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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苏醒
姜臣感觉自己似乎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久到看不见尽头。
直到有人在叫他得名字……
“阿臣?阿臣。”
好耳熟的声音,为什么听着声音就会令他感到心绞痛?
那道声音又喊道:“快上课了,你去哪?”
他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鸿蒙校服的少年站在光里。
少年温雅如玉,许是才下过一场冬雪,四周冷寂茫白一片,少年肩头落了些许莹白,其身后却立着一株开满红艳的老梅花树,梅花的冷香掺着雪气,若非少年看向他时眼里盛满了担心,那场景美好的简直像一场幻梦。
“阿行……”
“阿臣,这是什么?”少年手里捏着一个纸条急声问他,“‘宁垣有难,战事告急,出兵速救!’,这是谁给你的?”
“姜臣,你不许去,这事来的蹊跷,你我都未听到风声,说不定是陷阱。”
“你姐的信鹰传来的消息就不会有假吗?好,就算是真的,你一个人去又有什么用?”
“你疯了?!你带上赤羽卫去宁垣境相当于擅自出兵,形同谋逆,这罪名你担不起。”
“听我的,我们去找我兄长,他一定能帮你。”
嗡——
处于黑暗中的姜臣感觉脑子像要炸开了似的,他明明没有说话,君参行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字字句句全是焦急和担心。
他痛苦的捂着头。
突然,他想起来了,这是他见君参行的最后一面。
那是在鸿蒙学府上早课前,他们起得早,路上还没什么人,只有一棵开满了花得老红梅树矗立在那。
当时他才收到阿姐的信鹰传来的求救信,被担心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是阿姐和不满百日的小外甥女遭遇不幸的臆测,怕的手都在发抖。
面对一味阻拦自己的君参行,他不耐烦的抬手将人打晕。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听进去了,他没有带姜家的赤羽卫。
因为一旦他带兵过去,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追究起来就算他浑身长满嘴恐怕也逃不脱一个谋逆罪。
他一人死不足惜,到时候若因此连累姜、庄两家百来口人,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于是他将君参行安置在梅花树下。
想着这里是去学堂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定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叫醒,同时他也让自己的信鹰去找君商止过来了,考虑到无论如何都出不了什么事,然后才下山赶往宁垣境。
他当时想,如果宁垣真有战事,以他的武功,赶过去至少能把阿姐和小外甥女救出来。
他明明让信鹰去找君商止过来了,那又是去学堂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
怎么会出事?
怎么就出事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突然驻足不敢走了,想回去叫醒君参行,让他先回去上课。
可当他转身想往回走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到君参行的身边,他们两人中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地天堑。
然后他看见程宇翡狞笑着带人靠近处在昏迷中的君参行,然后解开君参行的衣带……
“不要动他,畜生!”
“程宇翡,给我住手!”
他嘶吼着想要冲过去阻止,可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身前,任由他如何吼叫捶打都无济于事。
不堪入目的场景就那么血淋淋的展露在他眼前,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同亲眼看见阿姐姜纯从城楼跳下时那一刻般,无力感瞬间充斥四肢百骸。
“不要——”
他忏悔的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
君参行怎么会被折辱至死!
他万死难辞其咎,他就该死在君商止箭下一了百了!
“对不起,对不起……”
-
“姜臣,快醒醒!”
姜臣忽然感觉到胳膊处传来强烈的拉扯感,耳边有一道清润的嗓音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似乎有人在按他的什么穴位,强烈的眩晕感迫使他睁开了眼睛。
木然空洞的双眼布满血丝,眼泪在睁眼的瞬间如溃堤的海水一般涌了出来。
可他像是毫无意识一般,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对外界毫无反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稚嫩的欢呼雀跃在没得到回应后,顿时变得有些低落起来,“先生,他怎么了?”
“大概是做噩梦了吧。”
宋徵叹了口气,抬手轻轻覆盖姜臣睁着流泪的双眼,用清润的嗓音轻轻柔柔道:“姜臣,现在梦已经醒了,不要害怕。”
“如果你已经清醒并准备好面对现实,可以在我数三二一后,自己推开我的手。”
“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可以先缓一缓神,直到你能够推开我的手为止。”
宋徵像是在唤回一个迷失的灵魂一样温柔和煦。
“三。”
“……”
“二。”
“……”
就在宋徵念出“一”时,姜臣抬起颤抖的手推开了宋徵的手,并哑声道:“多谢先生。”
“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宋徵收回手拢在袖中笑道:“失而复明,刚开始或许会有些不适应,你别心急。”
姜臣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室内的光线已经很柔和了,可他依旧感到刺眼,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可不知为何刚才却像是毫无感知一样,哪怕愣愣地大睁着眼睛,眼前依旧像是一片黑暗。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否有睁开眼。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素色有暗纹的床幔印入眼中,他偏过头,第一次看见相处已有数月的宋徵。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身着一袭暗纹白袍,腰间系着红色腰带,苍白长发用一根同色系发带松松挽着,其人比想象中年轻,也比想象中的长相更加出众。
那不是简单的俊美可以形容的,而是一种十分耐看的端正文雅,整个人如珠如玉,像是散发着柔和的光一样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只是若细看则能发现其身上并没有青年人身上那种独有的浮躁锐气,反而有一种经过岁月沉淀后微妙的气质,儒雅俊逸,身上有种独特的灵气,叫人见之难忘。
“怎么?看着我发愣做什么,是被我迷住了吗?”宋徵故作调侃。
姜臣一下子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礼后,忙移开视线道歉:“抱歉,是姜臣冒犯了,请先生见谅。”
宋徵笑道:“跟你开玩笑呢,这般正经做什么,我又没责怪你。”
“……”姜臣转移话题道:“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却说在这里很久了,先生很小就被关进来了吗?”
宋徵摇头道:“我也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眼见不一定为实,人眼有时候最会蒙蔽欺骗了。”
姜臣“欸?”了一声,虽然还是很好奇宋徵的年龄,却碍于追问实在有失礼数以及冒犯,只好到此为止。
宋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往旁边递了个眼神,示意姜臣道:“说起来,你得好好谢谢木木,药引冥河水母是他不辞辛苦从南海带回来的。”
姜臣顺着宋徵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一个身高三尺左右的,大眼睛樱桃嘴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孩正眼巴巴看着自己。
“你好,我是木木,恭喜你活下来啦!”
稚嫩的娃娃音不似女娃娇软,显然是个小男娃。
姜臣看着“年画娃娃”对自己笑得明媚,心情也跟着好转起来,笑着回应:“辛苦你为我寻药,谢谢你。”
“不用谢,是你自己命大,昏迷了这么久居然还能醒来,我都以为你快死了。”
“……”
姜臣眼皮抽了抽。
宋徵像是也听不下去了,抬手敲了一下木木地脑袋,教育道:“哪有病人刚醒来,你跟人家说以为人家要死的话,快跟人家道歉。”
木木委屈巴巴的捂着头“哦”了一声,然后对姜臣道:“大哥哥,对不起,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
姜臣笑道:“我知道,没关系。”
说完看向宋徵问:“先生,我已经昏迷了很多天吗?”
宋徵点头,“足足半个月,这里物资匮乏,给你吊着命可不容易。”说完还叹了口气。
姜臣微愣,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难怪觉得肚子饿的不行,浑身瘫软无力,感情是不吃不喝躺了十五天!
他尝试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胳膊和腰根本使不上力气。
“先生,我好像饿的动不了了。”
宋徵被姜臣这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声音逗笑了,对木木道:“去把炉子上温着的粥盛出来。”
接着又对姜臣说:“你现在肠胃还很虚弱,只能吃点清粥小菜,等养一段时间适应后就能吃点其他的了。”
姜臣再次在心里感叹宋徵真的是一个非常体贴入微的人!
木木很快就将清粥小菜端了过来,而此时姜臣已经在宋徵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正靠在床头。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逐渐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所以拒绝了宋徵喂饭,想自己试试。
接过粥碗刚吃了一口,突然浑身剧痛无比,一下子手抖没端住,顿时打翻了白粥,瓷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唔——!”
姜臣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加惨白。
宋徵见状脸色一变。
木木惊叫道:“毒不是已经解了吗,为何还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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