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随意许愿[无限流]

作者:江雅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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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乐丝的红鞋(7)


      空气仿佛凝固了。面对巨兔那充满压迫感的命令,众人僵立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唯有Dora,孩童的天真无畏在此刻展露无遗。她兴奋地蹦跳起来,全然不顾那诡异的气氛,像只欢快的小鹿,屁颠屁颠地跑向不远处一栋精致小巧、宛如童话插画般的房子。黄铜门牌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清晰地镌刻着:“白兔先生”。

      Dora推门而入,对屋内那些贴着“吃我”标签、散发着诱人香气却透着诡异气息的食物视若无睹。她好奇地左顾右盼,很快便在整洁的房间里找到了目标——一双手套和一把小巧的折扇。她雀跃地抓起它们,转身又跑了出去,献宝似的递到白兔先生面前。

      “呦呵!干得漂亮!”白兔先生粉红的眼睛满意地眯起,接过手套和扇子,“作为奖赏,本兔就大发慈悲,带你们这群‘仆人’去见见尊贵的公爵夫人吧!记住!要毕恭毕敬!”它昂首挺胸,一副施恩的姿态,示意众人跟上。

      一行人跟随白兔,来到一座庭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呛人的胡椒味,一缕怪异的炊烟袅袅升起。本该忙碌的厨娘,却异常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她的怀中,抱着一只猫。一只笑容极度诡异、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的猫——柴郡猫。那咧开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走近细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才彻底暴露。厨娘之所以一动不动,并非悠闲,而是她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酷暑加速了腐败,尸斑如同丑陋的藤蔓爬满了她蜡黄的面庞,酸腐的气息弥漫开来。更诡异的是,那张脸上,五官的位置一片模糊,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那只柴郡猫似乎毫不在意身下的死亡,兀自在她僵硬的躯体上寻找着一点可怜的凉意。

      【滴!警告!全体成员san值-5(低于20时将有被副本同化风险)】

      “靠……我就说这副本平静得不像B级!搁这儿憋大招等着我们呢……”邵枇用力捏住鼻子,声音闷闷的,充满了嫌恶,“还有……猫真能笑成这样?太邪门了!”

      “那是一只柴郡猫,你是猪吗?”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满。说话的是公爵夫人。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的脸皱巴巴的,正不停地打着喷嚏,不知是被浓烈的胡椒味刺激,还是本身就病弱不堪。

      “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真的好吗?”秦桑枝蹙紧眉头,难以掩饰心中的不适。

      “那又怎样?”公爵夫人冷漠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难道他会影响太阳东升西落吗?”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阴森,“说到地球……干脆拿斧子把你杀了算了!”这威胁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过,她似乎只是随口发泄。随即,她哼起一首调子诡异、不成调的摇篮曲。哼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无趣了,竟随手将怀里的襁褓像丢垃圾一样抛给离她最近的Dora:“喂,小丫头!你要是觉得无聊,就陪我的宝贝玩玩吧,保证让你‘开心’!我要和皇后陛下打槌球去了,再见。”话音未落,她便扭着腰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Dora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个“烫手山芋”,整个人都懵了。她低头看着怀中蠕动的小东西,忍不住小声吐槽:“不是吧……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头小猪啊?不会一会儿真变成猪跑了吧?”

      仿佛回应她的嫌弃,那“婴儿”竟发出了清晰的“呼噜噜”声。Dora吓了一跳,手一松,那皱巴巴的“小东西”便“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它四蹄并用,发出更加响亮的呼噜声,一溜烟地钻进了旁边茂密的树林里。

      “这……要追吗?”栗色卷发的女人看向大家,征询意见。于是,这支疲惫的队伍再次启程,浩浩荡荡地闯入了那片未知的密林。

      “嘿嘿嘿!亲爱的朋友们!”一只穿着考究、体型更大的兔子突然从灌木丛后蹦了出来,热情洋溢地挥舞着手臂,“我是三月兔!欢迎光临!要不要来参加我们妙趣横生的游戏?”

      “我们在找一头猪,不用了。”秦桑枝冷漠地拒绝,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灌木丛。

      “猪?这里可没有猪。”三月兔拍拍胸脯,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嘛……只要参加了我们的游戏,说不定……那头猪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哦!”它夸张地摊开手,“瞧瞧我们的下午茶,多么无趣!座位都快满了,急需点刺激的游戏来活跃气氛!”

      “哦?什么游戏?”一直沉默旁观的楚江岚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嘿嘿!看来这位尊贵的小王子很有兴趣啊!”三月兔立刻蹦到楚江岚面前,殷勤地介绍,“名字叫做——‘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您的仆人们也一起来玩玩?”

      “可是我们还要去找皇后陛下,”楚江岚不动声色地试探,“虽然没有邀请函,但也很想观摩一下公爵夫人与皇后的精彩对决……”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三月兔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我们的游戏奖品丰厚,您说的观赛资格,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它话锋一转,粉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楚江岚,“不过……恕我冒昧,之前从未在宫廷见过您这样一位王子?敢问殿下尊姓大名?”

      “我吗?”楚江岚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鄙人尊名‘楚爹’,小字‘爸爸’,阁下随意称呼便是。”看来这张脸,在这个副本里是自带“王子”光环了。

      “好的楚爹王子,您这边请!”三月兔恭敬地弯腰行礼。

      “停,”楚江岚抬手制止,“去掉‘王子’,再叫。”

      “好的楚爹王子!”三月兔从善如流,称呼依旧。

      剧情推进至此,拒绝参与显然会损失宝贵的演绎积分。众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茶桌旁,除了他们,只有帽匠和一只蜷缩着打盹的睡鼠。楚江岚倒是毫无惧色,姿态闲适地在空沙发上坐下。

      “尊贵的客人,要来点提神醒脑的美酒吗?”三月兔殷勤地询问。

      楚江岚摆摆手:“不必,开始游戏吧。”

      “好嘞!”三月兔清了清嗓子,“规则如下:第一轮顺时针进行真心话,由我们三位——”它指了指自己、帽匠和睡鼠,“——向你们提问!第二轮则是大冒险,同样由我们出题!那么游戏……”

      “停,”楚江岚眉头微蹙,果断打断,“规则都由你们定?提问权、出题权都在你们手里?万一你们联手出一个‘集体跳崖’的大冒险,难道我们也照做?这不公平,我反对。”

      “喔……”帽匠慢悠悠地抬起头,帽檐下透出审视的目光,“可你们人这么多,万一串通起来对付我们这些老实人,又该如何是好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干脆别玩了最省心。”秦桑枝在一旁小声嘀咕。

      “不如这样,”楚江岚脸上重新挂起温和无害的笑容,“改为上家问下家问题,不可越位,就按顺时针方向?如何?”他目光扫过三月兔、帽匠和睡鼠。

      这个提议的精妙之处在于,只要将相对“安全”或“聪明”的人安排在三位发起者的上家位置,就能最大程度控制问题的流向和危险程度。然而,对方拒绝甚至因此暴走的可能性极高,届时又是一波san值狂掉……

      电光石火间,楚江岚不再犹豫,悄然发动了技能——“小王”。

      “是啊是啊!楚哥说得对!这样才公平嘛!我支持楚哥!”邵枇这个老实人,完全没看出楚江岚话里的陷阱,只觉得合情合理,立刻旗帜鲜明地站队。

      “Dora最喜欢楚哥哥啦!我也支持这个规则!”甜美可爱的Dora向来是楚江岚的颜粉,毫不犹豫地跟着举手。

      有这两人带头,加上“小王”无形的精神影响力,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三位发起者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咕哝了几句,最终勉强点头,并“大度”地表示座位可以让他们自己安排。

      “这样吧,”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框,发挥他的严谨逻辑,“小孩子别坐在发起者的上家或下家,风险太大,就安排在……嗯,两位许愿者中间。”他目光扫过众人,“那么,有谁愿意自告奋勇,坐在发起者的下家位置?”这几乎等于问“谁愿意坐在炸弹旁边”。

      意料之外,最先站出来的,正是被眼镜男暗自打上“轻浮花瓶”标签的楚江岚。

      他随意地举起手,姿态轻松得仿佛在挑选下午茶点心:“我来吧。”

      这并非十拿九稳的豪赌。楚江岚一边悠闲地晃着腿,一边飞速回忆着原著情节。他记得《“桃乐丝”梦游仙境》里的茶话会,但绝非眼前这种充满恶意的“真心话大冒险”模式。原著似乎是“桃乐丝”在柴郡猫的指引下,为了获得红心皇后的邀请而参加……等等,猫?柴郡猫?

      楚江岚心中猛地一凛!并非因为将伯爵夫人家那只诡异的笑猫和故事里的柴郡猫联系起来而震惊,而是——他骤然意识到一个巨大的违和点。这是一本童话故事,“桃乐丝”本该在朋友:会说话的老鼠、渡渡鸟、毛毛虫的引导下前进。然而,进入副本至今,这些“朋友”一个都没出现!

      是剧情被跳过了?还是……这些“朋友”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根本无足轻重?

      楚江岚的直觉更倾向于后者。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糟了!记忆被模糊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副本名字“桃乐丝的红鞋”中的“桃乐丝”上,却完全忽略了那个最核心、最致命的元素:“红鞋”!

      [啧啧啧,这克苏鲁混搭童话的设定绝了!一只猫都能搞得这么掉san。]

      [话说主播的san值估计比其他人低不少吧?我看好几个画面都因为安全防护打码了……]

      [天呐!居然真有人看副本开“安全防护”?在安全区不趁机练胆,等着进副本被吓疯吗?]

      [……倒也不必这么阴阳怪气……哎要不要开盘?来猜猜主播技能是啥?]

      [越强的技能限制越多,说不定是开局就解锁的双技能怪胎!OK呀开盘吧,我押这个!]

      [切,技能往往关联现实职业、兴趣或执念。我赌主播是欲望驱动型……]

      这么一分析,楚江岚心里一阵肉痛——亏大了,白白浪费了一次宝贵的“小王”技能!这玩意儿一个副本只能用两次啊!!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深的疑问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思绪,一路困扰至今。

      如果说所有人的记忆都被副本模糊了,Dora作为小学生能回忆起一些童话片段尚在情理之中。可他楚江岚,一个与童话世界八竿子打不着的富二代,为何会对原著细节记得如此清晰?这种清晰,并非大众熟知的“疯帽子”、“白兔先生”、“红心皇后”这种标签化角色,而是那些极易被忽略的“配角”——领导者样貌的老鼠、索要奖品的渡渡鸟、路遇的毛毛虫……

      “啧……我记忆力是不错,”楚江岚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可我小学课本上的节选……根本不会出现这些‘龙套’啊……”

      “喂喂,游戏开始了,发什么呆呢?”帽匠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那顶高耸的礼帽微微倾斜,“轮到你了,楚爹先生。请回答:为什么乌鸦像一张写字台?”

      “?”楚江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哦,那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那你必须说出你的意思!”三月兔急切地补充道。

      “我当然会说。”楚江岚语速飞快。

      “不!他不是!”帽匠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楚江岚大声咆哮,声音尖利刺耳,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

      楚江岚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瞬间压过了帽匠的喧哗。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帽匠:

      “我想,无论我怎么回答,你都不会满意了,疯帽子先生……你应该想想为什么现在要莫名奇妙的对我告白,”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或者,我应该提醒你——你的记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篡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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