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

　　有那么十几秒，或许更长的时间内莫凡是呆的，大脑停止了运作。

　　片刻后，心跳快的窜到了喉咙，全身的血液开始上涌，脑袋轰一下就炸了。

　　程砚没有再进一步，但这两下带来的感觉和震撼足以让莫凡飞升。那是他的初吻，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浪漫的氛围下，被一个七分醉的男人拿走了。

　　“怎么了？”程砚抚摸他的脸，拇指刮过刚刚吻过的嘴唇，带着浅浅的笑意问，“不好意思？”

　　莫凡的眼神突然变了，由惊慌变的气愤，由无措变的委屈，甩开程砚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跑了......

　　程砚觉得有意思，没随心但感觉挺好。酒醒了大半，油门踩着都轻了许多。

　　要论拉拉扯扯，松松紧紧的小把戏谁能玩得过程砚，这一段他忍着，沉着，没去工业园，也没去学校，电话都没打一个。但他忽略了一点，莫凡并不是他风月场上认识的某个伴儿，无聊时拿来凑趣的工具。

　　一个阴沉闷热的下午，空气潮的能掐出水，看样子是有大暴雨要来。程砚是在办公室接到的电话，他赶到福裕堂时，莫凡已经在固定的位置坐着等了，还贴心的点了冰汽水，虽然程砚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两口。

　　莫凡没有问为什么这段时间消失了，程砚也没提上次亲嘴的事，像往常一样聊着天，莫凡说，跟居老师排练的《瘾梦》要在月底预演，他跳A3。

　　如果是拍剧的话，A3就相当于是男三号了，第一次参演大制作，已经很厉害了，“嗯，没丢脸，得送个大礼庆祝下。”

　　“我不要，不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缓和的气氛被这一句话打破了。什么叫别人的东西？程砚放下了筷子，“什么意思？”

　　临近饭点，人多了起来，莫凡看了看程砚下霜的脸，决定出去说，从馄饨店一直到车里坐下，程砚一言不发，锐利的目光犹如实质钉在莫凡身上。

　　“这是手机的钱。”莫凡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中控上，坐的无比端正，“谢谢你帮我很多，但我想，你要的我可能给不了，我，我也处理不了很复杂的关系，那天的事真的让我很，害怕。”

　　不是苦恼，不是反感，不是恶心，而是害怕。

　　程砚哪有心思分析这个，全部的点都在自己被拒，碰壁，自作多情，舔个B脸硬贴上，声音都结了冰，“那还不滚。”

　　轰隆一声巨雷在天际炸响，憋闷了一天的雨终于来了，毫无保留，倾泻而出的瓢泼大雨。程砚回过神来时，莫凡已经下车走了。

　　他慢慢开着车在路边寻摸，可雨太大了，根本看不见外面什么情况。就算是跑着也不可能跑出多远，更何况那个傻子连个伞都没有，能躲哪去？

　　程砚刚下车，全身立刻就湿透了，四下张望，躲雨的，奔跑的就是没有莫凡的身影，此刻怒火达到了顶点。本以为自己才是主导者，谁知竟被白白耍了还以为胜券在握，这可是大少爷活了25年头一次认真的追了一个人，陪吃陪玩的花心思，“艹，真TM新鲜啊，还真是谁认真谁就输，我就不信，老子看上的还弄不到手。”

　　没了发泄对象，那躺在中控台上的信封成了炸弹，程砚一挥手将里面的钱撒了个干净。蓝色的票子没飘起来，很快被大雨砸了下来。

　　那是整整3100百块，在一个全国平均工资不到1000的年代。

　　服装行业，没有做应季服装的，都是至少提前2季作设计，提前1季新品发布。

　　秋季服装新品发布会在大饭店举办，不论是设计，做工，还是规模上程氏的服装公司都遥遥领先，订单，销量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这次的新品即将打开国际市场，这是程砚接手后才有的成绩。

　　王闵之在后台闲来无事拿着各种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觉得不错的打算买回去后再往秀水那边找人加工下，也搞个原创穿穿。

　　正高兴呢，镜子里多出了一个欣长的身影，“莫凡交过女朋友吗？”程砚单手插兜，目中无人，直接了当的问。

　　王闵之就看不惯这种，抱臂仰头，气势一点都不输，“姓程的，你别太过分，别以为给了个工作就能为所欲为，大不了不干。就算他喜欢男的，全世界也不止你一个男的。”

　　这火发的莫名其妙，程砚皱着眉问道，“过分？我干什么了？”难道就是亲了两下？自己并没有强迫，也没有进一步的冒犯，更何况当时的氛围说一句暧昧不为过。

　　“行了，装什么情圣。”刚才还很中意的衣服被王闵之狠狠的甩开，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还不是照样仗势欺人。”

　　程砚被气笑了，还真是百口莫辩，说你是贼你就得当贼。那我就仗势欺人让你看看，程砚轻哼一声出了后台。

　　发布会后的庆功宴上，王闵之把替莫凡出气的事说了出来。

　　莫凡一口蛋糕没咽下去，卡在喉咙，一边弯腰咳嗽，一边瞪大眼睛看她，用眼神“夸”她，你可真是无敌好朋友。

　　“你激动什么啊，”王闵之拍着他的后背让他用酒顺气，“我就怼了几句，根本不过瘾，要谢我就算了，欸，你去哪？”

　　程砚亲他的事，他并没有告诉王闵之。王闵之之所以说程砚仗势欺人，是因为莫凡借了她的700块钱才凑足了3100块，王闵之响当然的以为程砚是利诱不成改威逼。

　　莫凡在会场角落找到程砚时他在交代着工作，看样子应该是要离场了，莫凡静静的站在门边等。

　　路过门口时，程砚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是莫凡叫住了他，“程先生，等等，耽误你2分钟。”

　　“哦？”程砚回了回头，林宇还有跟在后面的另外几人都撤开了，“什么事？”

　　“刚才我朋友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是我没把话跟她讲明白，让她误会了。”程砚没什么表情，跟在外场和谈工作一样，随意的点了下头，莫凡莫名的有点失落，“不好意思了。”

　　“等等。”程砚挑了下眉，“你这歉道的，太没诚意了。”说完他转身，亲自去吧台拿了一杯酒。

　　意思再明显不过，莫凡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也不差这一杯，更何况程砚刚才的那表情让他心里空了一下，举杯便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今晚红酒，香槟混着来的，但度数都不高，唯独这杯，从嗓子里下滑开始就觉得有一股热意只窜小腹，且舌尖辣辣的。

　　放下酒杯，莫凡神奇的觉得程砚在笑，“？我脸上有东西？”

　　“有。”

　　“什么？”

　　“跟我走，我告诉你。”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下蛊，那让人着迷的味道刺激着神经，莫凡口干舌燥，鬼使神差的就跟着程砚出了宴会厅。

　　这样看来，程砚去找王闵之吵架像是有意为之。

　　从人群里挤出来的王闵之喊了两声，小跑着追出去，只看见了车子扬起的尾气。

　　芳园，京城有名的豪宅区，程砚的住处，莫凡并不陌生。

　　一开门，程砚就把抵在门后亲他，不是蜻蜓点水，不是遣倦温存，而是征伐掠夺，方寸必争。

　　莫凡的脑子就跟浆糊一样混沌，身体就像棉花一样软塌，但生理性的欲望却如此清晰，从程砚扶着他的腰上楼开始，他就无比的渴望着接触，碰撞，纠缠，内心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无师自通的扒掉他的外套，一手从腰带里揪出衬衣，另一只手顺着下摆游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几天前还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会又在摇尾乞怜，当表子立牌坊吗？早知如此，何不一开始就摆好摇尾乞怜的姿势。但莫凡思考不了一点，只想从对方身上获得更多，站不稳了，他就双手环颈，挂在程砚身上，就是不想分开半分。

　　“你想要对不对？”程砚脱掉他的上衣，在早就觊觎许久的锁骨上留下一排牙印，“说话！”

　　莫凡胡乱的点头，闭着眼睛凑上来，亲到哪算哪。

　　“那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程砚捏着他的下巴，很用力，声音很凶，“说！”

　　莫凡明亮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光，殷红的舌尖舔了下嘴唇，有气无力的倒在他怀里，“程，砚......”

　　程砚等不了了，想直接进入正题。

　　但莫凡的身体有点烫，本来就白，有一点点泛红就格外的明显，于是忍了又忍，抱着进浴室冲澡降温。平白多了一道工序，莫凡急了，闭着眼睛哼哼，胡乱的到处点火，“啊......程砚，是你吗，是你吗......”

　　“艹！”

　　盥洗台面冰凉，怀里的欲望滚热，它们在血液里完美的交融。

　　结束后躺下，程砚才有了能仔细欣赏的耐心，没有突出的肌肉，自上而下的匀称，手长腿长，比直的肩线，慢慢往里往下收，腰身盈盈一握，小腿线条流畅优美，肌肤光滑的不像是男子。

　　莫凡侧身躺着，脸上潮红未退，指尖的麻意未销，黑魆魆的眼珠子像水洗过一样清澈，看不出是不是清醒的。

　　程砚抚摸的手有点抖，其实光是看着就又起来了，他低头亲他，啪嗒一下关掉了床头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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