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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二)
既然身体动不了,那便试着定睛仔细瞧一瞧吧。
可只要秦筱努力睁眼去看那男人的脸,眼睛便吃痛,始终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秦筱只好放弃,目光落在了站在男人身后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的脸她倒是看清了,但是看清后秦筱却有些吃惊。
对方同她……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她跟她亲妈都没这么像!
秦筱看那女子俯身同轮椅上的男子说道:“阿玄,我们去猜灯谜吧。”
那男子未置可否。
“不说就当你答应了,”那女子轻快的笑了起来:“我定会给你赢一盏最美的花灯。”
说着便推着轮椅车去了人群中央。
那女子似是猜灯谜的高手,轮到她之后,她一直在赢,赢来的花灯多得老板苦叫连连:“夫人,您再这样赢下去,我都没有花灯送你了。”
对方说罢嘿嘿一笑:“老板,这些花灯我都不要,我只要这一个。”
她指的是那盏她拿在手上的。
老板疑惑:“可是夫人您第一个赢的就是这个花灯啊?”
“我跟人打了赌,”那女子推着轮椅车离开了人群,最后回头同老板道:“今日我至少能猜中一百个灯谜。”
那女子渐渐走远了。
这时秦筱发现此时虽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她居然会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飘去,并且跟对方一直保持着两米以内的距离。
她的身体好似被那女子绑定了。
看来这个幻境跟那女子有很大的关系。
秦筱听到那女子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阿玄,你知不知道为了完成赌约,我这段时间有多用功,我把府里有关灯谜的书都翻遍了,还让喜鹊去集市上买了不少。”
“我这么厉害,你就不能夸我一下嘛?”
“阿玄,你好像不太高兴。”
“阿玄,你是不是有些冷?”
“阿玄,你真的不喜欢热闹吗?”
“阿玄,你是不是嫌我吵?”
“嫌我吵也没用,我不会闭嘴的。”
……
“阿玄,你是不是偷偷笑我了?”
像是一场独角戏,从始至终似乎只有那女子一人的声音,叫“阿玄”的男人全程都没有说话,但听那女子的言论,男人应该跟她是有眼神和表情上的交流的。
秦筱想了想,怀疑这个叫“阿玄”的男人,不仅腿残疾了,还是个哑巴。
那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极品父母,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不能走路的哑巴。
那女子一直推着“阿玄”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与此同时,秦筱也被迫尾随着二人。
周遭的人越来越少,那女子似乎说累了,后面说话的频率也开始下降,倒是没有那么聒噪了。
大概行走了一刻钟,那女子却突然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前方不远处,语气不太好:“麻烦让开,不要挡着本姑娘的路。”
秦筱看到,那女子的前方,竟站了五六个人。
那五六个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尤其是用身体挡在那女子推着的轮椅前的人,看模样还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不过秦筱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除那七八岁孩童以外的少年,穿着都十分富贵。
刚她一路飘过来,也看到了一些富商和官宦子弟,但穿着跟这几个少年一比,都显得过于普通。
秦筱猜想,这几个少年很有可能是从皇宫来的,估计不是皇亲国戚就是皇子皇孙。
至于那个年纪最小的孩童,同身后的那些疑似皇亲国戚的少年比,穿着相对来说朴素得多,而且衣服的尺码似乎不太对,就像是谁穿剩下的。
那男孩一言不发,低垂着头。
“这就是六皇子对待友邦皇子和卫国将军的态度吗?”那女子看着为首的少年,道:“臣妇奉劝六皇子,适可而止,别寒了陛下、朝臣以及百姓的心。”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育本皇子?”那为首的少年大概十三四岁,说起话来趾高气扬的:“不过我来之前听说你是个傻子,还想说傻子跟瘸子天生一对呢,没想到你居然不是。”
“你既然不是傻子,难道你不想跟这废人和离吗?本皇子可以帮你。”
“你说谁废人呢?”那女子似乎被这两个字气到了,语气激烈了起来:“陛下没同六皇子说过吗?是我夫君用这一双腿换了边境的安宁,这些年若不是我夫君在战场上带领将士们打跑南疆人,也就没有殿下如今的高枕无忧。”
“跟这废人有什么关系,那是天佑东宁,”六皇子理直气壮道:“而且我母妃说了,他废了腿,是因为他杀孽重,遭了报应,自作自受。”
“表兄,没必要跟他废话那么多,别忘了正事,”跟在六皇子身后的男孩同那七八岁的孩童道:“车轮子,还在这杵着呢,别忘了我们交代你的事,不然我们就把药一半喂你一半喂你养的那只土狗,再把那只土狗杀了喂你吃。”
那男孩缓缓抬起头来,秦筱也逐渐看清了那男孩的脸。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只用了刹那,秦筱便意识到了这男孩是谁——
西楚三皇子,云澈。
这应该是三皇子在东宁为质时的经历。
那推着轮椅的女子和轮椅上坐着的哑巴,岂不就是——
谢世子谢玄和他的夫人楚姮?
秦筱正思考着,就见还是孩童模样的三皇子,不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什么,直接往谢玄身上一丢,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楚姮用身体挡住。
三皇子撒出的药粉几乎都落在了楚姮身上,有部分沾在了楚姮的手背上,那一片皮肤立马腐烂了。
秦筱心里一惊,心想这药粉居然跟硫酸的作用差不多。
三皇子明显被楚姮手上的伤口吓了一跳,往后退开了好几步,动了动嘴唇,秦筱读出,他说的是“对不起”。
为首的少年踹了三皇子一脚,顷刻间他便面朝地直直摔倒在了地上,那少年一脸嫌弃:“废物,没用的东西。”
然而下一秒,六皇子便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勾住,他身体失去了平衡,一时没站稳,就这么跪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楚姮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居然敢让本皇子跪下,你不想活了吗?”六皇子伸手去够楚姮手里的鞭子,刚刚他就是被对方用这鞭子打倒的,却没够着,他便去喊身后被楚姮的行为吓住的几个人:“你们瞎了吗,还不过来帮忙?”
其余几人赶忙过来帮忙,却都被楚姮的鞭子放倒。
六皇子便看向已经从地上起来,但瑟瑟发抖站在一边的三皇子云澈:“你不想被我们打死的话就过来帮忙!那药粉呢?给本皇子赶紧往这贱/人脸上撒!”
却被楚姮一鞭子抽在身上:“西楚三皇子好歹是来东宁做客的,你父皇没教过你待客之道吗?”
“他不过是质子,是被西楚抛弃的弃子罢了,西楚国弱,他只是任人宰割的蝼蚁,算什么客,”六皇子又被打了一鞭,吃痛,指着云澈道:“是他伤了你的手,你应该打他才对。”
楚姮没理他,更没理其他人的尖叫,就像老师揍问题学生一样,把这几个顽劣的少年暴揍了一顿。
她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后面就直接放水,让六皇子等人跑了。
西楚三皇子云澈没跟那群人一起走,他蹲在路边,听到脚步声,便瑟缩着缓缓抬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楚姮。
“我知你是迫不得已,”楚姮看云澈一脸害怕的模样,没向他走近,远远的道:“但助纣为虐总是不对的,若你下次还这样,我定然不会像今日这般放过你。”
“若你觉得伤了我,心中有愧,那明日那六皇子到皇帝那儿告我状时,你就替我做个证吧。”
这时,将军府的马车也姗姗来迟,楚姮低头同车夫说了几句话,那车夫便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云澈抱上了车,朝着皇宫去了。
秦筱一直在观察着楚姮的动作,最终她确定,楚姮手里的鞭子,就是她从三皇子手里拿的黑龙鞭。
而楚姮使的鞭法,居然跟她凭着第六感随手使出来的几乎一致。
就这么看着看着,秦筱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等她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屋内看一本书。
书封上的标题是《黑龙鞭法》,与秦筱在现代社会学的完全不一样,应是东宁国的文字但奇怪的是,但她居然认得书封上的这四个字。
难道这是穿书后被赠送的金手指?
不过她仍旧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在外面她明明是附身她人肉身的魂魄,但在这不知是梦还是幻境的地方,她感觉倒像是自己的身体被旁人控制了。
秦筱看到自己将书放在一旁,然后开始使起了手中的鞭子。
挥舞了几下后,她看向了侧后方的位置:“阿玄,这样对不对?”
哦豁,秦筱明白了,原来自己可能是上了谢夫人楚姮的身。
能识得东宁国的文字估摸着是因为她用的是楚姮的眼睛,而不是什么金手指。
然而即便是上了楚姮的身,秦筱此时还是看不清谢玄的脸。
如同鬼魅般,那谢玄的脸周围完全是雾蒙蒙的一片。
她就这样看着楚姮在那刻苦的学习《黑龙鞭法》,那谢玄一直没说话,似乎也没怎么搭理楚姮。
但中途确实有指点楚姮几招,而且他的指点似乎很到位,感觉是认真看了楚姮这刻苦的练习的。
楚姮很快也累了,就在秦筱以为能跟着楚姮一起睡一会儿的时候,突然间白光一片。
等意识再清明的时候,秦筱发现自己双腿侧弯,半坐在地上,上半身轻趴在了一个人的腿上。
抬头一看,仍是看不清脸,雾蒙蒙一片。
秦筱立马明白,眼前这人还是谢玄。
“好累啊阿玄。”她听见自己黏糊糊的抱怨。
秦筱听到了一个低沉的男音——
“你可以不学。”
原来谢玄不是哑巴,只是懒得说话。
“我想保护你啊,”秦筱看到自己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谢玄的腿:“阿玄,让我治好你的腿,好不好?”
秦筱看到自己缓缓抬头,虽然看不见,但秦筱觉得此刻楚姮看向的是谢玄的眼睛。
她似乎被楚姮的情绪感染了,刹那间感受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心脏处蔓延开来。
是楚姮在心动。
这是什么幻境,怎么还能强迫人共感?
秦筱受不了了,心想我是你们发狗粮的一环吗,能不能放过我这个单身狗。
秦筱抗拒不了对方的情绪,只能无能狂怒。
与此同时,她发现被迷雾遮脸的谢玄缓缓低下头。
秦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忍不住在脑海里咆哮——
救命,我的天哪,他不会是要亲楚姮吧,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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