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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之收拾收拾自己，往皇宫走。
不得不说，人体穴位是真多啊，不过好在皇帝喜欢他按额头，暂时还没有让他开展其他地方的打算。
不然按照他的记忆速度，皇帝可能会嫌弃他蠢，把他一脚踹掉。
太医院有很多太医按得比他好，他不能失去这份差事，危机意识让他紧绷。
顾晚之双手握拳“稳住稳住”后，在高简疑惑的目光下掀帘进去。
按理来说他和皇帝认识也有十来日了，但他还没有从皇帝的威仪中缓过神，盖因皇帝话少，跟个哑巴一样。
有一日他把皇帝额头按得青紫交加，皇帝硬是一声没吭，不知是这人真宽宏大量，还是头铁。
顾晚之摸到床上，发现皇帝不在床上，他又出去了，问：“陛下呢？”
“公子，陛下还在御书房？”
御书房在何处？干嘛使的？
顾晚之这几日忙着记穴位，还没来得及看老侯爷给他找的常识书，他问：“那此处是？”
高简道：“西苑，陛下就寝的地方。”
好吧，顾晚之坐在板凳上等皇帝，希望皇帝快点回来午睡，他一口一卷龙须酥，等得昏昏欲睡。
西郊祭月后藩王在京城又待了一个多月，不知道是想亲戚叙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不肯离去。
皇帝颇为烦心此事，没给他们什么面子，在早朝时开口送客，下朝就把人往藩地送。
他是没有儿子，但他还没有死呢，真的很讨厌别人往他膝下送儿子，又劝他立太子。
东宫不是什么好去处，他少时二进一出，害得太后胆战心惊，对他严苛狠绝，他对东宫二字有阴影。
“子安？”皇帝碰碰顾晚之的脸颊，扭头询问高简，“何时来的？”
高简道：“小半个时辰了。”
皇帝又觉得幸运，他在东宫是见不得顾晚之的，只能借着给母亲请安的由头看完弟弟，顺便再看一眼顾晚之。
“顾晚之，顾子安。”皇帝轻声咀嚼此六字，抄起顾晚之放在床上。
普通人趴在桌子上这样睡是不舒服的，被人抱起来肯定是会醒的，顾晚之也确实应该醒来，然后挣扎下地，跪地告饶。
但是皇帝不做人，在西苑的点心里下药，而且顾晚之喜欢吃什么，他就专门在什么里下，顾晚之一吃就瞌睡，睡醒就忘事，永远也不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真是极好的一件事，皇帝摸摸胸口，认为顾晚之如果恢复所有的记忆，会给自己来一刀。
这没什么的，他身上伤口这么多，如果有一条来自于顾晚之，陪着他老去死亡进皇陵，应当不错。
光是这样想，皇帝就开始兴奋了。
他亲亲顾晚之的唇瓣，轻声唤：“卿卿？”
他的卿卿被他下药，药睡着了，听不见。
顾晚之醒来天已经黑了，所谓严冰酷雪、昼短夜长，他瞧着门外的大雪有些傻眼。
高简解释：“泰安公主吩咐不许扫雪，明日公主要堆雪人。”
那皇帝明日就不上朝了吗？
顾晚之很想掏摸出常识书翻翻看，就算找不到回家的方法也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他不敢，皇帝就站在他身边赏雪你。
不过皇帝之所以能做皇帝，还是有点眼力在身上。
他和顾晚之说：“明日朕休沐，不用上朝。顾卿若是急着回去，朕着人将雪扫了去，泰安年纪小，还不懂事。”
“不用不用。”泰安公主挺可爱的，而且顾晚之也不觉得泰安公主能有这样的想法。
“臣可以绕道走。”顾晚之要告辞，皇帝擒住他的手腕。
皇帝总是很热，很有男人气，顾晚之被他握得手腕子生疼，抬眼看过去，询问：“陛下有何事吩咐？”
皇帝道：“朕怕顾卿跌倒，不若就留下来吧，明日扫雪过后再回去。”
若是留下过夜，那明日皇帝午睡之前他也不用回去了，他要在皇宫停留一日。
而且西苑就是一个小楼，楼里并没有提供他的住宿，也就是说他要和皇帝睡一个晚上加一个中午才能回到自己家。
顾晚之很为难。
和皇帝睡一觉和睡一万觉没有区别，可他这几日身体很烦躁，某些地方蠢蠢欲动，睡着了还会蹭被子，他憋死事小，冒犯皇帝事大。
可那地方为什么要站起来，并且要他收拾一顿才能乖巧下去呢？
舒服是舒服，可万一皇帝觉得他得怪病了怎么办？
所以今夜他万万不能和皇帝睡在一起。
“子安在想什么？”皇帝在他的耳边问话，呼出的白气喷洒在顾晚之的视线中。
“那臣叨扰一夜，就和……”高总管挤一挤。
“就和朕挤一挤。”
皇帝拒绝了他的建议，并且决定了他命运。
顾晚之悲伤地想去看大夫了，虽然他觉得因为这种病看大夫，大夫会笑话他，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但他真的该去看大夫了。
顾晚之被皇帝牵回温暖的楼阁，坐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身前摆放着一本话本子。
顾晚之见皇帝不再理会自己，又继续去批折子了，就心安理得看话本子。
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接触了新世界，他的世界不再是两个人携手闯天下，而是一面闯天下，一面商量这张床好不好。
顾晚之深深地疑惑了。
虽然这本话本子让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不舒服，尿尿的地方为什么要他收拾一顿才能乖一点。
但是今日这本为什么是两个男的，闯天下的不应该是一男一女吗？图画上的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这本书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如此露骨香艳，大月真是太开放了。
文人墨客写的话本子太好看了。
要剧情有剧情，要床有床，有词藻有词藻。
妙哉妙哉。
顾晚之看向平常给他话本子的小太监，小太监缩在角落里装死。
皇帝穿一身银白坐在贵妃榻上，盖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毯子，冰清玉洁极了，温和地看着顾晚之，道：“朕方才看了几本折子，也乏了，顾卿与朕念念话本子吧。”
顾晚之：“……”
太监不是好人。
皇帝不是好人。
坏人为什么要为难好人？
他只是想看话本子，想看才子佳人谈情说爱，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这不公平。
他开不了口，决定装死，反正皇帝宠爱他，不会为难他的。
“子安？”
顾卿叫不动，开始叫子安了。
顾晚之紧紧握着自己从前种下的恶果，圆钝的眼睛中隐忍出几丝水润，白面皮挂上片片飞红。
他迟迟不开口，皇帝趿拉上鞋抽走了他手里的书，翻完几页哼笑一声。
皇帝是不会笑的。
老侯爷耳提面命过他，如果皇帝笑，那就只有冷笑。他要谨记臣子的本分，不要惹皇帝冷笑。
顾晚之顺着椅子跪在皇帝脚边。
这真不是他没骨气，而是皇帝太强势，皇帝连自己老娘都能送去清修，朝臣半点置喙的余地都没有，他又能做什么呢。
“起来吧。”皇帝很宽和。
顾晚之顺着椅子站起来，随着皇帝按在肩膀上的力道坐在椅子上，而皇帝坐在他的书桌上。
顾晚之：“……”
他真没想到皇帝还能坐在书桌上。
皇帝问：“顾卿喜欢男子？”
“臣，臣爱女子。”顾晚之小声为自己辩证清白。
皇帝弹一指他命人找来污蔑人家的话本子，面有苦恼：“那此书……？”
顾晚之试着解释：“臣……找点刺激。”
“原来如此。”皇帝放下书，很有仁君风范地告诉他，“你继续找，朕先看折子。等晚膳到了我们一起用膳。”
顾晚之只能说：“是。”
宫廷生活太苦，顾晚之想变成书里偷看主角在床上打架的坏人。
别说，这书写得还挺有趣的。
顾晚之忘记了皇帝，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开始专心沉入话本子的世界。
因为他识字不多，小太监找来的书也是图画为主，文字为辅，很容易就能看完一本。
所以皇帝才看完几本折子，他就放下了书。
这真是一本邪恶的话本子。
顾晚之恨恨地想。
开饭了，顾晚之抱着酱肘子分肉，陛下一块我一块……
皇帝以手支头瞧着他，薄情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任谁看了都不会误会他喜欢面前的人。
他是深渊里见不得光的蛇，在伺机化龙，变成龙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地位权势了。
“陛下，宫里的肘子做得极好，是臣吃过最好的肘子！”顾晚之拍皇帝马屁。
不过宫里的东西是真的好吃。
皇帝想，你才吃过几家肘子，就知道宫里的好吃了？
皇帝咽下一口肘子，道：“子安喜欢，就都吃了吧。”
“谢陛下！”顾晚之开心。
皇帝也开心。
毕竟这是他找来的厨子。
那年他在战场上被人一箭穿胸，在一个小镇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意外发现了好几店的饭都很好吃。
后来他做了皇帝就把人挖进宫做御厨，御厨全家老小都迁进京城。
两人吃完饭消完食就该睡觉了。
顾晚之睡不着又不敢动，期期艾艾掐大腿。
老天保佑皇帝早已入睡，老天保佑皇帝不要翻身，老天保佑皇帝不要发现。
顾晚之求三清拜佛祖，请得太杂没人保佑他，皇帝按住他的肩膀问：“子安，你不舒服吗？”
皇帝的声音好哑……
顾晚之缩脖躲在被子里不敢吭声，他怕自己一开口就被皇帝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十分虔诚地又求三清拜佛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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