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以为我不喜欢她2

　　最后一场考试铃声响起，那些或欢笑或苦涩的记忆，仿佛都随着这一刻定格，留在了过去。

　　这一次程愈没有提前交卷，顺从人流离开考场，视线落在考场外的某道人影上。

　　六月夏初，蝉鸣不休，绿荫下挤满了人。

　　姜云意的脸上带着汗意，午后刺目的阳光未散，落在通透白皙的皮肤上，几可见柔软细小的绒毛，闪着细碎的光。

　　程愈扫了眼四周，刚出考场的学生兴奋雀跃，家长或关切或询问，喧嚣一片。

　　他问，“怎么不撑伞？”

　　姜云意，“我看着时间来的。”

　　今年没有抽到她监考，给了她在考场外等待的机会。

　　姜云意道，“时间还早，要不要跟我去买点菜？你挑点喜欢的，庆祝你高考顺利，脱离苦海。”

　　程愈看着她说话的侧脸，眉眼微弯带着笑意，真心为他高兴。

　　他故意道，“你怎么知道顺利？”

　　“别乱说，”姜云意睨他一眼，“只要你正常发挥，都会顺利的。”

　　程愈现在是年级当之无愧的第一，从上榜就再没有掉下去过。

　　他点点头，没有继续故意反驳她的话。

　　不同于其他学生对未知成绩的茫然不安，他心有成算，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已经意味着结束。

　　程愈跟姜云意要了钥匙，主动坐上小电驴的驾驶座。

　　每次看到他开着她那辆女式的电动车，姜云意都会产生强烈的反差，直到现在都没有习以为常。

　　熟悉了他的操作，她没有多说，顺势坐上后座，“再去趟超市，我们买点零食。”

　　程愈“嗯”了声，开着显然不符合他体型的小电驴，穿插在一众接孩子的家长中。

　　高考结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如同过往与姜家人度过的每一顿饭。

　　.

　　程愈不需要再写学校布置的寒暑假作业，但中午家里没人做饭，姜云意照例给他定了补习班的午餐。

　　不用写字看书，他光明正大趴在课桌上，成为教室内羡慕嫉妒的对象。

　　知道他只是看上去凶，还有人故意拿作业去问他。

　　程愈习以为常，拿着本子看了片刻，抬眼道，“问这么多，给我交学费了吗？”

　　那学生嘻嘻哈哈，“哎呀，给姜老师交的就是给你交的，不要这么计较嘛，程哥。”

　　程愈挑眉一哂。

　　然而大多数时候，饭后他就会消失无踪，只晚上定时出现在补习班外。

　　姜云意以为他是终于解放，出门肆意玩乐，没有在意。

　　如此一个多星期后的某天早晨，她开门正准备出去，看到了靠在墙边的程愈。

　　略带惊奇地打量他一眼。

　　要知道，就算是按时上学的课日，他都是要睡到最后一刻才起的人。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她家门外，实属罕见。

　　姜云意这么想也便这么问了，“今天这么早？”

　　她顺手把准备带给他的早餐递给他。

　　程愈看了眼，今天是早餐店买的包子，直接打开咬了一口。

　　他单手夹着一个头盔，顺手递到姜云意面前。

　　姜云意下意识伸手接住，以为是让她帮忙拿着。

　　直到走出楼道，看到停在面前的摩托车。

　　程愈正好吃完了早餐，包装袋随手扔进垃圾桶，取过她抱着的头盔直截了当给她扣上。

　　姜云意不防，头顶一重，伸手扶了下帽檐。

　　她开口正要说什么，程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硬壳本，往她眼前一晃，“有证。”

　　姜云意抓住他的手臂，定定看过去。

　　是一张摩托车驾驶证。

　　狐疑看他一眼。

　　程愈视线不由自主往她搭在自己手臂上那节葱白指尖一晃，定定神，将东西拍到她手上，“看吧。”

　　姜云意翻开，上面是程愈的照片，看模样应该是近期新拍的。

　　她问，“你这段时间去考证了？”

　　程愈淡淡“嗯”了声，从她手里把东西拿回来，“省的某个老师总是说我无证驾驶。”

　　姜云意弯唇笑了下，这也没有错啊。

　　程愈没问她的意见，直接坐上车，示意，“上来。”

　　姜云意没有迟疑，坐在后座，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成就感。就像自小带大的弟弟长大成人，能送姐姐上班的独立，“真好，都能载着我上班了。”

　　程愈不自在偏过头，轻嘲一声，“哪次没说载你了？”

　　姜云意笑了下，“你知道的。”

　　程愈没应这句话，说了句，“抓紧。”

　　摩托车没有扶手，姜云意扫了一圈，抓住他的衣角。

　　程愈低头状似不经意扫一眼那点细白的指尖，喉结轻动，启动车。

　　他知道男生们千篇一律的小把戏，没有故意加速或者减速，稳稳开到了补习班门口。

　　等她下车，说道，“晚上来接你。”

　　姜云意弯着唇笑，“好啊。”

　　欣然同意。

　　刚拿到驾照的小孩，总是会想要展现他的成果。

　　只是连续几天之后，她忍不住问，“你早上不想多睡会吗？”

　　程愈瞥她一眼，“我闲的慌。”

　　姜云意一时都不知道他这是自嘲还是敷衍了。

　　于是不了了之。

　　第一批通知书下来得很快，程愈顺利考上了邻省的大学，火车三个小时，不近不远。

　　姜云意想了想，给他买了份礼物，打算过几天庆祝宴送给他。

　　她给程愈交了三年高中学费，理所当然准备负担他接下来的四年大学生活。

　　如果是差一点的学校，对她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一类院校补助高，学费不比高中多，何况她本身花钱的地方不多。

　　姜云意没有提前告诉程愈自己的打算，往年大学的学费通知学校都能收到，为时不晚。

　　.

　　程愈是校内高考第一名，虽然不是省状元，学校也给了他一笔不错的奖金。

　　姜云意没让他买手机，开学学校有各种活动，学生套餐比普通套餐便宜，完全可以入学再办。

　　一般学生对于人生中拥有的第一部手机总是怀有期待，程愈却像是完全不在意，点头应了。

　　晚上程愈去参加班级聚餐，姜云意提前跟姜爸爸姜妈妈说了这件事，姜妈妈没注意，还是多做了程愈的份。

　　她道，“习惯了，这不顺手就做了。”

　　姜云意道，“没事，多的米饭明天早上做炒饭吃。”

　　姜妈妈也没在意，转而道，“这次接触的人怎么样？感觉不错就试试，我看好多小伙子都不错的，你怎么都没看上的。”

　　自从跟程愈达成约定，姜云意没有敷衍他，除了不带他去相亲现场，那些人都是见一面作罢。

　　姜妈妈只以为她不喜欢，没有怀疑，只是随着她年纪渐长，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算起来，她今年也28岁了，确实不小了。

　　姜云意道，“感觉还不错。”

　　她这话不是敷衍，对方是政府单位的，情商高，刻意取悦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做得不错。

　　姜妈妈当即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听说男方家庭条件不错，工作也好，你们谈个一两年，正好结婚。”

　　姜云意笑了笑，没说别的不确定的话。

　　事实上，她虽然拒绝过很多次相亲对象，却也不是每次都是她主动提。

　　她的工作瞧着体面，男方同样有不满意的地方。如此见多了，便没了一开始的期待。

　　相亲市场本就参差不齐，他们家只是寻常人家，姜妈妈不是左右逢源的性格，现在这个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资源了。

　　至少姜妈妈不像她见过的某些家长，女儿到了一定岁数，只要是个男的不管相貌如何都能接受。

　　姜云意早先跟对方接触过几次，后续又见了几次面，同意了对方的交往。

　　确认关系的当天，男方提出送她回家，她没有拒绝。

　　男方家庭条件确实不错，长辈都是一个政府系统的工作，有一辆半新不旧的车，在他们这块地方，也是人人羡慕的金龟婿了。

　　姜云意被自己内心的想法逗笑，下车时眼底仍带着些许笑意。从旁人的角度看，就像是与对方交谈甚欢。

　　跟对方道别，她转身，身后又是一阵引擎声。

　　鉴于某个原因，她回头看了眼，果不其然是程愈。

　　程愈没有第一时间跟她打招呼，而是看着那辆离开的车，眉峰微拧，带了点质问的语气，“他是谁？”

　　姜云意只当他小孩脾气作祟，“就是一个朋友。”

　　她认识的人中，有跟姐姐关系特别好的弟弟妹妹，总是对新出现的姐夫抱有敌意。

　　程愈亲眼看着她面带笑意从车上下来，俨然一副打扮过的模样，不像是普通朋友关系。

　　眼前的场景过于熟悉，他不得不多想。

　　程愈眉间郁色渐深，“又是相亲对象？”

　　从前姜云意去见那些人，他虽然不高兴，但心里清楚，她答应的事，不会食言。

　　可如今不同，尤其今天出现的这个人，久违地让程愈有了危机感。

　　至少从前姜云意不会让第一次见面的人送她回家。

　　他们应该已经见过几面。

　　姜云意有些说不出口。

　　程愈已经收回视线，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脸上，想要从中得到一个答案，否则不是轻易放弃。

　　姜云意含糊道，“差不多。”

　　程愈预感不妙，胸腔中似乎酝酿着什么，压低声音忍耐道，“你答应过我，不会谈恋爱。”

　　姜云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生气，眼底有着疑惑，只当他是不习惯。冲他安抚笑了下，故作轻松道，“不是说好了吗？我会等你考上大学。”

　　“所以呢，”程愈下意识握紧拳，“你就不管我了吗？”

　　姜云意微怔，隐约从他的怒火中意识到什么，又觉荒谬，勉强带上笑，尽量温和道，“我没有不管你啊。正好你录取通知书到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程愈压着心里的火。

　　姜云意下意识问，“那你想要什么？”

　　程愈看着她，不说话。

　　短暂的静默，姜云意莫名开始心慌，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再问下去，不然会是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然而话已出口，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程愈上前一步，俯身靠近。

　　姜云意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程愈停住了，静静看她片刻，忽而笑了下，“姜老师，你怕什么？”

　　他问，“担心我会亲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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