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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虽然她表述得有些颠三倒四,箫夫人却明白灵汐的意思。
她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不甚在意:“你自己开心便好,其他的,无需费心。”
一晃经年,箫夫人眉眼依然华美,当初那一小团的孩子却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她看着灵汐,眉眼昳丽出尘,倒有五分随了丈夫,若是不认识的人见了,真会认成她家女儿。
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楚:“你这性子,懒散无求,也不知是随了谁,我有时候想,你要是个男孩便好了,这样,便是不想成婚,闲散一生,也没人说些什么。”
灵汐被她拉着手,听她轻轻叹息,突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只能反手握着箫夫人的手,安慰她道:“嫁人虽不是我本意,也没有委屈,舅母别难过了。”
箫夫人看了她半晌,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个,你今日不来,我也得唤你来叮嘱一番。”
想起昨日和丈夫的争执,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玉儿,你跟舅母说实话,你从来都不好奇父母之事吗?”
灵汐心猛一沉,瞬间如临大敌:“难道我是抱养来的,跟咱们家没有血脉亲缘?”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箫夫人被她气笑了,原本沉重的心情都变得哭笑不得:“你照镜子瞧瞧自个儿,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们家亲生的女儿呢!”
外甥似舅,这话倒不假。
灵汐松了口气,认真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若是不该知道的,自然有舅母的道理。”
小时候,箫夫人不经意提过,他父亲回京述职途中突遭水匪,母亲当时正怀着她,听闻噩耗悲痛难忍,生下她便郁郁而终。
不过箫夫人今日旧事重提,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灵汐歪了歪头,困惑。
她没注意到,身边箫夫人眼中似嘲讽似冷漠,那一瞬间,神色晦暗难言。
昨日晚间。
窗前烛光跳动,箫敬文从暗格里拿出一个色泽陈旧的锦囊,小心翼翼打开,取出一方薄绢,神色怀念。
“在想些什么呢?”
久久不见丈夫动静的箫夫人有些好奇,不由上前问道。
箫敬文手中下意识一藏,躲闪不急,还是被箫夫人看到了。
箫夫人看清他手中的东西,静默了一瞬,倒是没有生气,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夫君在想些什么?”
箫敬文眼神微移,有些心虚,他皱眉微叹,索性一起说了:“玉儿如今都要出嫁了,父母是不是该知会一声?”
“不许!!”
箫夫人厉声道。
想起往事,她人都有些激愤,缓了缓气,才冷冷道:“她当年既舍弃了家里,便一辈子这样吧,她若前来,你如何跟玉儿解释,她母亲当年并不想要她,甚至想杀了她?”
箫敬文闭了闭眼。
良久,才松开手中紧握的绢角,轻叹道:“她那时候,神志不清了,所作所为并不是出于本心,她……刚知道怀上了孩子时,她也是极为高兴的。”
箫夫人眼尾轻轻一勾,嘲讽冷笑。
箫敬文放下手中的东西,摇摇头,长叹道:“罢了,如今许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人,就这样吧。”
平阳侯府萧家,立府至今六十余载,还是头一次出情种。
纵然心头万千愁绪,箫夫人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终究说不出口:“你母亲,她……为情所困,到头来,终究伤人伤己,你别学她。”
城北街角一处胭脂铺子,小小的店面,挤在犄角旮旯里,毫不起眼,连个正经门匾也没有,只一个小木牌挂在门边,上面写着胭脂水粉。
卖的货色也一般,生意冷淡,门可罗雀。
“这地方怎么连个窗户都没有?”
小小的店里,娇柔的女声不满抱怨道:“还卖胭脂呢,你这里看得清吗?”
里边的女子翻着账本,头也不抬:“走的时候送你十盒。”
先前的抱怨瞬间没了,转怒为喜:“真的?那我要最贵的!”
柜台里边的女子终于抬起了头,虽是粗布麻衣,却芙蓉玉面,人比花娇,整个小店仿佛都亮了起来。
她有些无语:“秦二小姐,你家短了你吃的用的吗?怎么每次见面都要从我这薅一把,肥羊也要过冬的。”
秦二小姐举起一个精致的白玉贝壳,里边半透明的脂膏色泽粉红,花香扑鼻,一看便是好东西。
她指尖轻轻沾了些,在手背上轻揉,玉白手掌愈显润泽细嫩,她举起手细看,极为喜欢,又拿起另一个,嘴中抱怨道:“还说呢,我现在每日要在那些人面前装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忽然脸色一变,愤愤道:“可恶的是,姐姐近日看我的眼神,也似看傻子了,姚……姑娘,你说,这笔损失,你怎么陪?”
姚姑娘眼神轻轻撇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不是玩得挺开心吗?”
秦二小姐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说正事呢,我有事问你,平阳侯府那位小姐,你应该见过吧?”
秦二小姐停下手中动作,奇怪的看着她:“在我那未过门的嫂子的别苑见过,你问起她干什么?”
姚姑娘雪白的指尖轻点桌面,有些犹豫:“我在想,有没有办法见她一面?”
“别想了。”
秦二小姐想起在别苑时吃瘪,就没好气,:“那位姑娘,听说从不轻易出门,就那次出来别苑,听说还是我那未来嫂嫂硬拉过来的,也不爱跟我们打交道,整日就待着院子里,也不嫌闷,真真是,没见过这般不喜热闹的!”
她嘟着嘴,皱着眉道:“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高门贵女,倒也不必像我们这样虚情假意周旋。”
不过还是好气。
姚姑娘好奇看了她一眼:“你这般小心眼,居然对她印象不错?”
“才没有!”
秦二小姐铮铮有声反驳,“不过有些自以为是的傻子在,倒显得她难得,除了不爱搭理人,倒也没什么毛病。对了,你为什么要见她?”
虽然没有风声,可她记得,上一世,平阳侯家的表小姐婚期,就在近前了。
她左右看了看,朝秦二小姐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听说,京城第一美男子,和平阳侯家议亲了。”
“啊!”
秦二小姐掩嘴,小声惊呼:“那位曾经在元宵灯会上一露面便惊为天人的殿下吗?可我听说他身体不好奄奄一息吗?怎么还要娶亲?”
“……”
姚姑娘一言难尽看着她:“你听谁说的他快死了?”
秦二小姐自知失言,讪讪放下手:“前几日在镜湖赏花时,我听旁人议论的,唔……好像是相府家的二小姐。”
那日,一墙之隔,她听见那个穿得花团锦簇的相府二小姐不屑的声音:“男人皮相生得好有什么用?元宵节扬名后,那位连面都不露,八成啊,是快不行了,也就那些没见识的还巴巴想着……”
可谓大逆不道,惊得她身边奉承的女子呐呐不敢言。
姚姑娘轻嗤一声。
上一世,也不知是谁,见了人之后神魂都丢了,不顾自己已经成亲,不择手段也要一亲芳泽,当众被拒后恼羞成怒,毒手竟伸到了人家的妻室……
疯子。
姚姑娘闭了闭眼。
她本可以一走了之,还是回来了。
她不会让她那好妹妹,见到任何人。
“你不会,也心仪那位殿下吧?”
秦二小姐凑上来,狐疑看着她:“所以想看看人家跟谁定亲,好比较比较?不会吧?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姚姑娘被她打断思绪,白了她一眼,回道:“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唉?”
秦二小姐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子道:“你不跟我说,便算了,自个儿想法子吧,我是没招。”
街角,小小的脂粉店门帘微动,带着青色幕篱的女子走出来,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朴素马车。
店内,姚姑娘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晃动的门帘出神。
一道声音突然凭空出现。
“你为什么要见她?”
小店里静悄悄的,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在。
姚姑娘伸了个懒腰,毫不见怪:“你不是一直在吗,没听到?”
声音的主人顿了顿,显然对她的敷衍不满:“你骗鬼呢?你那理由,编的一点也不走心,你看你小伙伴都不信,是不是以为我很好骗?”
姚姑娘捧着脸,震惊:“哎呀,居然没骗过你?好厉害!”
“不要把我当傻子!”
声音的主人被气得上蹿下跳,快炸毛了:“你不做任务也就算了,我管不了你,但你不能去祸害别人!”
“小兔兔,我一直很好奇,你坚持跟在我身边,到底图什么呢?”
姚姑娘望着虚空,柔声道:“你看,十几年了,我没搭理过你,居然也平安过来了,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了事呢?”
温柔如水的声音,却让系统身上毛都竖起来了。
“……”
空气重新静默起来。
良久,一声嗤笑:“又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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