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心莲王爷觊觎的白月光

作者:北陌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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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伤害她


      她觑准前头男子的后颈动脉处,对着几乎没有防备的人蓄力一刺,那人还来不及出声便被命中,无力支撑后直接从车板旁侧摔了下去。

      云璟瑶已然顾不得察看,提着裙摆跑了。周围是片荒地,根本找不到隐蔽之处可以藏身,眼下别无它法,只能往相反方向拼命跑拼命跑、不得歇息地往前奔,或许还会出现一丝希望。

      良久,她似乎瞻望到前方处有一角翠绿,分明是树的顶端,更是她脱险的希冀。

      云璟瑶弯腰缓了缓气息,回头目光一凝,心下庆幸那人还没追上,只要她离开这荒地,有处藏身,如鸟投林,别人想再找出她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只是老天一向无法遂人愿。

      就在云璟瑶刚踏入林中时,侧边不远处来了一队人,个个人高马大,身着黑色布衫,显然与方才绑架她的那两名男子是一伙的。

      “是她,快抓住她——!”

      后头的男子这时也追了上来,侧右夹追,她无法,只得往林中深处跑去。

      一袭月白裙于满目翠绿中实在醒目,很快,她被围住,无路可逃落入了他们手中。

      “这女子竟敢伤了我们兄弟!”一黑衣男子面露狠戾,抬手便想打人,不料半空被截。

      为首之人训斥道:“主子特别交代了我们不准伤害她,你难道想违抗命令不成?”

      黑衣男子秒怂,“不敢。”转头又凶狠地瞪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云璟瑶,企图用眼神来伤人。

      云璟瑶突然开口:“各位大哥,不知请你们绑我之人花了多少银子,你们放我走我可以翻倍给你们!”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姑娘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以免我们对您无礼。”

      云璟瑶自然十分不愿,最后被他们无礼粗暴地推上马车。

      “快上车,不然哼!”威胁之意十足。

      上了马车的云璟瑶瞬间变成了笼中雀,挣脱无法。

      本是缓缓前行的马车骤然猛地一停,下一刻,云璟瑶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心头希望复燃。

      “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着黑布衫的一伙人看着眼前截住前方去路的一队人马,略数过双方的人数其实相差无几。

      对方为首之人眉眼深沉,红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抬手打了一个手势,双方人马很快缠斗一起。

      外头响起一阵激烈的兵器碰撞声,云璟瑶悄悄撩帘试图趁乱逃走,不料手中帘布被大力抽走,原来是有人将帘子掀起,待她看清来人满目惊惧随转希冀,这熟悉的面庞,熟悉的身形,赫然是戚烟。

      戚烟对着里头的女子温声道:“别怕,把手给我。”

      “嗯。”云璟瑶很是配合。

      戚烟将绑在车辕处的两头缰绳挥剑砍断,搂上云璟瑶的腰腹轻功一跃,策马离去。

      待彻底远远离开原地后,两人方才寻上一处歇下。

      “有件事情想同你说。”

      “怎么了?”云璟瑶看着神情微微凝重的戚烟问道。

      戚烟道:“西岄被占据了。”

      “什么?!”云璟瑶一下子联想到了她的家人。

      “我得到最新消息,北堂司翊调集北都大军正往西岄而去。”戚烟道。

      “这种事情你如何得知?”云璟瑶话意明显,她与戚烟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未过问她的真实身份,她一向觉得两人相交凭的是投缘契合。

      “我乃息氿阁阁主戚烟,息氿阁是江湖上规模不小的杀手组织。”

      “那......我有事相求,戚阁主会帮我吗?”云璟瑶看着人浅浅一笑,似乎并不在乎两人之间的身份隔阂,继而正色道,“戚烟,我想去一趟西岄。”

      戚烟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云璟瑶会因此疏离了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察觉到有队人马在不断靠近。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戚烟将云璟瑶拉去旁边绿丛里,还顺带将马匹赶至隐蔽之处。

      两人静等上几息后那班人马才出现,为首之人也是位熟人,正是每日保护在云璟瑶周围的暗卫贺虑。

      “贺哥,怎么办?还是没找着云姑娘!”

      “继续找,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云姑娘!”贺虑命令道。

      “是!”一行人略数约有十人,只为寻得被人劫走的云璟瑶。

      云璟瑶见此本想出声,却被旁侧的女子按住肩头,戚烟微微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

      这群人不作久留,很快朝前方驰骋而去。

      待他们尽数离去后,云璟瑶才问道:“你是觉得他们不会让我前往西岄?!”

      戚烟颔首道:“当然,以北堂司翊对你的重视程度,他的手下也定会秉承其主之意,怎敢让你前去冒险。”

      “而且你方才所求,我早就答应下来,怎能食言。”语罢,两人相视一笑。

      “吁——!”

      紫裙女子微微勒绳,马匹应势缓缓而停,她轻夹马背,深棕色骏马再次抬腿,不过一人一马是围绕着被人遗弃在此处的车厢而走动。

      温玖澜赶到东城发现还是慢上一步,云璟瑶已经被人掳走。她沿路追踪到此处,发觉这现场颇为怪异,至于具体是哪里怪异还真是说不上来,打斗痕迹极浅,聊胜于无,掀帘察看也无异样,眼下她着急寻人便扬鞭策马离去。

      天空已然完全漆黑,亦不见月也不显星,很不明朗,有风雨潜伏其中之势。

      扒开树枝便见两女子于空地处生火烤食,身着雪灰罗裙的女子突然出声,她对着正忙活着烤鱼的人说道:“你别喜欢北堂司翊了。”

      云璟瑶疑惑看向对面因火光映耀下神情不明的女子,问道:“何故出此言?”

      “没有为什么,你听我的不会错。”戚烟直截了当道,语气略微生硬。

      “感情之事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你知我不是轻率之人。”云璟瑶言语坚决,只是觉得今夜的戚烟有些莫名,可又无能细究之处。

      戚烟见此正想说些什么,不料一把周身雷纹的宝剑抵在了她的侧颈处,只要稍稍用力便能顷刻取她性命。

      云璟瑶抬眸看清来人后急切呼道:“玖澜,别!”

      没错,来人赫然是身着青黛长裙,眉间微凛的温玖澜,这架势分明是来搭救云璟瑶的。

      温玖澜将云璟瑶对此人的着急在意尽收眼底,但她没有因此放下私见。她怕云璟瑶是被此人诓骗走的,纵然云璟瑶很是聪慧,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怕她信错了人。

      “璟瑶,别相信她,此人十分可疑,我带你回东城!”

      “玖澜,她是我的好友,正是她将我从绑匪手中救出的!”云璟瑶接言补充道,“是自己人!”

      戚烟倒是不惧,直接用手中剑柄将那剑刃移开,语气无太大起伏:“别架我脖子上,且不说这剑太重,就论当着璟瑶的面你也不可能真的敢杀我。”

      “我可是答应璟瑶要一路护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有任务在身就不陪你玩了。”

      寥寥几语,话外之意耐人寻味。

      温玖澜对戚烟有着怀疑之心,戚烟又何尝不是,也不知道这人从哪冒出的,竟然不就云璟瑶之意。

      温玖澜将剑收了起来,她的本意确实只是想试探此人,接着便找了离云璟瑶近一点的干净之处席地而坐。

      “西岄被人占据,我记得你是西岄人士,难不成你想回去看看?”温玖澜对着云璟瑶轻声问道。

      云璟瑶颔首,将手中烤好的食物分别递向两人,她道:“有戚烟带我去,安全方面倒是不用担心,若半路返回东城,我实在是......”

      “好,我陪你一起去!”温玖澜见食物有余,便不作客气;眼下试探不出那雪灰罗裙女子的底细,是敌是友,还尚待细察。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知晓这些?”戚烟眼神质疑地眈视着青黛长裙女子。

      “受邀至霖洲洲主诞辰宴,想知晓此事并不难。”温玖澜并非是要回答戚烟所问,而是想让另一人明了而已。

      “玖澜,让你费心了!”云璟瑶心头感宕,从北都赶到东城定是想确认她的安危,得知她被劫走又马不停歇赶到这里,已是横跨大半个霖洲,其用心可见是真的将她当做极好的朋友,在她心中定是占据了不少分量的好朋友。

      “来,多吃点,今晚你在我边上好好休憩,我给你赶飞虫。”

      温玖澜莞尔一笑,欢快应下。

      但另一人就不高兴了,“璟瑶,那我睡哪?”

      “你在我另一边歇息,可好?”

      “听你的。”戚烟语气微有得意,却不想温玖澜没搭理她。

      ·西岄岄关口

      北堂司翊领着北都大军来到西岄岄关口,只是岄关门紧闭,无法攻入。

      余渡得到指示,扬声对着站于城楼上的人宣战。

      黑铜面具男子早就等在这了,旁边的手下得到示意后对着他们扬声道:“我们只要北堂王爷一人进入西岄!”

      余渡气愤对喊:“凭什么听你的?快开岄关门,我们来战——!”

      “就凭他的宗亲和他的亲大哥在我们手上,如果你们觉得份量不够的话还可以加筹码,比如西岄的百姓如何?!”

      “卑鄙——!”余渡使劲地瞪着城墙上的人,气得脖颈粗红。

      他们越是愤懑,敌人就越高兴得意。

      北堂司翊骑于浑身深棕的骏马上,见此情形抬手打了一个手势,全军得到其指示慢慢往后退,很快他与北都大军间距扩大了多倍,足有半里长。

      很快,厚重的岄关大门大开,北堂司翊选择下马徒步进去。

      在他进去之后背后的岄关大门很快被闭合上,而他正面对着的是敌人的千军万马,尘烟滚滚,气势凛然袭人。即便如此,北堂司翊的神情也不见得有多大起伏,可见早已料到眼下这个局面。

      为首的黑铜面具男子率先开口:“好久不见,我的城主大人。”

      东城城主,极少以真面目示人,北堂司翊大多时候都是以北堂王爷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朝中知晓他有两个身份的大臣更是寥寥无几,而这黑铜面具男子能精准道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想必您很好奇我的身份罢!”

      北堂司翊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衬得黑铜面具男子如同跳梁小丑。

      黑铜面具男子也不恼,他先是将身上的斗篷解下,里头是一身鹤纹红袍,在周围一众黑色军服人中显得格外醒目。

      接着他抬手缓缓摘下那黑铜面具,那是一双狭长的凤眸,浑棕瞳仁中深埋着莫名的邪逆凉薄,容貌绝色昳丽到令人惊叹不已,是一位容貌近妖孽般的少年。

      而北堂司翊看着这似曾相识的面容,蹙眉深思,莫非......是那人的后代......

      “原来是你。”

      时隔四年,北堂司翊还是很快认出了眼前人的真实身份。

      “你还记得,很好。”说这话的少年语气嘲讽,其中恩怨在场众人皆知。

      没错,这妖孽般的少年正是褚锦江,此刻他唇边噙着幽幽冷笑,满目仇恨地瞋视着北堂司翊,坦言道:“呵没错,是我。四年前被你残杀的褚秦是我生身父亲,你认得我是因为这张与他长得八分相像的脸罢。”

      “而正是因为长着这张脸,我不得不躲起来,不得不伪用一些平平无奇的面容出门,生怕因这张脸招惹祸端,活得如同过街老鼠,生不如死——!”

      越是往后说褚锦江的语气就越是染上癫狂。

      “既然你都逃了,何必又出现找死?”北堂司翊反问道。

      “你难道不明白吗?!你带给我的痛苦这一生都无法磨灭,我当然要找你报仇了——!”

      褚锦江将心底压抑已久的蛰伏隐忍狠狠掀翻,目光仿佛凝成了实质的仇恨,直接开口宣战:“过往杀父弑族之仇,今日一并了结!”

      “眼下你站在此处,应当也知道西岄如今是本少主的囊中之物,四年了整整四年,能活到今时可都是仇恨与野心在支撑着我,我想让这霖洲成为我的天下!”

      北堂司翊语气不善:“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就论有本王在的一日,你这一切都是妄想!”

      “妄想?!”褚锦江嘴角微微咧开,笑得有些疯魔,“实话告诉你北堂司翊,倘若你愿意臣服于本少主,将东城归还于我褚家,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执掌东城城主之职,否则本少主会以你之死祭我族亡魂!”

      ——以你之死祭我族亡魂!

      这两条路看似是不同的选择,由你择生门或者死路,实则两者最后的终点不过都是死在他褚锦江手里,死法可谓是一种比一种凄惨。

      北堂司翊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混迹了几年,不至于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透,他直言出声:“这些不过是你存心戏弄之言,待你一统霖洲,第一个被你开刀的无非就是本王,就别徒费唇舌了。”

      北堂司翊继而语调讥讽:“再者,东城何时成了你褚家的所有物,你们不过是一群鸠占鹊巢的盗贼罢了,也配同本王谈条件!”

      褚锦江见被不远处的玄袍男子猜中他话中深意,并不觉稀奇,反倒故意露出恣睢之态,颠倒是非道:“哦~,既然北堂城主并无归顺之意,本少主便不勉强了,不过......”

      “不过本少主想让您先见一见两个人。”

      褚锦江话音刚落,便有人将嘴里被布条塞满的两人推搡至人前,赫然是北堂玄杰和北堂宗亲的族长北堂峰。

      两人热泪盈眶地望着不远处闲适负手而立的北堂司翊,身上囚服破烂,显然在敌人手中吃了不少苦头,深切期盼有人将他们快些解救出去。

      褚锦江此刻目光紧紧地盯着北堂司翊,不愿错过他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神情,可惜北堂司翊只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并没有如他愿的有所起伏波动。

      过了片刻,褚锦江才给了手下一个眼神,略有遗憾道:“还以为您会责怪我抓了你的亲哥哥,不过有些可惜,没有抓住那位云姑娘。”

      北堂司翊眼底浮现出一丝杀意,转瞬即逝,而褚锦江转眸间恰巧错过了自己最想看到的。

      手下会意后将北堂玄杰和北堂峰的布条一同扯出,两人嘴巴得到解封后迫不及待地喊救命,就连一向自持族长身份威风凛凛的北堂峰也当场将颜面措地,一同呼救。

      吵得褚锦江脑壳阵阵发疼,忍不住对着两人吼上一句:“别喊了,再喊本少主立刻解决了你们——!”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褚锦江翻身下马,朝右边走了几步,拔出旁边侍卫的利刃架在北堂峰的脖子上,转头看向北堂司翊,狞笑道:“当年就是这个老东西,听信什么狗屁预言才撺掇施压你北堂司翊离开北堂府的。如若不是他下此决定,你又怎会跑到东城,我族又怎会遭那屠灭的大难?!”

      褚锦江手中长剑散发出的阵阵冷意让北堂峰忍不住瑟缩了脖子。

      他求助地看向北堂司翊,希望他能不计前嫌,只要他能救下他,别说什么北堂家主之位,就连他宗亲族长的位置他都甘愿献上,往后余生一定尽心侍奉,对他唯命是从。

      可惜北堂峰忘记了,如今的北堂司翊身份地位在霖洲可是仅次于洲主的东城城主,乃霖洲洲主姬落亲封的北堂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尊贵显赫的身份,岂是西岄一个小小世家家主之位能比拟的。

      况且,如今的西岄第一世家北堂家族,财物都被劫掠得一干二净,剩下的不过是个破烂空壳罢了。

      北堂司翊当年将北堂家族带领成长至西岄位列第一的世家,并不是想要获得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想完成父亲的期许,得到父亲一句夸赞、一句肯定而已。

      不远处趴在屋檐上的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场景,温玖澜压低嗓音对着另外两人道:“很快就要打起来了,我去帮个忙。”

      云璟瑶感激地看向温玖澜,轻声叮嘱一句:“多加小心!”

      戚烟见此也正色道:“你去罢,我会保护好璟瑶的。”

      褚锦江见北堂司翊依旧无动于衷,难免兴致缺缺,须臾间一个计策浮起心头,他冷哼出声:“看来北堂城主并不在意你的死活,干脆杀了罢,省得碍了本少主的地儿!”说完愈挥动利刃,一句怒喝让他停下动作。

      “住手!”

      而这一句不知为何激怒了褚锦江,他咆哮着,面容俱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住手?!你竟敢叫我住手?!”

      “当年你可曾想过住手?!我的父祖宗亲皆被你斩于剑下,而今你的宗亲全都被我杀了个干净,我就要让他们为我族陪葬——!”

      褚锦江话音刚落,顷刻间利刃挥出,径直取下了北堂峰的性命,他的喉间呈现出一条血痕,双目卒然瞪大着,而后缓缓倒了下去,渐渐没了气息。

      褚锦江歪头斜睨着瞬间变了神色的北堂司翊,不断抖着肩膀,笑得癫狂又狠戾,他道:“当着你的面杀你的宗亲,真是一件让人非常愉悦的事情。”

      “祭我族人亡魂,快哉快哉!”

      而在一旁的北堂玄杰再次被迫看着这残忍无情的一幕,脸上还被溅上了两滴热血,再也坚持不住昏厥过去,很快便被两人架起候到一旁。

      “疯子!”

      “你真的该死!”

      北堂司翊极少说重话,可见褚锦江已经激怒到他了,他取出苍琉剑,青色的剑身镌刻着古老符文,不断泛着寒霜剑气,他衣袂翻飞,杀意腾腾。

      褚锦江所站位置的前端都是护卫猛士,他似乎更为得意,双臂半开示意北堂司翊好好看清两边的局势,“你的北都大军皆被挡在岄关外,现下你孤身一人,如何面对我这千军万马?!”

      “谁说来的仅有他一个人——?!”

      这一声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判断对方会在哪里突然出现,众人纷纷朝着四处张望,很快一个身影轻捷而来,飞至北堂司翊身旁不远处缓缓站稳。

      来人相貌俊俏,与褚锦江一般的年岁,手持一把周身绚紫的宝剑,慵懒抬眸,颇有些锋芒渐露的气势,足以勾起褚锦江的猎奇。

      “敢问阁下是?”褚锦江审视着来人。

      “过路人。”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何故与我作对?”

      “路见不平而已。”温玖澜言简意赅地回道。

      褚锦江贪婪地盯着温玖澜手里的那把焚霆剑,由衷感叹一句:“我见阁下手中那把剑倒是不错。”

      “不如阁下赠予我如何?本少主可许你荣华富贵。”

      温玖澜垂眸一笑,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她在笑些什么,她语调略带轻蔑:“以我的身份并不缺这些俗物,很遗憾,这把剑不能给你。”

      褚锦江阴狠道:“阁下可知怀璧其罪?”

      温玖澜斜睨了红袍男子一眼,“少阴阳怪气的,开打罢!”

      下一刻,在褚家军队伍的西北方向陡然传来一阵阵喧嚣,似乎是大军攻来的声音。

      一个护卫神色匆匆跑到褚锦江跟前,单膝跪下抱拳禀报道:“少主少主,西北处出现了兵卒,是有人领着北都大军杀进来了——!”

      “什么——?!”

      北堂司翊垂眸,忆起洲主姬落在他临行前特意嘱咐交代他的话。

      姬落从暗格处取出另外一张霖洲地图,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地图上的某一处,缓缓开口:“此处乃除了西岄岄关之外,唯一能进入西岄内的暗道。如今战事迫在眉睫,即便他们真让你独自进入那张罗网,你寻得时机亦能反控局面。”

      姬落郑重嘱托:“这是历代洲主才知道的秘密,司翊。”

      北堂司翊会意,当即保证道:“司翊定不负洲主所望——!”一洲之主,最在乎的无非是落在敌军手中的无辜百姓。

      姬落颔首宽心一笑:“司翊,此去凶险,望多加小心,为兄这边自有安排。”

      褚锦江举目四下,双方的局势不过在须臾间便出现了过多变动,内心暗道不妙,他并没有表现出畏惧反倒冷笑出声,打断了北堂司翊的思绪,“我的城主大人,我就说你怎么愿意听我讲半天废话,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只可惜,你想拖住我我又何尝不是呢?”

      北堂司翊冷冷问道:“何意?”

      褚锦江甩了甩袖子负手而立,娓娓道出:“霖洲的大部分兵力如今都随你来到西岄,想必北都此刻恰是兵力薄弱之时。”

      “西岄岄令早就落入我手中,此刻受西岄岄令调取的绝多数大军早在几日前便启程往北,很快将攻打北都,取下姬落项上人头。”

      北堂司翊恣肆一笑,显然并不在乎他所讲的雄才谋略,他更多是想早些顺利夺回西岄,还百姓安宁。

      他不再多言,举剑杀入敌群,苍琉剑破空一挥,无形剑浪席卷而出,将纷至沓来挡在跟前的人层层掀飞,震慑了不少想上前围攻的敌人。

      后头的那些护卫见此只得暂缓上前,互相对视后,最终还是选择咬牙举剑进攻,今日之战不死不休!

      而另一处的温玖澜见北堂司翊武功如此强悍卓绝,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其修为已然大大越出她的预估。她眉眼微挑后迅速恢复淡然,专注心神驱动焚霆剑,旋身而起,灭顶杀气于半空中袭出,亦是毁天灭地雷霆之势。

      对方敌众心中暗暗叫苦,本以为北堂司翊那边最是危险,如今一看,这两人分明是铢两悉称,不相上下,让他们这些小兵如何抵挡,斟酌半响后还是纷纷上前抵御,祈祷自己能在这场战争的混乱中侥幸活下来。

      很快,几乎在整个西岄内双方都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中,剑影寒芒,场面极度混乱,其中褚锦江的两个手下架着北堂玄杰往后侧部靠拢。只因与他一同架着人质的同伴告诉他,主子有吩咐此人还有作用,暂且不能杀掉。

      前有北堂司翊与温玖澜联手杀敌,后有大军齐心斩尾。

      而引发出这场战事的主谋被护在最中央,骑在马背上冷眼看着众人来回拼杀,时不时会下一道进攻命令。命令下达之后,北堂司翊顷刻间便会被敌群围攻,然而但凡近他身者皆做了其剑下亡魂。

      此等消耗体能的杀伐让北堂司翊逐渐不耐,他很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战乱中状似无意地朝褚锦江的方向靠近。

      北堂司翊逐渐体力不支,力不从心被敌人的围攻得微微后退,玄色锦袍被划裂出几个口子,俊脸上沾染着几滴显眼的血液,看似有些狼狈,实则在内心暗忖几时能擒住敌军头目。

      温玖澜挥动宝剑对挑数十人,十人复十人,层层不断向她而来,但转瞬间皆一一被其击杀,游刃有余,如此繁密的攻击她还能有闲暇之余去察看一下北堂司翊那边的战况。

      见其微有狼狈不自觉将两者互相对比了一下,自己不过是墨发略微凌乱而已。

      温玖澜:“......”好演技!

      温玖澜一向敏觉,很快洞悉了北堂司翊此举深意,提气至一人肩头借力越过人群稳稳落在玄袍男子身边。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她挥剑予他助力,助他突破重围,但这一情境放在敌人眼里便是两人快坚持不住了,需要互相协助才能抵抗,大大振奋了他们的军心。

      屋檐处,云璟瑶望着双方之间激烈的战局十分凝神,心中极其担忧但又无能相帮。

      只是旁边的戚烟突然拍了她的肩头询问她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语气略显惊诧。

      不料,她正想开口的下一瞬便意识缓缓陷入昏迷,眸底最后定格映入的是不远处战场上的某一个厮杀画面。

      北堂司翊眼底涌现盎然的光芒,看准时机后掷出一道恐怖的剑意,横扫一片,疾速朝前飞身一跃。

      褚锦江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可谓是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形如幻影般,踏过无数人来到他跟前......

      他愣神不过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拔剑挡下这凌空凛烈一剑,而恰恰这一剑的威力震得他座下马匹受不住,猛地四脚塌开,砸向地面,他也因稳不住身形而摔下马,慌乱中无意瞥见了北堂司翊唇边的嘲讽戏谑。

      他短暂恼怒后灵机一动,预测着朝旁边而去后,距他最近的侍卫们会冲过来救主,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那些侍卫也确实涌上前护在他前头,但褚锦江没想到的是这一班手下瞬间被北堂司翊震飞,连一招都接不住,明晃晃的苍琉剑直接抵在了他薄弱的致命之处,令他不得不降。

      很快,褚锦江双手被人捆绑在背后,因他被擒的缘故,他们这方旗靡辙乱,军心瞬间被挫散。

      剩余部下被后头余渡带领的大军杀得所剩无几,不消片刻周边喋血漫溢着,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仿佛瞬回到某个节点,心脏如同再次被捅上一个大窟窿,再难复原,亦无法修复。

      他们可都是他父亲所留不多的部下,他用上四年精心培养的心血。

      他咬牙侧目瞋视着驻足在旁的北堂司翊,眼神是掩藏不住的畏忌与愤恨,“你的武功在霖洲恐怕无人能与你抗衡了罢?!”

      没想到他整整计划了四年的计划,唯独算漏了北堂司翊深不可测的武功。可他已经谨慎到早已派人试探过,没想到北堂司翊还是有所保留,仔细严谨得令人惧怕。

      他更是算不到西岄周边还有一处能进入的密道,没有被隔绝在外的北都大军和将西岄拱手相让有什么分别,眼下只能寄希冀于曹秋为那边,只要他能顺利攻下北都,西岄这边回头再夺不迟。

      “不愧是声振寰宇的东城城主,是我大意了!”

      “......”不远处的温玖澜微微挑眉,不语,暗道这人是有些文学造诣在身上的。

      “事已至此,你还能有闲心谈论这些,不怕性命不保?!”北堂司翊淡淡问道。

      “当然不怕。”褚锦江眼角微微上挑丝毫不惧,猖獗笑道,“你还想押我回北都交差领功,可惜不能如你愿了,至少今日是如此。”

      “而且,你还得乖乖放我走。”

      北堂司翊不以为然,只要对方手中没有挟持到人质,任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西岄。

      他嘴角讽意十足:“褚公子真是年少狂妄,本王拭目以待。”

      “少主说得没错——!”

      黑暗处响起了一道女声,几道人影倒映在一道石墙上,在摇曳的火光下逐渐朝他们靠近。

      走在最前头的两人被周围火把一点一点照清了面容,一位是眸含微琉光,双眉似青黛的殊色女子,另一位则一眼能瞧得出拉着脸黑着颜的孤傲女子,这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两人赫然是云璟瑶和戚烟。

      此刻两人各被一柄长剑架在脖颈处,双手一同被粗绳捆绑在后,挣脱不得。

      身着黑袍的蒙面女子笑声格外悦耳,可惜吐出的字语却极其凉薄:“想必这位便是城主的心上人云姑娘了?!”

      “还有这位息氿阁阁主,倘若不是我对她们投了迷烟,还真是抓不住这两位。”

      戚烟扭头开口大骂:“你等着,别以为蒙个面我就记不得你,等我恢复自由第一个便收拾你。”

      黑袍女子将人狠狠拽过身去,不耐烦道:“老实点!”

      一束浅浅的月光混夹着火把的亮烈照在那人的脸上,眼睑下有处暗色阴影,一时让人辨不清玄袍男子的神色。

      不远处飒然声不断,周遭陷入剑拔弩张的诡异氛围之中,在场众人不自觉放缓了呼息,绷着脸色等待着领头者的最终抉择。

      “放了她!”

      北堂司翊睥视着黑衣女子的眼神宛然带着凌迟杀意,又顾及会惊吓到旁边的云璟瑶,只得冷声威慑着。

      “很简单,我和她们两位其中一位交换。”褚锦江此刻也算是如愿以偿见到北堂司翊不同方才的淡然。

      黑袍女子强忍着眼前男子威压之下带来的恐惧感,顺势附和道:“少主说得没错,还要麻烦城主准备好马车,让我们出岄关。”

      褚锦江笑道:“不知城主会选哪位美人?”

      “云姑娘。”北堂司翊不作犹豫道。

      黑袍女子转眸看向褚锦江,在征得她家主子同意后,即刻点头应允了。

      与北堂司翊此人谈条件自然得干净利落些,才能争得一丝将人救走的希望。

      两边同时放人。

      戚烟给了云璟瑶一个稍安的眼神后后者才慢慢朝前走去,褚锦江亦然,两人都被绑住了,北堂司翊也不用担心这个过程中对方做出什么小动作。

      当云璟瑶安全走至北堂司翊身边时,他连忙给她松绑,指尖轻颤着,昭示他内心的紧张。

      他实在无法想象,如若她真的出事了,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璟瑶你受苦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璟瑶听着他嗓音轻缓,亦然能窥出他对她的在意,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眼下她除了头发凌乱些之外,没有其它伤处。

      倒是这人,脸庞沾染不少污血,袍子还被划破了,也不知道还受了多少伤。

      云璟瑶原本想取出帕子给他擦拭一番,北堂司翊却先一步转身将她护在身后,继续与敌人对峙着,她放在袖子里头的动作一顿,只得先作罢。

      褚锦江笑时眼尾微微上扬,他挑衅道:“北堂城主,你看,本少主从不少说妄言,毕竟说多了,总有一个会实现。”

      北堂司翊艴然不悦,抬臂打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人将马车备好,可他究竟是真生气还是假不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几人将戚烟一同推上马车,黑袍女子扬声道:“只要我们安全出了岄关,半路定会放下这位。”

      那车帘再次被掀起,里头的妖孽少年薄唇紧抿,看着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仇人也是最大的一个,内心涌现出无尽不甘,今夜就差上那么一点点便能如愿以偿。

      他随后郑重道:“北堂司翊,下次见面......你我再论生死!”

      ‘驾——!’

      众人看着马车疾奔而过,尘土飞扬,很快便出了岄关,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余渡在一旁等候着北堂司翊接下来的指示。

      北堂司翊面色冷凝,缓缓道:“不用追了,收拾一下先回北堂府。”

      余渡迟疑道:“那......洲主那边?”

      北堂司翊:“他自有打算。”

      “是。”余渡忙退下忙活。

      温玖澜来到云璟瑶身边,对着她温声说道:“璟瑶,眼下见你已是安然我就放心了。”

      “辛苦你为我奔波了。”云璟瑶嗓音轻灵,分外温柔。

      温玖澜本想说顺道的事,可又显得太过不实,言语间绕了个弯,才道:“朋友之间应该的。”

      云璟瑶似乎看出了温玖澜又要离去,紧接挽留道:“夜色已深,今晚先住下罢,不然我总归是不放心的。”

      “好。”温玖澜思忖几息,很快笑着应下。

      北堂司翊一直都密切注意着云璟瑶这边,他徐步上前关切问道:“璟瑶,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怎么样,伤口疼不疼?”云璟瑶看着那面庞上细碎伤口心疼不已,当即取出手帕递给眼前的玄袍男子。

      “无碍,只是衣裳破了,回头换下便好。”

      北堂司翊接过手帕后却犹豫了,帕上隐约还残留着面前白裙女子特有的温度,入手柔软舒适。他实在不想弄脏它,然于云璟瑶的视线下又不好拂了她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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