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阳光

　　其实程阳12年生涯以来没上过几次公开课，特别是小学，一学期也就一节，况且后面根本没几个老师，上学期上过几节，当时程阳还吐槽说“这学校公开课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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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周。足足五节公开课。平均下来一天一节。不算特别多吧。只不过之前都没过这么大量。。

　　讲台上，暮老师还在给五班同学画大饼，“不要唉声叹气啦～想想你们班为什么多公开课，那都是科任老师选择了你们啊是不是，说明什么？！说明你们班对科任老师很重要，我早就说过啦，你们班就是除了一二班下一个重点班中的重点班………”

　　“噢～～～”很明显，五班人并没有听下去多少。。毕竟占他们下课时间讲这玩意谁来都没兴致。

　　虽然态度很抗拒，但暮老师知道这帮人真到了上公开课的时候都会成为装货，比谁都积极认真，她听到的听课反馈都是正面的评价与指导，整得心里飘飘然的，随后就宣布下课了。

　　“把我们当牛马整呢。”程阳趴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边写练习册边吐槽这周的五节公开课。。

　　“要不你先坐直？”旁边的纪英光半靠着椅背拽了一下他的校服衣领。

　　“为什么～～～”程阳的尾音拖得很长，一副我很懒起不来的样子。

　　纪英光张嘴犹豫了两秒说：“对眼睛不好。”虽然自己视力可比程阳差多了。。要不然也不会犹豫了。

　　“视力不是比你好吗。”程阳嘴上吐槽了一下还是坐直了身子。

　　无聊啊。很无聊。。

　　程阳东看一下西看一下想找点事干，然后看着纪英光的脖子开始发呆。
　　“为什么他喉结比我大。。噢。比我大一岁。应该的。肯定不是我的问题。话说我的明显不。明显的话就是大man。不明显的话就算小man吧。”程阳在脑子里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简直像念经。

　　注意到自己同桌灼热视线的纪英光：“你是不是在忌惮我的容貌。。。”

　　？
　　这是真有病。

　　程阳翻了个白眼，说：“得得得，您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使我艳羡不已行吗？”

　　这夸奖方式安在纪英光这种boy身上还是太邪门了。他自己夸得都有点嫌弃，更别提被夸得打了个寒颤的纪英光。

　　“所以你看我干嘛。？”受不了的纪英光赶紧切换话题。

　　“看你喉结，明显。我在想我的明不明显。”说着程阳还抬了抬脑袋，更好地把白净脆弱的脖颈露出来，眨了下眼睛问纪英光：“咋样，明显吗？”

　　纪英光毫不客气，直接上了两只手握住程阳的脖子上下搓了搓，“不明显，感觉没有。”

　　程阳降回脑袋，嫌弃地看着纪英光，“不明显就不明显呗，还感觉，怎么可能没有。女的都有。”
　　没几秒程阳就恢复正常表情了，毕竟他又没有真因为这个生气，不过他花了0.1秒想出了一个新的耍无赖方式。

　　随即程阳抓住纪英光的肩膀开始乱晃起面前的人。

　　纪英光懵了。是。很懵很懵。。

　　“等、等等等等等等！小、小兔子、怎么了？！”

　　程阳开始用蹩脚的演技表演无赖：“肯定是你把我珍贵的喉结搓掉了！还我喉结还我喉结还我喉结还我喉结还我喉结！那可是我珍贵的喉结！～～”
　　尴尬的两个后桌：学霸的乐趣吗。有意思。

　　“哟，看来儿子终于遗传到我的癫劲了～为父甚是欣喜啊！”谢墨清从后面拍了几下程阳的肩膀。

　　动作过于突然，程阳刚停下摇晃纪英光，被谢墨清这几下整的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怎么了。？”程阳转过身问。

　　“找你问数学题啊儿子。”谢墨清自然地回复道，顺手就把书拍到了程阳桌上。
　　纪英光：？那我就被这么无视了。？

　　程阳一听问题直接瘫在了桌子上，直接装死。

　　“其实…我有双重人格。我考试的时候可以召唤我的第二人…”

　　“呔！打住！你什么时候跟纪英光学的睁眼说瞎话。”谢墨清一只手撑在程阳的桌子上，半眯着眼打量地看着程阳和纪英光。
　　看了几秒后谢墨清得出一个结论：“我儿子跟你学坏了！”

　　“哈？”纪英光立马双举双手摇头“我可没有啊。”

　　“行吧。”谢墨清又去揪程阳后脑勺的头发。

　　“……好吧。”程阳指了指谢墨清要问的题，上面只写出了方程组，一看就是不知道下一步。

　　他拿起笔懒散地给那两条方程打了个序号，边打边说：“把他俩同化一下。”

　　“不会。”

　　“用乘。”

　　“不会。”

　　程阳只好把步骤写出来，举到谢墨清眼前，说：“看得懂吗？”

　　谢墨清一点就通，“喔！”了一声便拿起本子跑了。背影极其潇洒决绝。。

　　刚要讲第二种解法的程阳：？

　　突然间教室安静，程阳后背一凉就知道事情不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安静。

　　只见吴优艳急急忙忙地拿着一沓纸在后门，见大家都愣着，她无语道：“赶紧发，下节英语课资料，还有啊，下节公开课，都给我表现好点！该举手举手！”

　　这对坐在后面并且同桌请假的林奕晨简直是无妄之灾，不出意料的，他，成功在英语公开课是匹配到了一位老师，明明几分钟前他还是个快乐的孩子。
　　林奕晨：我与公开课势不两立。

　　公开课对程阳这种坐不住的人简直是种煎熬，平时还能转转笔、讲点话、发会呆来着的。现在前后夹击，都是老师，但幸好他坐在里边，来自听课老师的视监全被纪英光抗住了，但奇异的是纪英光居然不对老师的视监所紧张，平时咋样现在就咋样，可能是看在公开课的面子上没有闲聊。

　　好消息是英语公开课过去了。
　　坏消息是下节是生物公开课。

　　程阳内心怀疑他们班是不是和公开课有段孽缘，他想来一句：“上什么上，公开课我爱上不上！”可惜。他是生物课代表。开学那会嫌麻烦，暮丹又要求每个人都有职务，他就挑了个无人竞争平时也闲的职位。

　　“心脏是一个主要由肌肉组成的中空的器官…”
　　“当心房收缩时，血液被压出心房，穿过瓣膜进入心室…”
　　“体循环……”念半天他自己都念渴了，由于课代表可以走动的原因，他眼一瞥就看到刘科逸快翻成白内障的双眼……又听到他的左边传来唐理玲低声一句：“哈基班，竟然已经困到这种程度了吗？！”

　　程阳想了想。这都第四节课了吧…他往前走了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了刘科逸一脚，刘科逸瞬间坐直，带着点空洞的眼神。程阳借着全班洪亮的读书声说了句：“暮丹在后面。”

　　基本每个人知道自己班主任就在后面而自己刚刚在打瞌睡时都会感到一阵后怕。刘科逸整个人都精神了，瞪着眼睛看着生物书，不知道的以为他和生物书有仇。

　　而暮丹则在后面跟其他老师说话，讨论一下自己班，努力不让这些老师看到自家学生在打瞌睡。。不过后面一排都是老师，她只能祈祷祈祷是这么回事了。

　　程阳上着课呢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有些痛，可能和这几天偶尔不吃饭有关系，有时候时间紧有时候懒得去有时候安排得压根没时间，但这种痛他可太熟悉了，他爸之前性格就阴晴不定，心情好了给程阳做一大桌子，心情不好程阳就会莫名其妙被一顿骂，稍有不慎就上升至打，更别说做饭了。他之前也是吃一餐饿两餐、吃两餐饿一餐来着。

　　程阳看着ppt换页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走神，用虎牙轻轻咬了一下自己感觉怪晦气的。

　　其实这一整个周都差不多，变量就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公开课，等到星期五午休结束后众人都睡眼惺忪地回到教室，程阳中午本来就睡得不多，十几分钟就起床了，鬼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累，像干了一上午活一样，连上楼梯几乎都是整个人趴在纪英光身上的。他本来打算趴桌上睡会的，谁知一进门就看了暮老师，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感情这么好啊你俩？”暮丹双手撑在讲台看了眼刚从后面进来的纪英光以及趴在他身上的程阳。

　　程阳立马站起来装作无事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啊。”

　　暮丹笑了笑便说：“你们第七节音乐课改上公开课。”

　　“啊？啊？啊？啊？！！！！”充斥着午后阳光味道的教室响起众人拖着音调的啊啊声，经久不绝，似乎是在比谁的尾音更长，是很无聊。无聊得有趣。

　　但最终还是没多少怨言，毕竟都星期五了，貌似所有住宿生到这天无论是心情还是脾气都格外好。

　　程阳回到家就躺在小沙发上像死人一样。他今天午饭又没吃，此刻肚子有些轻微的钝痛，他干脆直接睡了一觉。

　　醒来是八点多，程阳迷迷糊糊去开灯，感觉自己脑袋有点热。他好久没有生过病了，也可能是自己没注意过。

　　到了五月多，广东天气坐飞机似地升高，学校终于舍得开空调，空调有挡板，冷气全吹到了第四组靠墙那一排，俗称“空调位”，而程阳坐在了空调位，冷气“呼呼”地吹在头上，他本来就爱吹空调，谁知道他吹一整周空调有多爽，越冷越爽。

　　醒了无聊，程阳觉得天气太热便洗了个冷水澡，给空调开了个还算好的25度就开始边写作业边聊天，其实倒不如说是在和纪英光发神经。

　　———7:35
　　【老鼠凉茶】：程阳程阳程阳程阳
　　【老鼠凉茶】：小兔子小兔子小兔子～～
　　【老鼠凉茶】：为什么不理我
　　【老鼠凉茶】：没爱了。
　　【老鼠凉茶】：「悲伤猫meme」
　　———8:56
　　【旺旺碎冰冰】：本来就没
　　【旺旺碎冰冰】：「邪恶猫meme」
　　【老鼠凉茶】：为什么
　　【老鼠凉茶】：「抽泣猫meme」
　　【旺旺碎冰冰】：你能不能把名字换了？
　　【老鼠凉茶】：不好听吗
　　【旺旺碎冰冰】：听起来像拿老鼠做凉茶
　　【旺旺碎冰冰】：好恶心「笑脸」
　　【老鼠凉茶】：那改什么
　　【旺旺碎冰冰】：你随便

　　———过了一会程阳就看到纪英光改成了：你随便
　　【旺旺碎冰冰】：？找打呢
　　【你随便】：怎么啦小兔子
　　【旺旺碎冰冰】：重新改一个，不然把你打一顿
　　【你随便】：好吧

　　———9:13
　　【瓜子凉茶】：怎么样
　　【瓜子凉茶】：「窝囊猫meme」
　　【旺旺碎冰冰】：有种当爸了拿小孩名拿出来晒晒的感觉。。
　　【瓜子凉茶】：那芒果凉茶？
　　【瓜子凉茶】：怎么样小兔子？
　　【瓜子凉茶】：你不是说瓜子是芒果味吗
　　【旺旺碎冰冰】：还行

　　纪英光是真当自己当妈了，头像都是瓜子的大头照。而他就顶着个仓鼠头像和芒果凉茶的名和程阳互弹猫meme表情包，像在比谁的猫meme多。。
　　他俩的表情包还是从谢姐那拿的。谢姐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几十个表情包发了过来。

　　【妈】：妈妈这不方便，这周末就不回去了
　　【妈】：安排好自己时间，记得休息
　　【妈】：家里没什么吃的，给你转二十你下去吃吧？
　　【旺旺碎冰冰】：不用，同学请我吃了
　　【妈】：不要老是接受人家给的啊
　　【妈】：你长大了总得还的，不能欠人家那么多人情

　　其实根本就没吃随口编的程阳：欠自己好多人情。

　　程阳今天没熬夜，12点就睡了，隔天起来肚子实在饿，想着给自己下把面。

　　面还有一小把，不过没关系，水煮多点下个蛋绝对吃得饱。程阳加水开火下面一气呵成，从冰箱掏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鸡蛋就敲开了。
　　———一滩黑的。还带着臭。。

　　“……艹，坏了。”不仅是蛋坏了，他这一整锅都坏了。。刚刚敲开没注意，手快于脑，黑糊糊一滩就进了锅里。

　　程阳满腹怨气地洗了手洗了锅把刚软又变黑的一小锅面倒了。

　　这一闹肚子也不饿了，下午又有点饿，程阳在小房间里面这翻翻那翻翻想找点吃的，没找到，过了一会又去打开了小冰箱，两块陈年老肉，硬邦邦的，况且他也不吃，还有一堆蛋。估计都是坏了。程阳又开始把那堆蛋全扒拉进垃圾桶里。

　　明明知道冰箱没东西吃还打开的意义在哪呢。可能是小的时候养的习惯，四处找找总会有吃的，真饿了就打开冰箱。平时也会打开冰箱…是哦…之前的冰箱是很多东西。

　　程阳突然“啪”的一下关上了冰箱门，心中一股无名火———真是有病，现在还留着那习惯干什么。他得趁早改了。

　　很普通的一天，程阳晚上睡的时候做了个超级大噩梦。他梦见他爸在猛踹他的腹部，让他一阵绞痛。很混乱的梦，毫无章法。下一秒又是他爸在举着他语气温和，在下一秒场景切换，他爸让他滚了出去。程阳都不记得这个梦有多少个场景，有些发生过也有些没有。

　　可能是实在难受，程阳脚一蹬醒了，刚醒时还有点懵，身上痛得真切，原来是他肚子痛。但又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脑子也不知道干嘛，感觉自己还在梦里。

　　心脏还在怦怦怦地跳，像是刚刚死里逃生了一样。程阳又忍不住大口喘气，真的有股…呼吸不上的感觉。

　　好奇怪…他什么都没吃，此刻却想吐。感觉吃得很撑。又像是一个晕车的人坐在充满皮革味的大巴车最后一排经历了几小时的颠簸。幸好他之前嫌丢垃圾麻烦把垃圾拿了进来。他感到身上没有力气，是拼尽全力把垃圾桶够过来的。

　　感觉终究是感觉，他什么也没吐出来，毕竟他什么都没吃，没有东西给他吐。滴进垃圾桶的是几滴口水和几滴眼泪。

　　程阳逐渐冷静下来，其实可以说是他全身都没有力气了，他才注意到自己好像一直在哭，从醒来的时候就在哭。他哭的时候没有声音，是真的没有，只是全身发抖，偶尔有几声抽气声。

　　程阳感觉自己置身云端，大脑罢工不知道干什么，他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去够桌面的平板，力气不足，最后没能拿下来，而是扒拉到书桌边缘后重重地摔下来砸在他因为没有力气而随意摆放的手上，右手手腕处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没有流血。不知道为什么不疼，而是凉。

　　所幸平板是最后落在了床上，程阳没有心情再理它。蜷着身子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哪家还没关灯的光。

　　过了会他感觉身子又冷又热，力气回来了点，他把桌面的空调遥控器抓了过来把空调开到了16度。

　　舒服了。

　　星期日程阳几乎睡了一整天，他发烧了。挺难得的，他没怎么生过病。但是他也知道生病要照顾自己的道理，爬起来把空调调到了正常温度然后给自己烧了壶水。

　　虽然他并不喜欢喝热水。不过下午好了很多，他好得很快，回学校时已经是低烧。

　　纪英光今天和程阳聊天的时候就感觉程阳不对劲，一问才知道发烧了，但问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加上程阳不想让他来，其实就算程阳不想让他来他估计也会来，但是有点晚了。他干脆买了药回来学校给程阳。

　　“好点了吗？跟你说几遍了发烧就别来了…死倔。”纪英光摸了摸程阳的额头，还好，比他高一点，不至于那么烫。

　　“吃药。”纪英光把药都放到了程阳面前。

　　程阳趴在桌上，抬起头看那一大袋子的药，问：“哥…你知道不知道…有句话叫‘是药三分毒’，你要毒死我吗？”

　　纪英光看了看一袋药，觉得确实多了点。“…那你吃这几个吧，医生跟我说只需要给你吃这几个。”幸好他还记得医嘱。

　　“……我没吃饭。吃不了。”迄今为止。程阳已经两天半没吃饭了。

　　纪英光皱眉，边问你怎么不吃饭边拿出了一个小蛋糕，最后还来了一句：“兔子不吃饭也会饿死。”

　　程阳：“……”。。。。“你哪来的蛋糕。”

　　“给你带的，本来想着你吃完药再吃。。”

　　“……”

　　程阳吃着也觉得肚子不舒服，好半天才把蛋糕吃完。好在药不苦。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阳越发觉得肚子痛了，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明明不冷却只能把被子盖在身上感觉会舒服点。他是。真的。痛。

　　林奕晨的表整点响一次，到现在已经响了三次了。他明天估计又得睡了。。

　　人总是会困的，程阳在听到第四次表响之前睡了，只不过表情很难受。

　　“程阳？你没事吧。”纪英光照例五点多就起，看见程阳脸色跟见了鬼一样。

　　程阳睁眼，缓了半天后才说：“。没有。我没事。”

　　“真的？真难受就请假。嗯？难受吗？”纪英光语气带着担忧，毕竟是关心好朋友，对吧。

　　“……有点，我没事。我再睡会。”

　　“…好吧。”程阳的脸色实在不算好。

　　六点四十多程阳还是出了早操，起初还好，后来肚子就像经历了宇宙诞生一样。还像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打滚。痛一下好一下，但是一痛就是让人窒息的痛，每次到了那个瞬间程阳都感觉眼前白了一下，他撑不住，只好弯着腰捂住肚子。

　　纪英光就在程阳后面。一下子贴过来问：“很难受吗？我跟你去请假。”

　　程阳有点看不清眼前的地面，至于纪英光说的话，他半个字没听见。他只知道知道现在肚子很痛。很痛很痛。他好像有点不会呼吸了。

　　好一下痛一下的。程阳眼睛刚要看清眼前景象就被肚子痛了一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瞬间程阳眼前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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