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为何这样

　　李载贤点头表示应允。三人来到五芳斋，各式糕点都买了一些。李载贤又多称了些枣泥酥。枣泥酥刚刚起锅，炸的金黄酥脆，酥皮上闪着一层油光。

　　据莫空青的了解，逍遥道人和李载贤都不喜甜食，这些糕点为谁买的不言而喻。而在五芳斋所有糕点中，莫空青最喜欢的便是枣泥酥，她抬头看向李载贤，问道：“师姐怎知道我爱吃这个？”

　　李载贤从伙计手中接过打包好的糕点，说道：“上次佩兰带了糕点上山，无意间见你多吃了几块枣泥酥，想来你喜欢。”

　　莫空青哑然，走出一截距离后才缓缓叹道：“师姐待我真好。这世上，除了爹娘、师父，还会有第五个人待我这般吗？只是师姐待我这么好，我却为师姐做不了什么，想来十分愧疚。”

　　“不用你做什么。”李载贤淡淡道，“照顾幼小本是分内之事，师妹不必愧疚，以后也不要再说这种客气的话了。”

　　三人买完糕点之后启程前往朔州，一路北上。逍遥道人既想尽快治好莫空青，又对酒仙放心不下，心中同时记挂着夔舒，只想赶快前往朔州，于是快马加鞭，原本三四个月的路程，竟然两月有余便赶到朔州境内抚城中。

　　风声潇潇，太阳当空，抚城中却一副萧瑟之景，道路两旁店铺大多紧闭，檐上结着一层厚厚的蛛网，偶有几家开着，往来客人甚少。大街上稀稀落落走着几个行人，眉头紧锁，面容憔悴。正处盛夏，此番场面却凭空增添了几分冷意。

　　逍遥道人惑道：“我上次来此之时，朔州还并未如此破败。怎么二十多年过去了，竟是这般模样。”

　　李载贤走在逍遥道人身后，她隐隐约约感到暗处有几道目光向她们射来，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不动声色将莫空青罩在身后，衬着袖子握住莫空青细瘦的手腕，交代道：“定要跟好我们。”她抿了抿嘴，“再不能出现上次一样的事情了。”

　　莫空青知道李载贤指的是千丝婆婆的事，于是点点头。李载贤力气很大，即便是在衣料的阻隔之下莫空青仍能感受到束缚着自己手腕的力量，她抬头看向李载贤，轻声说道：“师姐……”

　　“嗯？”李载贤听到了莫空青的呼唤，低头看向她，“怎么了？”

　　莫空青欲言又止，止而欲言，最终还是说道：“师姐，手腕……”李载贤急忙松手，撩起莫空青衣袖一看，只见白净的胳膊上果然有五个鲜红的指印，其中一枚指印不偏不倚地印在莫空青胳膊的小痣上，让那枚痣看起来更加显眼。

　　李载贤轻轻吸了口气，道：“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没事。”莫空青低头看着指印，她伸手摸上去，皮肤表面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她微笑起来，细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把情绪悉数掩盖，“我不会怪师姐的。”

　　李载贤默不作声，眼神看向别处，唯有耳朵尖上泛起一点红晕。莫空青歪着脑袋看她，怀着戏谑的心思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只感到李载贤冰凉的手慌乱抖动了一下，紧接着轻轻同她的手握在一起。

　　三人一番合计，打算找一家客栈，在这里住一晚上第二日就离开。逍遥道人住一间房，李载贤和莫空青同住另外一间。二人来到房间后修整片刻，欲寻逍遥道人一同共进午餐，去敲门却无人应和。

　　李载贤道：“估计师父出门去买酒去了，前几日在路上就见他捧着那只酒葫芦一直在念叨要喝酒。”莫空青问道：“那我们要等师父回来吗？”李载贤道：“我们去找他。”

　　李、莫两人离开客栈，在街上绕了几圈，每家酒楼都去寻了一遍，始终不见逍遥道人的身影。正午太阳愈发炎热起来，街上也从四面八方飘来饭菜的香味。李载贤用手遮挡在额前抬头望天，估算了一下时间，低头看向莫空青，只见莫空青因为走路小脸脸颊上泛着红色，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莫空青见李载贤停下脚步，问道：“师姐，我们不去找师父了吗？”

　　李载贤咬咬下唇，从怀中掏出手帕拭去莫空青的汗，说道：“想来师父也不会走丢。我们先去吃饭吧。”

　　二人随便找了一家食肆，点了两个小菜。食肆中客人较少，故而店小二格外热情。莫空青将佩剑立在桌边坐下，李载贤坐下时佩剑仍然不离右手边。

　　北方主食多以面食为主，两人各自点了一碗面，面上浇得调料口味较重，李载贤一向饮食清淡，吃了几口便频频喝水。莫空青倒是并不怎么在意饭菜口味，什么味道都能吃下去，抬头一看，李载贤已经放下筷子，手支在脑袋边，出神的看着莫空青，看见她抬头急忙移开视线。

　　离开食肆，本想直接回客栈。走到半路却突然被一个和莫空青此刻年纪相仿的瘦小女孩拦住，她身上衣服破旧，东一块西一块打着补丁，也并不合身，衣服下空空荡荡一片。她抬头看着李载贤，眼中噙着泪水，哽咽着说道：“二位小姐行行好，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饭了，能施舍我点钱吗？”

　　李载贤摸出几块碎银放在女孩伸出的手心中，只见那双手也骨瘦嶙峋，薄薄的皮肤下好像并没有血肉，直接同骨头相连一般。她温声道：“你拿着这些钱去买点吃的吧。”

　　女孩拿了钱，仍然没有离开，还是眼巴巴地看着李载贤，抽噎着说道：“我家中弟弟妹妹颇多，还有一个生病的娘卧榻在床，急需用钱治病。求这位神仙姐姐再给我一些吧。”

　　李载贤眉头微蹙，她刚刚给这位姑娘的钱并不少，足够一家人过活几日。但她又看这个小女孩实在可怜，于是取了一小锭递给女孩。女孩接过之后破涕为笑，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口中连连道谢，就要磕头道谢，被李载贤扶起。

　　两人正欲离开，没想到刚刚走出几步，从四面八方的小巷子中一群小孩一拥而上，将李载贤和莫空青团团围住。各个都面黄肌瘦，衣服破旧。诸如“求二位小姐行行好吧”“家中揭不开锅”的声音此起彼伏。李载贤身上并没有带许多钱，大部分钱都在逍遥道人手中，她很快将身上带着的钱发完，这群小孩依旧不肯离开。有人甚至还不死心用手伸向她的剑，问道：“小姐要不把这柄剑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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