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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当下,随着谢珩的回话,谢期面色微红,站在谢珩身后偷偷抬眼去瞟焉知。
那日谢珩告诉他大嫂大早上晨练时的招式是游龙十八式时,他还道是谢珩变了性子,竟也会与自己说笑了。
女人学武不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即便是他们嫂嫂,也大抵是晨间无事来耍弄一番装装样子,这些招式也就能骗骗谢珩那种不通武学的书生。
可谢珩给他看了游龙十八式的残本。
虽说残本是否为真这事存疑,但残本里比划出的那些招式叫他这个武学生一看便知是内行,招式精巧且门道颇多。
这残本即便不是游龙十八式的秘籍,也一定价值不菲。
他这才正色去听谢珩的话来。
自大嫂来谢府后,除了每日三餐在膳厅见上一面,他从未私下与大嫂打过照面,是以一直不知大嫂使的竟是双钗。
在以剑为尊的长风国,数百年来以钗为兵器的屈指可数,名声较大的只那一人,侠客立古。
谢珩的话让谢期满心疑虑,但又难以相信。
到底是游龙十八式的诱惑太大,惹得他满心好奇。
将谢珩手上的残本留下后,次日天还未亮,他便自个偷偷摸去大嫂的别院,蹲守在一旁的树丛中,想看看这嫂嫂能耍出个什么玩意来。
可还没等他蹲好,“嘭”的一声。
□□碰撞石阶的声音传来。
他便看见他大嫂从屋中拖出了一个手脚尽断的黑壮汉子。
咔哧几下熟练地给汉子接上手脚,扔过去把剑,凑近刚要交谈,那汉子握着剑,脚尖一点便飞速朝院墙边上蹿来。
汉子蹿往的墙角多草多树,几步就可以跃上院墙逃跑。
而从院墙爬进来的谢期此刻正窝在离那汉子不到十步的灌木里,眼见着那只熊样的身影冲过来,大气不敢出一声,大脑疯狂翻涌,架腿半蹲起来就欲逃跑。
比起因为擅闯大嫂别院被祖父阿娘一顿教训,现下还是命重要些。
一看这大汉冲过来的速度之快就知道他武功必定不俗,他要是不躲没准会被当成拦路的直接被一剑劈死。
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往外跑,就见着那汉子没蹿几步便定在原地不动,脖颈间突然横贯出来两只粗长钗子,死死抵着不让他动。
“还不死心呢?”
握着钗子的手移开,他大嫂的声音从汉子身后传来。
与在饭桌上和煦回话的嗓音不同,大嫂的音色沉沉,泛着些冷。
谢期缓缓又往灌木里藏了藏,树木枝干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刺得谢期一个激灵。
大嫂的身法太快,他甚至都没看清她是如何来到那汉子身后,顺便复又卸下那大汉的手脚的。
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原先魁梧的汉子突然便软成了滩泥,手脚折成奇怪的幅度,被他大嫂从地上拽起拖进了屋。
生拖,只用蛮力的那种。
大汉身上的麻布衣都被地上的石砾划拉成了一缕一缕的丝,斑驳贴在身上。
谢期清清楚楚听见汉子嘴里冒了一大串脏话。
随后便被他大嫂卸了下颌。
只余囫囵的呜呜声。
院子里刮过来一阵凉风。
灌木里的谢期将自己抱紧,狠狠缩了起来。
那日,大嫂将人拖进屋里后便又出来接着晨练。
谢期得偿所愿看见了谢珩口中的“游龙十八式”。
等大嫂折返回屋后,过了许久,他才敢琢磨着步子,悄悄溜出院墙。
再不像来时翻墙那般大胆。
回了自己院里后,谢期缓了好几天,脑子里混沌一片不知如何整理。
深藏不露的嫂子和嫂子屋里的陌生大汉。
怎么看都很是奇怪。
怕大哥被绿,又怕嫂子揍他。如此纠结了好几日,实在是心有余悸,这才豁出来拉上谢珩,趁嫂子不在家,提着胆去找大哥打听。
谁知大哥竟知晓那汉子的事。
听到俩侄子神秘兮兮向他告焉知的状,说焉知屋里住着个大汉,云皎立时意识到说的是李连。
焉知带李连来谢府看着,这是他早允过的事,云皎不以为意,倒是注意起谢期话里的其他事来,双眼一眯一瞥,神色不虞地看了眼谢期,“你偷溜进你嫂子院里去了?”
“……”
没想到云皎半点不关心那汉子,非但没问出些嫂子的事,反倒是把自己卖了。谢期不敢回话,往谢珩身后缩了缩,张嘴就把谢珩也给卖了,“阿珩先看的。”
话落,谢珩在一旁站得端正的身形也僵在原地,没料到谢期竟这么卖他,偏头朝他一瞪。
云皎眼见着面前俩人的躲闪神态,眉目微挑。
前几日他去知知院里,恰逢祖父派侍从来寻,那侍从还没进院里,焉知就已经知道动静。
这俩小子怕是还以为自己偷摸进焉知别院一事只天知地知呢。
怪不得那日知知问他谢期谢珩是不是有事找她。他当时还觉得甚是莫名。
转念,看着眼前俩蜷在一块的小子,云皎没忍住笑出了声。
知道他们或许是对焉知感兴趣的紧,也没多指责,只让他们往后别乱闯,“你们嫂子耳力好着呢,指不定早便知道你们偷看。”
说罢,又为那汉子的事解释了句:“莫要多管你们嫂子的事,她逮犯人呢。”
尚书还没回信的那几日,不好将李连放在岑府。
他又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只好让知知先看着那李连。
谁成想会被这俩小子理解成这样,竟还上他这告状来了。
“犯人?”谢期听见这话,从谢珩身后探了个头出来。倒也忘了自个刚还躲着怕被大哥教训,满脸疑惑,“大嫂是捕快吗?”
云皎挑眉,略微思筹了番,“算是吧。”
“可大嫂那身手比之一般捕快可好太多了……”谢期靠在谢珩肩膀上,轻声嘟囔。说罢,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谢珩身后蹿出来,上前握住云皎的肩,“说起这个,大哥你可听说过游龙十八式?”
刚刚说了半天没用的,谢期可算想起来自己最关心的那事,声音一下子大起来,也不管旁人会不会听见,嘴里嘚吧嘚吧围着云皎就开始念,“大嫂她会打游龙十八式!”
“大哥你知道游龙十八式是啥吗?”
“侠士立古的独门绝技!”
“独门绝技啊!”
光说还不够,谢期手脚并用比划着,想要在云皎面前复现一下那日大嫂耍的招式。
因为离云皎凑得近,手脚动作间不时便给他一掌。
手臂被拍打生疼。
云皎耐着性子,咬牙让他停手。
可动作停了也不妨碍谢期星星眼看向云皎,半躬着身轻声问,“大哥帮我问问大嫂,教我游龙十八式可以不?” 说完,看云皎皱了眉,以为是自己求的太多,生怕他不答应,又降了降要求赶忙续上了句,“或者能对练一番也行啊……”
游龙十八式在武学上是相当于葵花宝典一般的存在,更别提这宝典随其主人的失踪早早失传,让它成了武林独一份的神秘至宝。
别说习得,就算能见到其中一式,都是了不得的机缘。
而这份秘籍如今很可能就握在他大嫂的手中。
全看他大嫂愿不愿意心软赐他点机缘的边角料。
谢期边求云皎边做着被大嫂带飞称霸武林的美梦。谁知云皎这大哥一点也不照顾他这个小弟。
云皎冷脸把他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扯下,一张嘴尽吐出些冷漠的话:“你自个去问你大嫂。”
笑话,他自己平日里都没什么机会与知知待在一处。
这小子还想的挺美,要知知教他武功,这岂不是往后日日都要黏上门来。
谁知还没等他多说几句,焉知刚巧从岑府赶了回来。
当下,谢期羞红了脸不敢吭声,云皎倒是呈看好戏状作壁上观。
背后求是一回事,当人家的面说又是一回事。
想到大哥说大嫂没准知道他翻院墙偷看一事,谢期更是躲着不吭声,已经不敢指望大嫂答应。
正羞愤着想要拉上谢珩逃跑,却听见身前传来清朗一声应。
“行,这三日你挑个时间,来我院里打吧。”焉知眼见着谢期羞愤欲跑,唇角微勾,很是爽快应下。
刚迈出去的步子顿在原地,谢期呆呆抬起头望过来,“啊?”
“先去吃饭,这三日我都在别院,你随时找我都行。”焉知勾起拇指朝他示意了下自己的别院方位。
李连的事已经解决,她计划三日后折返京城,剩下三日索性无事,陪这小孩对练一番倒也无妨。
这般想着,焉知往膳厅走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向谢珩,多问了句:“阿珩也想对练么?”
她记得这俩兄弟都在她晨练时悄悄来她院里过。
看个晨练无伤大雅,再加上这俩孩子也没妨碍什么,她也便权当不知,没有多管。
谢珩神色一愣,继而抿唇笑着摇摇头,“我不会武。”
听到谢珩的回话,焉知眉眼一挑。
她还以为这孩子好武呢,扒拉她院墙看那么半晌。
“那阿珩的机会能给我吗?”瞅着焉知点头后转身要走,谢期眼巴巴跟上来又问了句,“我与大嫂对练两次,让阿珩在旁边看着,可以吗?”
没等焉知回话,云皎的眼已经扫了过来,不耐地瞥向谢期,一手拉着焉知就要走。
谢期被盯得发慌,偏头躲过云皎的视线,手抬起来挡住云皎那边,在手掌的阴影里亮眼看向焉知,佯装没看见云皎的脸色般又问了遍:“嫂嫂,可以吗?”
焉知只来得及点头,便被云皎硬拽了开来,牵着往别院走。
只留下谢期和谢珩在原地。
豆大的汗珠从谢期额头上坠下,“啪”一声掉在地上。
谢期伸手往后去够谢珩,够了半晌没够到。
“阿珩……”
“阿珩?”
“阿珩!”
背后人不应他,谢期一声比一声大,直到实在忍不住转过头去,抑制不住喜色在谢珩面前蹦跶,“啊哈哈哈哈我的游龙十八式!”
“阿珩你听到了吗?”
“我的!”
谢珩避过谢期强搂上来的双臂,弯了弯眉,好心提醒道:“你别缠嫂子缠久了,我看大哥不太乐意的样子。”
谢期正舞着的手脚一滞,眼神躲闪,不过还是翘嘴硬着头皮回话:“我不管。”
“嫂子乐意就成,大不了云哥教训我一顿,能见游龙十八式一遭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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