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回忆录

　　对于苏顾南要说的话，江遇无有种这把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要落下了。
　　事到如今他反而不像之前一样焦虑，破罐子破摔的想：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江遇无近乎自嘲般的想。
　　但实际上他很害怕，没有一刻能够让自己停下来。
　　家里来来回回的被他收拾了几遍，杯子的朝向来来回回的换了个遍。

　　江遇无手里抬着盆水，从卫生间出去，没注意脚下的一滩水。
　　“咚”的一声，江遇无摔在地上，手里的盆飞起向后翻转，盆里的水全倒在他的身上。
　　江遇无被浇了个透心凉，一下午纷乱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强制按下暂停。
　　江遇无坐在地上愣了许久，手撑着墙慢慢站起来。
　　先是把盆放好，江遇无环顾四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像所有的计划、想法都被那一盆水给暂停了，他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江遇无把身上湿透的体恤换下来，拿在手里有些怔愣。
　　“换衣服啊！”江遇无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生病感冒了就不好。”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外面是个大晴天，连平日里欢快的小狗都躺在树荫下吐着舌头歇凉。

　　换裤子的时候，江遇无才慢慢觉察出屁股上的痛意。
　　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按了一下，痛的他差点叫出来。
　　下次还是要长眼的好。

　　苏顾南拿着录取通知书心情愉悦的回了家，一想到后天和小鱼的见面，他就开心，不自觉的龇着个大牙傻笑。
　　顾知岁放下遥控器，看向已经在门口站了五分钟还在傻笑的苏顾南。
　　心里犯了嘀咕：这孩子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就跟被上身了一样，一个劲的在那里傻笑。
　　那傻样别提有多丑了！顾知岁嫌弃的看他一眼站起身。
　　“傻小子傻乐啥呢？站在这门口。”
　　“妈。没，没啥。”苏顾南把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递给顾知岁，“嘿嘿”笑一声。

　　看来真是傻了！
　　顾知岁接过录取通知书，一眼就看到上面的中州大学。
　　“臭小子，不错啊！”怪不得站在这里傻笑半天。
　　这一刻，顾知岁看着苏顾南傻笑的脸都看顺眼了，不愧是她儿子，真棒！

　　“还好啦！嘿嘿。”骤然被夸奖，苏顾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灵光一闪，看他妈现在心情好，苏顾南大着胆子问出心中想法。
　　“妈，和你说个事，就是....我，嗯。嘻嘻”苏顾南扭捏半天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突然间有些怕，怕在父母脸上看到失望和不理解。
　　那样的话，小鱼要是知道的话也会很难过，说不准还会让他不要再去找他了。
　　父母也会对他失望，说不准连带着小鱼都会一道讨厌。
　　苏顾南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怎么了？要说什么？”顾知岁看着扭捏的小儿，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这样子就像当初她还在家里时看到大哥突然和阿妈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要去告白不知道怎么做的神态动作一样。
　　顾知岁因着傻儿子傻样带来的笑意慢慢淡下来，紧张的看着苏顾南。
　　屋内静了下来，苏顾南低着头在脑海里头脑风暴。
　　顾知岁看着他要劝的话在舌尖打转就是说不出来。

　　“哎呦！吓死我了！干嘛呢？”因为落下资料匆匆赶回来的苏予北一打开门就看到他妈还有小弟站在门口。
　　吓他一大跳，苏予北拍拍胸口。
　　“哥，你回来啦！”苏顾南被他这一嗓子给惊到，抖了下。
　　“不对，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后面的话被苏予北一把捂住嘴没说出来。
　　看着已经带着同样疑惑看着他的母亲，苏予北笑了下。
　　“回来拿东西，回来拿东西的。”

　　“那快去拿吧，不要耽误了工作。”顾知岁已经往客厅那边走，准备继续看她的电视。
　　苏予北用眼神和小弟交流。
　　臭小子，差一点就要被大盘问了！
　　苏顾南眨巴眼，眼里写着无辜两个大字。
　　苏予北：......

　　“哦，对了，你弟考上中州大学了，晚上尽量早点下班，庆祝一下。”走到一半想到这个事的顾知岁又折回去。
　　“好，知道了，会的。”苏予北笑着看母亲走到客厅，开始播放电视。
　　松了口气，放开捂着苏顾南的手。
　　“咦~”苏予北把手往苏顾南手臂上一抹。
　　手上都是哈出的气在手心的水，脏死了！
　　苏予北嫌弃的举着手去了卫生间。

　　苏顾南摊手耸肩。
　　怪我咯？

　　今天是江柚书外公的生日。
　　江遇无原本想找个借口不去的，但高月说是一家人就是要在一块的。
　　心一软，江遇无就答应了。
　　高外公家在离深镇很远的一个小县城里。坐车也要三四个小时。
　　之后还要转车坐大巴，但家里有车，倒是免去了转车的麻烦，时间上也足够。

　　连坐了快五个小时的车，等到了的时候，江遇无感觉自己浑身难受，腿软手软。
　　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大孩子都是如此，更不用提小孩了。
　　江柚书一下车就要抱。
　　江越无奈又心疼的抱起她，颠了颠。
　　“甜甜不哭啊！一会儿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甜甜已经蔫巴了，脸埋在江越的肩上点点头。

　　江遇无站在一边有些愣愣的看着这一切，随后他低下头看着地面的青草。
　　“小鱼，走啦，别发呆了。”江越抱着甜甜沿着坡道跟着高月走到下面去。
　　“嗯，好，来了。”江遇无跟在后面下了坡道。

　　到了地方，江越抱着甜甜进了屋，高月带着江遇无去了一旁的客厅，给他找了些酸味的糖还有几个橘子拿给他。
　　“吃些酸的，会好受些。”高月把头发别再耳后。
　　看人接过才接着说：
　　“一会儿要是困的话，睡这间房，这里是提前收出来的，吃饭的时候我让人来喊你。”
　　高月已经转身。
　　江遇无拿着橘子和糖无措地说了声“谢谢阿姨。”
　　高月在原地停了下，摆摆手，转过脸看着江遇无。
　　“快吃吧，难受了就休息，走了。”摆摆手高月出了客厅。

　　江遇无拿着橘子和糖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来往喧闹的声音，捏捏眉心。
　　早起又是几个小时的车程，江遇无现在感觉很累。
　　像是一沾到枕头就会立刻睡着一样。
　　剥开糖纸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江遇无吃了一颗糖，慢慢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思绪到处飘。
　　好像没之前那样难受了？也有些困，睡会儿？

　　“小孩，吃饭了，快起来！”江遇无被人喊醒都还是蒙的。
　　点点头站起身跟着人出了门。

　　“哎，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来喊他的人看着三十上下，此时一脸笑意的和他并肩走。
　　“啊，我。”江遇无突然沉默了，他要怎么说？
　　江越家的？高月那边的？
　　这一刻之前一直埋在心底的无力感突然涌上来。

　　好像天地之大，找不到一个家。
　　江遇无深吸一口气，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没想到一道声音比他更快。

　　“三哥，谢了啊！这小朋友我带走了。”
　　是高月，手里牵着甜甜走过来。

　　“哥哥。”甜甜一看到他就笑，等走近了，松开高月的手跑过来抱住他的腿。
　　“嗯，甜甜好。”
　　江遇无摸摸她的头，耳朵听着高月那边的动静。

　　“你家的？”
　　“嗯，是我家那位的孩子。”
　　“哦，哦，这样啊！那你们快过去吧。”被叫作三哥的人“嘿嘿”一笑，冲他们挥挥手走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江遇无用脚踢路边的石子。
　　“走吧，去吃饭。”高月拉过甜甜的手走在前面。
　　江遇无踌躇一下还是抬腿跟上。

　　“哎，甜甜呢？”高外公拿起手边的酒抿了一口。他现在不能多喝酒，也只能在喜庆的日子里抿上几小口来解解瘾。
　　“去外面了，她妈带着她去找她哥哥了。”一个在席间吃饭的人回道。
　　高外公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下，之后放下杯子夹了一筷菜。
　　“这样啊！”
　　高外公眼睛看着大厅外注视着慢慢走进来的三人。
　　甜甜一看到他就笑，大声喊了声“外公！”高外公笑眯眯的点头，看人跑过来。
　　抬起眼就看到在高月背后的江遇无。

　　对于江遇无，一开始他和老伴是抱着不好的态度的，既怕他给高月捣乱又怕他对甜甜不好。
　　忧心了许久，直到后面去了女儿那里看了一次，他和老伴都放下心来。
　　现下看人走在后面，即使是这样热闹的环境里也难掩一身的孤独感。

　　高月带着人进来原本是打算把江遇无放在另外一桌的，就看到她爸招手。
　　高月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把人带了过去和他们坐在一桌。

　　“好了，过来吃饭吧。”高外公抬起杯子又抿了一口。看出高月的欲言又止，他摆摆手让人赶快过来吃饭。
　　江遇无浑身不自在的吃完这顿饭，饭菜都好吃就是席间人打量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
　　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江遇无站起身，“您们慢吃。”
　　匆匆跑到外面站着，听着外面的蝉鸣蛙叫，江遇无才感觉活过来一样。

　　刚才在那里也没看见他爸，也不知道去哪了？这样跑出来是不是不太礼貌？但那种打量的目光让人很难受。所以走了是正确的，对吧？
　　被江遇无惦念的江越老早吃了饭，和岳父岳母、高月说了声就一头扎进麻将桌去了。

　　吃过饭，已经很晚了，高外婆让几人别回去了在这里睡一觉明天再回去。
　　江遇无犯了难，在这里留下，明天就不能按时赴约了。不去就是不守信，去了，又是现在这个点了。

　　“扣扣”高月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杂志在看。
　　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的喊了声“进。”
　　“阿姨，你好，我想和您借一下手机。”
　　江遇无站在门边低着头，手背在后面。

　　高月放下杂志，看着江遇无，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软。

　　“小鱼，过来。”高月招招手让人过来。
　　江遇无愣了下还是往前走，到离床不远的位置站着。

　　“给，小鱼一会儿放在客厅就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走。去吧。”
　　江遇无接过手机，“谢谢。”
　　“去吧。”高月重新拿起杂志。江遇无出了门顺手关上门。

　　苏顾南的心情很好，一想到明天要和小鱼见面，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嘿嘿”两声，摸摸自己的头发，看着床上铺满的衣服，明天穿哪一套好呢？
　　这套？不行，颜色太暗了，一身黑。
　　那这一套？也不太行，小鱼好像没有这样的衣服，苏顾南摸着下巴回想。
　　那这一套呢？好像还行，但有点显眼了，苏顾南摇摇头。
　　还是下一次吧，等和小鱼确认关系了他就穿这一件。想到这苏顾南又笑起来。

　　“苏顾南，有电话找你。”顾知岁手里拿着座机的电话听筒喊道。
　　“来了！马上。”
　　好吧，一会儿再来想。

　　“妈，是谁啊？”苏顾南一手接过电话听筒一边问。
　　“叫江遇无吧，你同学。”顾知岁随口回道，打着哈欠回了卧室。
　　路过苏顾南房间的时候看着他满床的衣服，顾知岁皱了下眉，走进去随手翻了翻。
　　过了会儿又走出来。
　　啧，跟猪窝一样的乱。

　　“喂，小鱼。”苏顾南靠在墙上，垂下眼，眼神里带着温柔，声音不自觉柔下来。
　　“苏顾南，我明天大概要很晚才回来。你····”
　　江遇无拿着手机蹲在外面，一手挥开身边“嗡嗡”叫的蚊子。
　　他其实想让苏顾南不要来了，但又想知道苏顾南口中的答案，纠结着不知道说什么。

　　“小鱼，那我们后天见，这样就和你说的一样，是后天见啊。”
　　隔着话筒，苏顾南的声音传过来，江遇无的心一下变得酸胀。
　　他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这种感觉，但他知道这种感觉还不耐，至少他很喜欢。
　　“好，那苏顾南，晚安。”江遇无贴近手机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苏顾南此时的心情和样子。
　　“小鱼晚安，后天见，我们十点在岔路口那里见，好吗？”
　　苏顾南有些小小小小的难过，想到明天见不到江遇无，但转念一想，后天见面，就像小鱼说的后天见面，他又开心了。

　　江遇无使劲点头，咧着牙笑起来，想到苏顾南看不见，连忙回道：“嗯嗯，好。”
　　“那小鱼挂电话吧，晚安，后天见。”苏顾南抻了个懒腰。
　　后天见面，那他还有时间再多准备。
　　“晚安，后天见，挂了啊！”苏顾南听到这，心下一软。
　　他好像能够想到小鱼在那边拿着电话可怜兮兮的说出这句话。

　　“嗯，小鱼拜拜，后天见，小乖。”最后的两个字苏顾南压低声音在唇齿间反复呢喃。
　　“拜拜。”江遇无站起来，脚麻的差一点摔在地上，幸好扶着一边的墙稳住了。

　　“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江越刚一进院子就看到江遇无扶着墙站起来，脸上表情凝重。
　　江遇无下意识把手机往身后一藏，这一动免不了牵扯到早已麻了的腿。
　　这下江遇无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痛苦起来。
　　脚麻好难受！

　　“做啥呢？”江越一掌拍在江遇无背上。
　　“爸，脚麻了。”
　　“哦，这样啊，麻完了就快点回屋，走了啊。”
　　江越背着手进了客厅，之后就是和高月的低声交谈。

　　因着脚麻，江遇无一时间倒不好挪动自己的位置。
　　晚间微风吹过，满天繁星。
　　江遇无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和大自然、宇宙相比，人显得很渺小，寿命也不长，所以，不让自己留遗憾是好的吗？
　　现在的江遇无为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但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没留遗憾。

　　和苏顾南见面的那一天，江遇无很早就醒了，家里静悄悄的。
　　江越和高月还没去上班，整个屋里都很安静。
　　江遇无穿着拖鞋打开窗子。
　　外面的天还是深蓝的，带着一些金光显露出来，早间的风慢慢吹过带来些许凉意。
　　江遇无轻轻打开门往客厅挂着的钟看了眼，刚好六点。
　　好像有些早了。江遇无回到房间坐在床上。
　　看着外面的天。

　　慢慢变浅，太阳跃起、升高，最后天光大亮。

　　苏顾南一早就起来捞拭自己。
　　听着他爸和他妈关门的声音，苏顾南一溜烟从床上起来。
　　先是去洗了个澡，之后站在镜子前弄了许久的头发。
　　左看看，右瞧瞧。苏顾南对着镜子傻笑起来。
　　之后拿出之前选了好久的衣服，反复在身上比对。
　　之后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盒子里提着袋子出了门。

　　江遇无紧张的往之前约定好的岔路口赶去。
　　这一路上，他想了许多，会想这其实是他多想了，苏顾南根本没想和他有多余的关系发展。
　　还会想他是在做一场大梦，等苏顾南说完话，这场隐秘的大梦就该醒了。
　　没想到在大梦醒之前，最先看到的是在路边站着笑着望向他的苏顾南。

　　早上十点，太阳早已高高悬起。林间树梢被风吹过。
　　哗啦啦作响，连带着少年人灿烂但又温柔似水的笑，在这一刻，在江遇无眼前炸开。
　　江遇无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左手先出还是右手先出。
　　只一瞬间，乱了心房。
　　很久之后江遇无都很遗憾当时没有把这样的苏顾南给照下来。
　　后面苏顾南就送了他一幅画，关于这一天的画。

　　“小鱼，早上好！吃饭没？”苏顾南踱步到江遇无面前。
　　眼里印着他早已红透又带着无措闪躲的脸。

　　“早上好，吃过了。”江遇无往后退一步，靠太近了！
　　“那我们散会儿步，好吗？”苏顾南向后挪了一小步，笑着看江遇无。
　　“好，散步。”江遇无垂着眼四处瞟。
　　最后眼神落到苏顾南手上提着的袋子。
　　又急忙转移目光。

　　“小鱼，先休息下。”苏顾南拉着江遇无在公园旁的长椅上坐下。
　　不是才走了一会儿？江遇无虽然不明白为何，但还是跟着苏顾南坐下。

　　坐下来，江遇无的紧张又开始了。他极力的掩饰，眼睛不敢放在苏顾南身上。

　　“小鱼，我有东西给你。”
　　“啊？”
　　苏顾南侧过身在袋子里开始寻找。
　　东西？什么东西？判决书？江遇无脑子里乱糟糟的。

　　“喏，这是之前去山上拜庙的时候给你求一个。等一下，还有，我找找看。”
　　苏顾南把符放到江遇无手里又开始在袋子里翻找。
　　江遇无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符。
　　是保平安的，小小一个却好像有千万斤的重量，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人鼻子发酸。

　　“这个是一片叶子做的标本，我还用玻璃给封起来了，还有这个，是我之前在陶瓷馆帮忙的时候请里面的师傅教我做的。”
　　“还有这个，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觉得适合你，就带来了。还有····”

　　江遇无看着手上摆满的东西，扬起嘴角笑着，又垮下嘴角，模糊了眼。

　　关于收到礼物这件事，在江遇无很小的时候他是收到过的。
　　但后来这些东西都随着消失的母亲不见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
　　更不用说是这样带着饱满感情的礼物。

　　心下一热，那一瞬间他只想抱一下苏顾南，他想，所以他就做了。

　　苏顾南拍拍挂在自己脖颈间的手，江遇无的头抵在他的肩上摇摇头。
　　就让他放纵一次，一次，一次就好。
　　不管以后是什么后果他都愿意承担，老天爷，请您绕过我这卑劣之人这样的感情，万望喜欢的人无灾无难，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承担。

　　苏顾南笑了，抬手回抱他。
　　“小鱼，小乖。”苏顾南放声大笑。惊起树上的飞鸟，向远处飞去。

　　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又在玩面玩了一通才慢慢走回家。
　　其实并没有玩什么，只是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偶尔不经意间的抬眸对视，相视一笑，触碰在一起的手，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都让人觉得放松愉悦。

　　站在分叉路口。
　　苏顾南低下头和江遇无的额头相触，眼神对视上，两人都笑起来。
　　“小鱼，之后见，要去报到了，一定要喊我，我和你一起走。”
　　江遇无笑着点头，“知道了。快回家吧。”
　　苏顾南看着江遇无脸上的梨涡，慢慢靠近。
　　江遇无眼睫颤颤，捏紧手。

　　一个吻，一个很轻的吻落在梨涡上，之后在嘴角停留，又转到唇上相触又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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