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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爽朗的笑声可给江淮霁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心烦不已,却也只能仪态端方地行礼问安。
“免礼。”太子敛了笑,懒懒掀起半双眼,“江大人可是不欢迎孤来,嫌孤碍事?”
“不敢。”江淮霁惊于太子的敏锐,面上却波澜不惊地回复,叫人纠不出错处。
“孤不过开个玩笑,江大人何必那么慌张。”太子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桀然一笑,甩了甩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瞧着颜色颇好。
阴晴不定这块,太子子承父业,学得到位极了。
“臣等察觉前些日子遇袭一案颇有疑点,遂与京兆尹赵大人一同前来查案,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不知殿下莅临此地所为何事?”江淮霁这话说的算客气,就是问得不客气。
太子没拿正眼瞧他,却答了他的话:“昨夜太子妃同孤怄气,赶跑了孤府上一名侍妾。”
“殿下如何笃定您的那位侍妾藏身于此?”江淮霁不吃他这含糊又敷衍的解释,“如您所见,醉仙楼一直由京兆尹负责封馆,一名侍妾又是如何进去的?”
“哈哈哈哈哈,江大人这话说得好笑,一直由京兆尹封馆便拦不住有心人进去了吗?”太子没再和他打太极,直接命左右去推醉仙楼的门。
太子打着找侍妾的由头要进醉仙楼,江淮霁与赵东良也不好阻拦。就在那随从的手按上醉仙楼大门的时候,打街左传来一声喝止。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二皇子踢踏着一众随侍赶来,队伍后头还坠着位戴着面纱的素袍女子。
“阿弟,何苦如此冲动。”二皇子大大喘了口气才缓过来,劝,“且不说这醉仙楼沾了血是个污秽之地,阿弟你贵为太子,若是染了晦气恐冲撞了贵体。”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醉仙楼好歹是有要案现场在,你我皆为非涉事人等,不好进场啊,恐生流言。”
“你……”太子眯了眯眼睛,依旧一副眼高于顶的姿态,只是话还没说完,二皇子又接上了。
“阿弟啊,我知道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有言说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若是因为不甚重要的人反惹一身腥臊岂非得不偿失?”
“呵。”太子爽朗的笑逐渐阴沉,“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宫婢所生的贱种也敢和我胡乱攀咬关系!”
“是是是,阿兄我不是个东西,你莫动怒。”二皇子被如此辱骂却辞色不改,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挥挥手让下属把女子带上前来,“你瞧,阿兄把谁找到了?”
“殿下……”女子美目噙泪,揭下面纱,痴痴望着太子,却步不前。
“你!”太子一见到这女子的面容,眼里露出一丝惊疑,只是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既然弟妹已经找到了,阿弟你且放心回去吧。”二皇子悠悠哉哉地一展折扇,目露自得。
太子一把拽过侍妾,忽地察觉到什么,垂眼往她右耳处的耳洞看去,眼光顿时一凝,没再发作,冷哼一声便走了。
“谢过二殿下解围。”江淮霁行礼道谢,直起身却问,“不知二殿下还有何事?”
“无事,只不过我也好奇,究竟是谁唆使的袁淳,竟让她生出熊心豹子胆,敢背后刺杀江大人。”二皇子右手摇着扇,上身挺直,双腿却可疑地打颤,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都说江大人办案漂亮,我也想瞧瞧究竟是怎么个漂亮法。”
江淮霁注意到他这反常的反应,心头起疑,还没说什么,身旁缄默许久的赵东良却开了玉口,异常地谄媚,先一步推开门:“殿下能来体察京兆尹的工作是臣等的荣幸,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请,您请。”
二皇子抬脚欲进,江淮霁出声阻拦:“二殿下便不担心瓜田李下,人言可畏了吗?”
“我行得正,坐得直,亦不惧流言,更何况我进去后又不做什么,就看你们忙,总不算碍事吧。还是说,你们这帮治狱之人表面奉公执法,实则暗行阴私,这才如此见不得人?”
江淮霁眉头微皱,正要辩驳,赵东良立马把他掩在自己身后,匆匆施了个眼色给他瞧,回头立马换上了笑脸:“您进您进,他这人就是古板了点,还不会说话,没什么别的意思——诶,殿下您小心门槛!”
砰——
竹知雪一拳击中梅花桩。
“将军……”任才良吞吞吐吐地,一点没有平常干脆利索的模样。
竹知雪顿了顿,拭去额上汗滴,瞅了他一眼,接着练拳脚功夫:“有事说事,你吞字做什么?和那些个少爷们待一起还给你待口吃了不成?”
“昨日退出火器营的那些个少爷们回来了不少,现在都在门口堵着呢。”任才良苦恼不已,“都是权贵家中后辈,不好得罪,赶也不好硬赶,收进来又碍眼,这可如何是好?”
“权贵?”竹知雪这才停下来,忍不住笑了声,点了点任才良,“权贵又如何?能贵的过皇家?这点底气都没有,你要练的地方还多。”
“走,去瞧瞧都在闹什么。”
火器营外马车停了一长串,说是都堵在门口,其实真正下地要往火器营里闯的还真没有,毕竟都是有名有姓的体面少爷,谁会顶着冷风站在外头受罪。
这阵仗和架子摆的……倒是难为他们早起了。
竹知雪没看几眼,也没管,问了下时刻后指使左右回去传令让里头练弓弩的把靶子挪到营东外一里处,挪完后集体上火器营外墙射靶。
没过多久,咻咻咻的射靶声和营西外车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竹知雪站在围墙上,看着底下那些个少爷的兵荒马乱,心中郁气淤结。
很快,底下的一串马车队就窜动起来,有的很快反应过来,命车夫控着马离去,有的反应慢了半拍,没来得及离开马就受惊发了狂。
竹知雪很快反应过来,搭弓射箭,没出片刻就射杀了那几匹发狂的马。
底下终于安静下来,竹知雪问完时辰后正要走,却被喊骂声绊住了脚。
“喂!姓竹的!你个毒妇!有本事谋杀无辜就别走!”
竹知雪轻笑一声,懒懒垂眸,搭弓。
那叫骂声戛然而止。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你,你要是敢杀了我,我姑母,我姑母她是不会放过你的!”底下的纨绔昨日刚见识过竹知雪的准头,眼见她搭弓,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首先,射靶是火器营的寻常训练,其次,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竹知雪才不管他姑母是谁,就算他爹是皇帝她也照训不误。
见那人嗫嚅着还要说什么,竹知雪懒怠计较,收了弓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时了?”竹知雪边赶边时时问着身边的人。
“将军莫急,您来得早,现下离辰时还剩莫约一刻钟。”身旁的人喘着气答,险些要跟不上竹知雪的步伐。
没过多时,竹知雪便回了主将帐营,掀起门帘后原本冷着的脸色稍缓。
账内已经候了几人,见竹知雪进来后纷纷行礼。
“几位瞅着面生。”竹知雪坐下后问,“说说吧,都在火器营任何职?”
几人叽里呱啦一通介绍,原都是昨日缺勤的几个参将。
竹知雪扬眉,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她没多问缺勤的原因,只说:“居高位者当以身作则,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你们都如此散漫,难怪这火器营乌烟瘴气的。”
“在我这,所有官职皆是能者居之,你们既然没这个能力管束,那便换人上位,至于你们,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退出火器营,我既往不咎,二是就渎职之罪论罚,罚完便回自己所属的行伍做士卒。”
“这……”底下几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出声。
此时账外传来报更的鼓声,正七下,辰时已到。
“报,两位副将求见。”
竹知雪正了正身子:“进。”
二人年岁相仿,皆是四十上下,见着竹知雪后甚至透出如出一辙的轻视。
“只有你二人?还有一位呢?”
两副将目光相接,其中一人答:“王兄昨夜饮酒后便说自己腹部绞痛,这会恐怕还起不来床吧。”
“起不来?”她可不信这拙劣的借口,“昨日的军令都送到了吧。”
“怎么会有将领在接到第二日一早要接受召见的军令后还在晚上跑去喝酒呢?胆敢把军令当儿戏,那也怨不得我拿你们的性命当儿戏了。”
竹知雪命人前去那位副将家中,将人压来军营后按律处死示众。
“你们过来的时间倒是掐得挺准,我方才同他们说的话二位想必也听到了吧。”处理完那个油盐不进的,竹知雪站起身,在他们前面踱步,“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们什么都不选,那便由我来替你们选。”
“三。”
几人对视后没人出声。
“二。”
有人有所动摇,却被旁边的人用眼神威胁了回去。
“一。”
“我领罚,将军。”其中一人站了出来,竹知雪并不意外,令任才良记着人。
“还有人吗?”竹知雪站定,等着回答。
磨蹭片刻后,底下又陆陆续续站出三人,竹知雪的耐心告罄,挥手叫人把其余的几位全拖出火器营。
此时,那两位副将跳出来反抗:“竹知雪!你不过一个沾了皇亲便宜才进火器营的黄毛丫头,凭什么赶我们?”
“我二人可是随高祖平定西戎的有功之臣之后,更是因护驾有功被陛下亲赐的职位,没有陛下首肯,你有什么资格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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