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殃

作者:风流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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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变


      几乎是裴时屿落音的一瞬间,四周波澜骤平,缭绕的大雾尽撤。

      可众人还未来得及收心,天又生异象,黑白俶尔颠倒,方才还依稀是青天白云,须臾间月挂枝头。

      玉弓之下的枯树缓缓升起,而刚刚还在翻江倒海的湖面此刻变成了一潭死水,仿佛生命力全部涌向了这颗升起的枯树,但讽刺的是,那颗枯树上是倒挂满枝的白骨。

      一股怨气扑面而来,众人心中警惕。

      “这......”云洲帝咽了咽口水吞下心中的恐惧。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听说过秘境里有湖。”人群中有人出声向凌天阁之人要答案。

      褚砚秋竖指聚灵,她侧耳细听着周遭的一切波动,随着一声树枝的抖动,她右手蓄力朝裴时屿的方向一推,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处十几丈之外。

      裴时屿蹙眉看向褚砚秋,漫天猖獗的狂风刮的白骨“叮叮当当”作响,惨叫声和魔物嘶吼声从湖底传出,紧接着湖面蓦地凝出无数虚影。

      众人屏息半响,裴时屿陡然卸下刚才的冷漠,“褚砚秋,你做什......”

      褚砚秋手腕一翻,左手化指为兰,掐了一个不净观,指尖淡青色光芒化开,放在平日,她手中的不净观是鬼怪最为忌惮的,但她如今的修为用不净观,如同隔靴搔痒,非但不能镇退他们,反而激怒了这些东西。

      她的这一举动近乎将湖底的阴物都引了过去,一时之间,褚砚秋周遭煞气冲天,漫天黑影成巍峨之势将她罩在其中。

      “你不要命了。”裴时屿抽剑斩灭身前的阴物。

      “别过来!”隔着重重黑影,褚砚秋的身影时隐时现,但这一声阻拦却荡开在湖面的每一个处。

      云洲帝一把拽住往外走的裴时屿,“你别过去添乱。”

      “滚!”裴时屿声音冷得像冰,褚砚秋是压着修为进入这里的,在这里她和自己没什么区别。

      云洲帝被斥的楞了一瞬,长这么大,只有他哥敢对自己甩脸色,“不识好歹。”

      灵云和几个临青台的弟子在他说话时也跨出了褚砚秋凝成的那道屏障。

      但几人皆在踏出青芒的那一瞬就被层层扑来的鬼影缠住,别说过去帮忙了,他们现在连往前挪一步都成问题。

      湖底的阴物一波接着一波,起初褚砚秋还能凭借身法应对自如,但随着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她也有些吃力起来,争斗中她面上的面纱已经掉落。

      不过褚砚秋并未在意,她带面纱是怕外面上一辈的人认出自己,这里都是一些新弟子,就算不带也无妨,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在不暴露元神的情况下将这些东西解决。

      这些东西应该有一个源头。

      褚砚秋踩在一块船身分裂出来的木板上闭目凝神,拨开重重黑影,枯树上屹立着一个分毫未动的女子,两人双眼于半途对上。

      褚砚秋愣了一瞬,她的脸怎会和黎沧长得一模一样......

      愣神的功夫,阴物嘶声扑上。

      褚砚秋抽剑掀浪,钝剑出鞘的那一瞬,沸腾的阴物尽数息声。

      “神器!”

      褚砚秋神色愈发沉甸甸,她怎会知道这是神器?如今自己压着修为,对上她恐怕要吃些苦头,要速战速决。

      “她手上那把剑我要了。”

      被震慑住的阴物速压心中恐惧,成千上万条鬼影听声源源不断朝褚砚秋涌去。

      褚砚秋抿着薄唇,这把剑是自己花了数百年心头血才养熟的,为了让它认自己为主,她元神都不知碎了多少回,虽说她不是神族,所以这件神器始终无法在她手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但即使无用,也不是她能肖想的东西。

      褚砚秋翻剑爆开近身的阴物,足下木板不堪重负碎成粉末,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还是把造业无数的神器。”鬼修亢奋不已,“她的弱点在腿上,攻击她的腿。”

      鬼修勾眼一笑,她从枯树上反身坠入湖水中,一双巨手从湖底探出。

      褚砚秋双腿被拽住,锁神链焚肉据骨般的痛涌上心头,她下意识阖上眼。

      忽然,她脑海中陡然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

      「褚砚秋,以后腿疼了和我说。」

      又是一个零碎的画面,画面里有她,有陆尽明。

      在她失神之际,裴时屿杀出重围,眼看褚砚秋就要陷入湖面,他抬手翻掌唤出一把银弓。

      这把银弓是老头给他的,但他从未用过,一来是没有合适的箭羽,二来是他的修为还不能用此弓。

      弯弓搭箭时,他拉弦的手颤抖不止,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箭羽脱手而出的一瞬间,裴时屿整个人被带的踉跄了一下,这一箭几近让他力竭,但他更心惊褚砚秋的状态。

      “褚砚秋!”

      发愣的褚砚秋听声旋即回神,她一跃而上,随着那支羽箭穿过黑雾。

      “你将这边的阵法撤去。”

      话毕裴时屿即刻甩出几张符文,符箓以裴时屿为中心,凝成一张巨网,巨网上浮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裴时屿朝灵云他们喝道:“不想死就过来!”

      褚砚秋余光瞟了一眼裴时屿,然后五指凭空一抓,灵力收回的同时又在蓄力。

      湖面巨浪翻天,褚砚秋反手持剑,右手握上剑刃,鲜血顺着剑纹往下淌。

      元神未出,只能以血祭剑,自从有了这具身体后,她还从未这么狼狈过,褚砚秋眉眼一闭,她在山海之间掐决御剑。

      鬼修直勾勾的盯着御剑之人,青芒自八方而来,汇聚在一人之手。

      “玄门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鬼修不再含糊,湖面波生涟漪,凄厉的怨气破水荡开,漫天阴物顿起沸腾。

      剑意一成,褚砚秋紧抿的嘴角微微一松,她压剑往湖面逼去,漫天黑雾顷刻间被扫荡一空。

      剑气落下的一霎,空气中荡开凌锐的剑意,搅的湖水卷潮打花,水花像含着刀子似的力量,冲击着裴时屿四方的禁制。

      终于,震颤不息的剑尖止在湖面,翻涌的湖水化作细雨散开,那鬼修亦不知了踪迹。

      胸腔血腥涌出,褚砚秋细长分明的手指捂着嘴,呛了两声。

      黎沧身体里即将破体而出的灵力乱串,褚砚秋迅速释出元神之力稳住这具肉身的经脉。

      现在她所寄身的黎沧,生前虽修为不错,但终归是凡胎□□,借用神器的力量必然要付出代价。

      “你是不是疯了,修为被压了还敢乱来。”

      褚砚秋遽然睁眼,见裴时屿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她背过手说:“你什么时候过......”

      裴时屿没让她把话说完,拉过褚砚秋的手,血水从指缝流出,他抬眸。

      这一瞬,裴时屿身上有了陆尽明的影子。

      褚砚秋莫名心虚的将指蜷的更紧。

      慌乱间,她忽然想起了方才被鬼修困住时听到那句话,于是褚砚秋试探道:“裴时屿,我腿疼。”

      周遭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褚砚秋别开眼,她心想,自己莫不是真的疯了!

      灵云在一旁看的支支吾吾的。

      “上来。”

      “啊?”褚砚秋不明所以。

      裴时屿额间冷汗涔涔,他说:“你不是说腿疼吗?”

      褚砚秋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哦,没事,我能走。”

      裴时屿瞬间黑脸,“你......”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

      湖面浮着半轮月,微微泛着粼光的水面树影幢幢。

      刚才那两场接连而来的异乱让这场庞大的队伍瞬间少了一大半。

      秘境中幸存的这些人,不敢看月下的枯树,不敢观脚下的湖,双眸无处可放,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死亡。

      众人御剑在这湖面游荡了半个时辰,几番来回之间,他们仍然在这颗枯树下打转。

      褚砚秋跟在灵云的后面,她现在不能再用灵力,因为黎沧体内有两股力量。

      一股是神器中借来的在身体内横冲直撞破坏经脉,另一股是她元神提供的在修复丹田经脉,但灵力调息的速度根本远不及身体破坏的速度。

      “裴兄弟,作祟的阴物不是已经散去了吗,这湖怎么还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云洲帝盯着树上正在碰撞的白骨,他头皮发麻道:“还有这棵树是怎么回事,是我们没动还是它跟着我们在动?”

      “不能再这样没有目的的找了,我们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的。”祁慕紧接话。

      裴时屿迟疑片刻转身朝枯树而去,起初也有人试图靠近这颗枯树,但是一靠近里面就传来呜呜咽咽声响。

      云洲帝的哆嗦着问:“哎,你干嘛?”

      “看不出来?”

      云洲帝摇头,他确实没看出来,但有人看出来了,裴时屿是想开这个封印。

      对于裴时屿这种找死的行为,他们并未阻止,甚至有些庆幸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能进入这里的,都是玄门中这一代的翘楚,他们身上有长辈的期待,有自己的抱负,而他们才在这颗枯树下死里逃生,这种危及性命之事他们不会轻易涉及。

      “你们身上可有能破封印的?”裴时屿问。

      除了褚砚秋,其余之人你看我我看你,以褚砚秋的修为,在凡界,她不需要借助任何身外之物,所以身上必然不可能有。

      “我有,我有。”云洲帝伸手道。

      “拿过来。”

      “要不你过来拿?”云洲帝实在不想靠近那棵树,他在身上摸索了半响,将家里长辈给的保命用的法器都拿了出来,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裴时屿冷声道:“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打开这个封印,要么捏碎手里的令牌。”

      裴时屿的这句话让他们想起了手中还有令牌一事,话音一落,已经有弟子施法毁去手中的令牌了。

      “怎么会没用呢?不是说毁了这令牌就能从秘境中出去吗?为什么没反应?”一声尖锐而慌张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我的也是!”

      “不行啊...”

      稀稀拉拉附和声在人群中炸开,众人面面相觑。

      祁慕将云洲帝手中的令牌拿了过来,和他们做了一样的举动,也是毫无反应。

      随后她又捏碎了自己的令牌。

      云洲帝心下一凉,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试灵大会可能出了问题。

      鬼嚎之声愈发清晰,“叮叮当当”一连串再次直击天灵盖,云洲帝将自己的乾坤袋随手递给了一个凌天阁的新弟子,“你把这个拿去给他。”

      新弟子不敢接,双腿抖如筛糠。

      云洲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使唤不动人,他不满道:“你就这点出息?赶紧的,让你过去就过去。”

      旁边散修见他如此不讲理,便小声吐槽,“他自己不也不敢过去。”

      “放屁!”

      裴时屿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褚砚秋脸色苍白的如同起了一层冷霜,先前他探过褚砚秋的脉,她身体内的灵力非常乱,需尽快调养。

      乌泱泱的争论声没完没了,他忽而伸出根骨泛青的手,云洲帝整个人失去控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拽过去。

      祁慕:“你——”

      “再废话这封印你们自己开。”

      云洲帝一听此话,瞬间将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压下,他将乾坤袋里的东西都摊开了给裴时屿挑,“你快看看哪个有用!”

      裴时屿皱了皱眉,这里面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右手处传来的麻木感越来越强烈,他从一堆没用的东西中挑出一些勉强能用的符箓。

      “你是谁?”祁慕突然出声。

      裴时屿眼皮都无未曾抬,“裴时屿,上泇关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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