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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谢嘉玄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握着笔的手稍显停顿,意识到走神后,他连忙回神继续练着字。
“主子,沈兰心又做了一些糕点给你。”
门外是侍卫的传话,谢嘉玄本想安下心来,可笔尖却迟迟未动,渲染出一片墨迹,心下更加烦躁。
“进来。”
侍卫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出他此刻的烦躁,谨慎地把糕点盒放在桌子上,轻声退下。
“等等。”
在侍卫退到门口时,谢嘉玄喊住,空气寂静半响,不见声响,侍卫面露疑惑,小心抬头,见他脸带纠结,问:“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这话打断了谢嘉玄的沉思,他望着侍卫说道:“日后不必送糕点过来。”
这本是一个简单的命令,可侍卫却露出难色:“沈小姐的糕点是根据王爷的身体做的,吃了这个糕点对王爷也有好处。”
“难道我的病靠一个小小糕点就能好的吗?”
听出他话里的生气,侍卫害怕地低头,急忙将糕点盒拿下去。
甜香的糕点味渐渐消散,谢嘉玄原本阴沉的脸色满满变得苦涩,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为什么还想要贪恋多一天的活日?
从侍卫那里听说这事,沈兰心倒是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产生,毕竟她想要医治他,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但沈兰心的心底还是很生气,气他不顾自己的性命。
门再次被敲响,谢嘉玄以为是侍卫,冷声说道:“进来。”
门被打开,外面微风吹了进来,吹起他书桌上白纸的一角,没有听见任何说话声,谢嘉玄抬起头,看到是沈兰心,眼里露出诧异的神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要看看王爷需要什么吃食?”
谢嘉玄皱起眉头:“府上自有厨娘安排,这不是你应该做得事情。”
沈兰心平静回答:“可我也肩负着要养好王爷的任务,这是圣上叫我做的。”
圣上一出,谢嘉玄脸色僵硬,有些不知道拿这个女子如何是好。
“那些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糕点,吃不吃无所谓。”
这句话点燃了沈兰心的怒火:“那是我为王爷精心调制的糕点,王爷长年少食,加上......身体已经接近极限,糕点虽微弱,是处于无奈之举,如果连这一小小希望都摒弃,王爷......”
未尽之言没有明表,但两人都知晓其中之意,谢嘉玄已许久没被人反驳,忍不住呵斥道:“这是我的身体,应该由我做主,你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凭借着圣上?可圣上尤不敢这样命令,你凭什么?”
“凭你救下了想要寻死的我,我的命既然是你救的,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寻死。”
谢嘉玄冷笑一声,盯着沈兰心灼热的眼神,两人目光对峙,僵持不下。
最终谢嘉玄率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你难道看不出我命不久矣吗?就算能续命,又能续多久?”
看出他的软化,沈兰心高兴地奔到他面前:“我知道有一人能够救你的性命,你看,我只是跟她学了一点皮毛,就能将濒死的你救回来,是她的话,一定能够将你的身体的毒物给治好。”
圣上也对白秋抱有希望,命人前去寻找,可迟迟得不到消息,便不让人告知谢嘉玄,但谢嘉玄又怎会不知。
长久的期盼换来长久的绝望,这次他看着沈兰心眼底的期盼,真的能相信吗?
谢嘉玄终于同意让她医治,沈兰心一个高兴做了许多美食给他。
沈兰心做糕点的能力十分不错,但做饭的能力却一言难尽,谢嘉玄盯着饭桌上无味香的食物叹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有了配合,沈兰心便一股脑的将所学全部用上,废寝忘食地看着医术,也时常与谢嘉玄相处。
在相处的过程中,沈兰心发现谢嘉玄并不想外表那样冷酷,她的目光也开始不自觉看向他。
看着他日渐苍白的的脸色,看着他不舍地望向远方,看着他最终撑不住倒下,只能衰弱地睁开眼睛。
沈兰心无助地对他说着:“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将你医好。”
此时的谢嘉玄已经逐渐听不清声音,分辨了许久才明白她说的话,他艰难地扯起嘴角:“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让我......多看了许多天的风景。”
这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已经用尽了他大部分的力气,他微弱地喘息,等到死亡降临,沈兰心崩溃大哭。
就在这时她的眸中多出一个人来,是白秋。
圣上寻了许久才找到她,叫人马不停蹄地送她过来。
白秋也知晓事情紧急,顾不得跟沈兰心寒暄,立马为谢嘉玄诊治,摸到脉象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他还有救。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救治,谢嘉玄日渐康复,脸色也慢慢变得红润,重新获得一次生命使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也让他知晓他对沈兰心不一样的感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沈兰心心动过一次,又岂会不知她对谢嘉玄的心动,只是以为他并不爱她而已。
但喜欢又岂能藏住,她很快知晓了谢嘉玄的爱意。
突然有一天,沈兰心将两箱东西抬了进来,众人皆一脸疑惑。
看着盯着她的谢嘉玄,沈兰心慌忙转移视线。
“这是感谢你曾经救了我的命,还有这些,这些是作为聘礼。”
“聘礼?”
旁边的人大吃一惊,独谢嘉玄还是一脸微笑,像是早已经预料。
“当今世上可没有女子给聘礼的习俗。”
“没事,从我们开始也是可以的。”
不知晓她是什么时候对谢嘉玄心动的,但沈兰心渐渐了解他之后,便明白了他身后的孤寂,可能是感恩,可能是喜欢,在察觉到的时候,她就想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虽然有着宋云这个失败的经历,但沈兰心还是想要赌一把,反正谢嘉玄什么都有了,没必要贪图她的一切。
谢嘉玄无聊时便会看着窗外的风景,尤其喜欢看雪,因为那会让他想起过往。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拥有这些,曾经就是个小乞丐,被圣上找到,说他曾经是大将军谢家的子孙,因为意外而流落民间,他本应该拥有幸福的一生。
圣上极力掩饰他曾经的过往,不让他被其他人瞧不起,只对外说他体弱多病,被偷偷保护起来。
可蛛丝马迹中总是能看清他的能力,没有丝毫文采,那些礼仪方面通通不懂,久而久之京城其他有权有势的子弟便在背地里笑话他,他看尽人的心理,又岂会不知他们的想法。
谢嘉玄便不在与他们来往,可深受圣上喜爱,他们唯利是图,时不时找上门来。
他厌了。
那一日下着大雪,他想着要不然偷偷进入那河水,可他看见另一个人,满心的自厌涌上心头,他对着那个人恶语相向。
后来她救了他,时常进府玩闹,看着她与其他人谈笑风生,心底升起羡慕,眼里也慢慢出现更多她的影子。
在看见她紧张向他求亲时,谢嘉玄难得恶趣味等了一会儿,可又不忍心看她皱着眉头:“婚期你想要选在哪一日?”
沈兰心惊喜高呼:“你同意了!”
谢嘉玄满脸笑意点头:“嗯。”
大理寺中宋云看着小窗子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数着数着,门外传来铁链落地的声音。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开口直言:“你想不想报仇?对沈兰心,对谢嘉玄,对所有造成你现在一切的人?”
宋云抬头看见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见到他身后倒地的人影,心里虽然惧怕,但他的话让此时的宋云心动,他不断点着头。
黑衣人让开道路,看着宋云走出牢笼。
沈兰心近些日子迷上了去城门外的荷塘看风景,那里有一座河上亭,看风景时可以将周边的一切映入眼帘。
平静的河流响起了哗哗声,失去了所有的宋云突然出现,挟持了沈兰心。
听到消息的谢嘉玄很快来到亭子,看着宋云将刀放着沈兰心脖子的一幕,心直抽抽地疼。
“你想要什么?”
见谢嘉玄真的来到这里,宋云面目狰狞,他明白是谢嘉玄的缘故让他失去所有,可他却无法报复谢嘉玄,不过现在他最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还是他最恨的人。
“你真的来了,你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我赢了。”
“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人保护,就算我侥幸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住,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要要放过你们。”
谢嘉玄意识到不好,正要大声让暗处的人动手,就看见宋云将匕首狠狠划向沈兰心的脖子,他的眼里出现一大片红,红的刺眼,可一瞬间就消息不见。
“他们落水了。”
在暗处的人看见宋云托着沈兰心入水,都赶忙扑腾进水里,可捞上来的却是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
真真切切看到前世断裂的画面,沈兰心一阵心痛,可紧接着她看到后面的一切。
谢嘉玄面无表情地抱着沈兰心的尸体登上马车,侍卫和丫鬟本以为他会情绪激动,或者放声大哭,可一直安安静静。
他继续做着之前的事情,向圣上请求他与沈兰心的赐婚,圣上没有同意,后来他搬离京城,那一天他谁都没有带走,只带走刺死沈兰心的匕首。
回忆起过去的沈兰心重新感受着曾经的一切,眼睁睁看着他来到她死亡的地方,拿出杀死她的匕首,刺向同样的位置。
“不要!”
醒来之后,朦胧见沈兰心看见熟悉的面庞,脸上出现热泪,口里不断呢喃。
“嘉玄。”
“嘉玄。”
“不要。”
声声呼唤带着浓厚的爱意,也让感知如此情感的林风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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