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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邓淞异常轻易的就被安抚好。
他们一起将段全送进医院,就算是后半夜,管理局里面依然有着医生护士值班。
沈逾看着人被推进去,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邓淞坐在他身旁的长椅上,完全没在乎被他打晕的段全的情况,指尖不断把玩着那缠绕起来的绷带。
“啊!”邓淞把手举过来,“散开了。”
沈逾靠在墙壁上,将视线从平直的踢脚线上移开,落到他高高伸过来的手上。
“不痛吗?”
“怎么会?”邓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
他如今的笑越发自然,明明这具身体并未有过这样的表情,至少在沈逾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邓淞一向是阴郁的,和墙角发霉的菌丝一样,而现在,他在试图用那细弱的菌丝将目标缠绕吞噬。
沈逾没有说话,邓淞看出他没有再给一个吻的意思,就收回手,自己慢吞吞的将那绷带复原。
他说:“小逾困了吗?”
沈逾并未遮掩面容的疲倦,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情绪和体力也都有着极限,现在的他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他点点头。
邓淞双手放在大腿上,脊背挺直,黑黢黢的眼睛始终盯着他。
“那你回家休息,我在这里看着。”
沈逾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又扭头,对着目光一直追随的邓淞道:“等他出来你也回家吧。”
他并不担心邓淞对段全下手,就算是炫耀、也要有能够炫耀的对象。
段全如果死了,邓淞炫耀给谁看?
确实如他所想,邓淞给了他确认的答复。之后,邓淞眨了下眼,整个人忽然变得沼泽般平静,且深不可测。
他道:“我会叫楼下的看守人员给你车钥匙,天晚了,你打车不安全。”
沈逾本想拒绝,又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他身上好像还有着限制文主角buff,万一在碰到需要他揍人的场景,那他睡眠的时间就又少了。
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下楼后,他抬头看了一眼。
这座建筑高高伫立着,零散灯光围绕着他出来的那一层亮起。
像一枚眼,居高临下的凝望着他。
真的很令人讨厌。
沈逾平淡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回自己挑选的房子,而是在秦易然的家门口停下脚步。
咔哒——
熟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仅仅几天没人入住,整间屋子就蒙上了一层薄灰。
沈逾将准备撂下的钥匙收起,重新放进兜里,先走进杂物间拿了一块抹布,又去厨房接了一盆水。
在细致的将门旁的挂衣架和玄关柜擦拭的一尘不染后,沈逾再次去洗漱了一番。
出来时,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他拿了一身秦易然的衣服穿上,秦易然的身高虽然和他差不多,但是身材比他健壮,因此他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宽大。
洗澡像是将他的水份都洗了出来,渴意袭来,沈逾挽了挽衣袖,打开冰箱。里面被塞满了矿泉水,他随手拿出,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小半瓶。
客厅处有一个长条沙发,并排坐上三个人也是可以的。
虽说上次沈逾躺下的时候睡的并不安稳,但是他依然选择了这个沙发。
沈逾走过去,顺手将矿泉水放到桌子上,掏出纸将湿漉漉的手指和脸擦拭干净,扔进垃圾桶。
他将抱枕斜放,放松身体躺了下去。
藏匿在毛茸茸毯子下的胃部,依然带着被冰凉水流冲洗后的清凉感,脚旁边的垃圾桶是白色的,压着垃圾袋的圆盖有一处灰褐色的污垢。
想来是不小心被人踢到踩到留下的印记。
沈逾懒懒的收回目光,翻身将脸朝着毯子深处埋了埋。
动作间,腰腹旁却突然刺痛起来,仿佛被硬物硌到。
沈逾清醒一分,反手去摸,摸到一个薄薄的四方形的卡片。
他将其带出。
此时外面的天已蒙蒙亮,就算是不开灯,沈逾依然能够看清上面的文字,他瞳孔放大了一瞬。
【临时居住证】几个烫金大字下面有一行小字
——【中心城管理局特批。】
这是中心城的居住证,只要有了这个,沈逾在中心城不会受到任何阻碍,甚至可以享受正式居民的待遇和福利。
秦易然放的?
沈逾摩挲了一下,将卡片翻过去,卡片的后面贴着一张字条。
【朋友的帮忙,你不会拒绝吧?】
沈逾扬了下眉,虽然知道秦易然是个好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要知道,就算是段全,也是在他们确认关系后才将他带出第三区的。
怎么会有人这样的……蠢?
沈逾神情恢复平淡,眼中一点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火星迅速堙灭。
他将那张临时居住证放到回原位。
不过对于他来说,也是好事。
至少他能够彻底确定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和杀死怪物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那些人能够将研究院重建,使得污染物复活,还能够影响这么多人的意识,这可不像单线条的怪物的手笔。
而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管理局。
他们想要什么呢?
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是看中他能安抚污染物,还是想要借助他的手杀死邓淞和段全?
能够合作吗?
沈逾脑子不断转动,表面上却像是陷入了深眠,指尖搭在沙发边缘,瘦削指尖被灰色皮质沙发衬托的越发白皙。
窗外的天空渐渐明亮,阳光终于探出云层。
鸟儿飞掠过去,叽叽喳喳的。
沈逾蹙了下眉,耳边的声音突然小起来,混乱的梦消散。
他睁开眼,邓淞就站在窗边拿着一颗石子,朝着外面扔去。
每扔一下,就有一只飞翔的鸟儿猛然停滞,接着坠落。
他依然穿着那身黑色卫衣,带着入耳式的耳机,侧脸冷峻。
乍一看,沈逾还以为站在哪里的是段全。
他从沙发上坐起,抱着毯子问道:
“在听什么?”
邓淞将最后一枚石子掷出,“是音乐喔,小逾饿不饿?”
他转身,指了指桌子上的袋子,“我带了饭回来,管理局里面的饭据说味道不错。”
沈逾哦了一声,也没有追究他说的话是真的假的,他起身将毯子叠好。
“小逾不问段全怎么样了吗?”
“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邓淞走过来不断发问,同时用手追逐拨弄着他的发,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沈逾叠好了毯子,满意的将其放到沙发的一角,
随后,他拍下在脑袋上作乱的手,“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邓淞一下子没了声音。
沈逾直起身面对他,又笑起来,“吃完饭还要去看段全,你一夜没睡吧?要好好休息啊。”
邓淞站在那里,像是对他反复的态度手足无措,表情是纯然的困惑,“我不需要……我不困。”
沈逾收起笑,抓了抓发,将翘起的发丝梳理平整。
他指了指洗漱间说:“那先去洗手吧,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去看段全。”
邓淞眼珠轻微颤动一下,他说:“好。”
接下来的一周。
段全恢复的很快,他根本没在意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在乎跟过来的邓淞。
只自顾自的同沈逾说着话,固执的叫他老婆,而不再是他的名字。
像是为了故意和邓淞区分开来。
而邓淞像是从射鸟的行为得到了什么启示,他的指间总是有几颗石子在跳跃穿梭,每次在他回家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黏上来。
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友好——至少在沈逾所在的时候是这样。总是眼神一对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沈逾甚至以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不,哪怕是兄弟也不会有他们的默契。
沈逾挂断电话,在他身上厮混的段全就抬起了头,抬手擦拭着唇上的水渍,哼笑,“那个贱人还真是不挑时候。”
段全英俊冷厉的面容瘦削了一些,眉宇间的不耐越发刺人,说话毫不顾忌。
因为他的作弄,沈逾轻吸了一口气。
电话对面的人像是察觉到他这边的情况,体贴的挂断电话,只是话语间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潮湿冷意。
沈逾也没有安慰邓淞,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将段全推开,擦拭整理好衣服,从办公椅上起身。
沈逾升职后就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装修的简洁大方,色调是统一的黑白灰。
段全和邓淞总是借口来此。
今天这人在沙发椅子上,明天那人就在窗户或者在别人汇报的时候藏匿在桌子下,较劲似的。
他们倒是再也不提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沉迷沈逾含笑纵容的表情和颤抖的身躯,好像这样就得到了爱的证明。
而沈逾总是一视同仁。
他将窗帘拉开,昏暗的房间陡然明亮起来。
他今天穿了一水的浅色毛衣长裤,站在阳光下,愈发显得他温柔俊逸,就连那在暗处冷硬的绿眸,都变成了玻璃似的盈润透亮。
沈逾笑着说:“你快回去吧,我处理好事情就回家了。”
“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升职后,工作也变得更多,沈逾是个认真的人,虽然就算他不做也不会有人批评他,但是他却不会被这种虚假的娇惯而影响,放松自我。
偶尔邓淞和段全闹的过分,沈逾根本不会顾及所谓的公平,会从头到尾的忽视他们。
而另一人就算是委屈,也不敢在沈逾的冷眼下做什么,凭空受了连带责任。
不过沈逾像是真的完全接受了现在的情况,接受了段全是他的结婚对象,会每天回家和祂们亲密,会对祂们说甜言蜜语。
念此,段全不耐暴躁的神情缓缓平复,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下,冲淡口腔里面的腥/臊气味。
他并不觉得沈逾的味道难吃,但是人类是很介意的。管理局的人说,人类总是喜欢干净的爱人。
好麻烦,段全想。
祂和沈逾在第三区的时候,可是看着沈逾裹着尘埃咽下食物。但是自从顺着管理局的计划后,祂真的收获了一个温柔可爱的恋人。
段全打消了杀死他们的念头,他走过去捏了捏沈逾的下颌,“想吃辣的。”
沈逾点点头,主动亲了亲他的侧脸。
段全恋恋不舍的收手,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
沈逾转身,视线落到楼下,很快,段全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中。
他停下脚步,像是看见了沈逾,朝他招了招手。
沈逾没有回应,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打开抽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就放在上面。
沈逾看了一会儿,拿过那个纸条,起身离开。
如果要知道管理局的目的,他就不能坐以待毙。
这样的生活确实安稳,沈逾也经常会恍惚觉得这样就很好,但是他人施舍来的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沈逾并不认识管理局的人,排除掉那个对他有着微妙敌意的风巡,沈逾能够接近,且有把握的人只有秦易然。
只是秦易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所以只能他主动找过去。
要说这中间和段全邓淞的相处对他有什么好处,那就是让沈逾发现了世界对他的放纵。
好像一夜之间,周围的人对他就只剩下了善意。
所以,造成这种局面的管理局,也会满足他的要求吧?
就像他所想的那样,车子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保安室,来到了目标地。
沈逾下车,看着面前独栋的别墅,指尖敲了敲卡片,面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
别墅一旁,种植着很多绿植和花朵,哪怕现在已经是秋季,也依然有很多花儿绽放。
沈逾对此没什么研究,只粗略的扫了一眼。
他走过去按了下门铃。
房子像是没人,没有任何声响,于是沈逾又按了一下。
这次,里面倒是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沈逾格外耐心,几分钟后,锁芯碰撞的声音传来,门被缓缓打开。
“不是说不需要……沈逾?”
秦易然面容有一瞬的错愕,琥珀色眼瞳陡然扩大。
他高大的身躯下是黑色的轮椅,双腿被毯子盖住看不清情况,握着轮椅把手的手指骨节紧绷突出。
沈逾向他点头,笑容敛了敛,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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