑的睡不着,只要夜里一躺下,就会冷不丁的想起画画的事。
然后...失眠...失眠...再失眠。
严重那会,她每月都会去医院开盒艾司唑仑。
后来慢慢能接受自己画不出东西的事实,她才慢慢放下,后面也就没再依靠药物入睡。
最近随着灵感的充沛,她又是画起画来,忘乎所有。
调整好的小毛病再次跟了上来。
这几天顾贺邢不在,她脑海里的东西就像是又一次离家出走般,让她不知要怎么拿笔下手。
画不出来东西,又让她被焦灼的情绪找上门。再加上一直担心那棵树...
这几天,她睡得也不算有多好。
“怎么会突然贫血?”顾贺邢继续问:“是不是最近没好好吃饭?”
关倾短促的叹了口气,她冲着他哂笑着:“没有啊,我每一顿都好好吃了。”
“可是没太睡好吧。”
“没事,都是一些小毛病。”
目光扫过茶几上还未拆开的礼物盒,她突然来了精神,兴冲冲的说:“刚刚都没来得及拆礼物呢。”
“现在可以拆了。”
说话间,她拿过茶几上的礼物盒,满眼光彩的看着他。
一时,让他不忍拒绝。
接下关倾拿过来的礼物,顾贺邢正想说什么,却被她立刻止住。
“拆开看看,我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做好的。”
顾贺邢垂眸看着她塞到自己手里的盒子,想说的话被关倾堵的死死的。
显然是不想让他再多说什么,拿东西堵他嘴。
再说下去,就是他的不识趣了。
他只能被她扯开话题的,将手里的盒子从袋里拿出来。
将精致的礼物包装纸慢慢拆开,礼物本尊也逐渐在他眼前露出原貌。
——一个浅蓝色的积木蛋糕。
蛋糕上有很多规则的纹路,像是自己拼的。
很普通的积木蛋糕,不普通的是,蛋糕上立着的一对对小人。
放小又幼态化的小人让顾贺邢一时没认出来,那些小人都是谁。
但小人身上的衣服却分外眼熟。
是他小时候的衣服。
“上面的小人都是我用黏土捏的,一比一还原爷爷给我的相册。”
“不过这个蛋糕的大小有限,我不能全部都捏出来,只能捏一部分。”关倾靠在顾贺邢身侧,她的肩抵着他的,嘻嘻的笑了两声后,她才继续说:“好吧,是时间有点不够,不然我能给你做个更大的。”
这话说完,她还给顾贺邢比划了下。
一个比她人还大的积木蛋糕才能将小时候的顾贺邢全部放下。
每个小人的身边都拉着一个矮一点的小姑娘,顾贺邢都不用费心去猜:“这是你?”
关倾点头,“只把你放上去,太孤单了。”
“我就给你找了个伴。”
“你看,十岁之前,我都是个假小子呢。”她指着蛋糕上的石塑小人,“后来才慢慢爱美,留了长头发。”
“对了,后面还有发条,你转一下。”
从设计再到找师傅对版、修改,再到最后的成品,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担心最终做出来的成品不满意,关倾没敢让师傅做太大的。
再加上时间也不太够,所以就有了现在的这一版。
最终成品还算不错,她挺满意的。
拧开蛋糕后面的发条,蛋糕开始发出轻缓的音乐声。
随之晃动的还有蛋糕上一对对的小人。
他们活灵活现地摆动着身姿。
黏土捏的,不能让小人随意一个关节晃动,只能依靠底板让其整体动起来。
看着晃动的小人,他的耳边只留下那句...
——因为觉得他一个人孤单,所以她出现了。
顾贺邢低着眉眼,轻笑了声,他说:“我很喜欢,谢谢。”
低缓的声线让关倾一时有些失愣。她坐在顾贺邢身侧,看着他双手捧起的蛋糕八音盒。
脑海中默默加载了近一分钟,她才回过神的转看向他。
她的眼眸微亮,像是得到了最好的夸赞,她松了一口气的说:“我还怕你会不喜欢呢。”
“怕你会说我幼稚。”
“怎么会。”早就被剥夺走生日权的他,怎么会嫌弃这份用心又真挚的礼物。
胸腔那颗跳动的心,在看见八音盒上的小人时,不由得软了几分,他又一次认真的回复道:“我很喜欢。”
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他多少年没过生日,就多久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
嗯...仔细一想的话,其实还是有的。
还是他十八岁的时候。
同样也是3月20号,春分。
那天洛舟在入春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因为帮老师整改资料,他晚走了半个小时。
也是因为这半个小时,他被滂沱的大雨困在了教学楼下。
他想等雨停却不曾想,这场雨越下越大。
迸溅在地上的水花,在水坑里跳出一道弧线,然后溅洒在他的鞋面上。
他思绪很平静地盯着,被雨水打湿的鞋面。正在思考,是这会走,还是再等等雨停的概率。
思绪反复横跳间,一把白色的伞,叠的整齐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顺着雨伞看过去。
是一位只到他肩膀处的女生,她一只手拿着一把伞。
一把被她散开的放在腿侧,一把尚未展开的递在他面前。
她的手指纤细又白净,指甲剪的干净利落。但大拇指上却被涂上了一层纯白色,那道白色之上又用黑粉色勾出了一只振翅的蝴蝶。
像是美甲又像是颜料。
顾贺邢有些分不清,但学校不允许染指甲。
女生身上并未穿校服,像是回家后又重新折返回来的,她身上穿着黑色的卫衣外套,脸上又被白色的口罩所遮挡着。
她身上裹得很严实,又低着头。顾贺邢所在的视角,连她那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都看不见。
他只能看见卫衣帽檐以及...纯白口罩。
耳侧是她感冒之后被浓重的鼻音所困扰的声线,“我有两把伞。”
“学长,我送你一把。”
“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到晚上九点才会停,你拿着伞,早点回家。”
于是,他获得了自己18岁时,唯一的一份礼物。
姑且算礼物吧。
因为那天...除了她,便没人送他东西了。
是独送给他一人的,也该...可以算做礼物吧。
一把伞以及一份善意,是他18岁的礼物。
雨水噼里啪啦的下,顾贺邢甚至感觉到了有几滴雨被风吹到了他的脸上。
他接过伞,道了声谢,“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学校不允许染指甲。”
“……”
对方原本想要抬手拉开帽檐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紧握着自己手边的伞,语气有些无奈,“可是现在已经放学了...”
“你没权限管我。”
这话丢下,她戴着帽子,急匆匆地往雨里跑,连伞都是后来在雨里撑开的。
顾贺邢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两句话不应该连在一起说。
前面是询问,后面是提醒。
应该分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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