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缘

　　"绾，我去明光区那边巡逻，平安区那边你就和王阿元负责。"孙鑫咬了口包子，睁大眼睛地看着厨房，

　　“老陈，今天是肉包子啊！多给我拿两个！”

　　“吃吃吃，就知道吃！自己进来拿！”厨房里传来老陈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

　　“给我拿两个！”孙有站在院门口，对着孙鑫喊道。林绾回来后，王虎便开始休假，大早上就没来小院。

　　孙有孙鑫两人一早看见林绾还吓了一跳，又拍着肩膀打招呼，庆幸可算是不用面对王虎那张臭脸了。

　　林绾刚洗了脸，闻着厨房的香味，跟着孙鑫进去。厨房里面老陈擦着脸上的汗，脖子上的汗巾已经湿透，端了碗就蹲在厨房门口吸溜着白粥。

　　院门口又传来孙有的催促声，孙鑫从锅里拿了两三个包子，撂下一句，“我先巡逻去啦！”就急忙忙地走了。

　　灶台上已经盛好了两碗白粥，和一碟子小菜。锅里包子散发着白蒙蒙的热气。林绾向外瞅了瞅升起的太阳，端着碗就出了厨房。

　　王阿元从外面进来，一见林绾就喜地叫出来，“老大，你啥时候回来的！扬州好玩吗？人抓到了吗？”

　　他两步就跑到林绾面前，佩刀在他身上颠得直响，林绾的脑袋从碗里面抬出来，嘴边糊了白色的米沫，

　　“昨…昨…晚，人…人…不…抓了！”

　　她说得平静，跟走时候的神情完全不同，老陈蹲在一旁，吸溜了最后一口白粥，碗敲得砰砰作响，

　　“不巡逻啦，赶紧吃饭去！”

　　王阿元不服气跨进屋子，锅碗瓢盆被翻得噼里啪啦。

　　没一会儿就嘴里叼着包子，一脸开心地端着碗出来。林绾已经吃完饭，洗好碗，抚摸着腰间的佩刀等待王阿元。

　　王阿元咕隆咕隆喝完粥，碗一撂就推着林绾出了远门，老陈暴怒的声音被他嘭的一声关在里面。

　　“臭小子，光吃不洗，下回别来蹭吃蹭喝了！！”

　　还没出街道，旁边的熟人就一个个打着招呼，

　　"呦，我还说做个看错了呢，还真是林捕快回来了！"

　　“是…的…”林绾乖巧地点点头。

　　“总算是回来了，咱们林捕快就是能干，见天似的天天在外面！这不就是人才吗！”

　　“不…不…不是…”林绾红着脸快步离开，刚走几步又被拦住，

　　“我家孙女也送进捕快学院里！林捕快，你知道韦应韦先生有什么喜好吗？”

　　“韦…韦…先生…对…学生很好，王…婆…放心…好了！”林绾歪着头回想起韦先生的戒尺，怀疑说道。

　　穿过街道，两人一同去往平安区，她们京城小队虽然人不多，但是负责的地方可不少，城东这一片基本上就靠他们巡逻。

　　与各个部门的捕快不同，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一天到晚地在街上巡逻，直到宵禁。

　　平日里碰到什么小偷小摸基本上就地解决，为各个治安所解决了许多不必要的普通案件，为京城的安定贡献着自己微薄的能力。

　　当然闲的时候真闲，但是忙的时候也是真忙。

　　两人并肩从栾平街到有凤街拐过去，老远就听到有人在争吵，嚷嚷着见官，不要脸之类的话。

　　王阿元的脸立即就垮了下来，巡街这么长时间，他早就总结出一个规律。

　　“又是偷情，今天一天是和偷情两个字过不去了！”他巡街这么久，已经总结出自己的一套神奇理论。

　　打个比方，若是今天碰到的是偷情被抓案，那么今天一天就会遇到很多关于偷情的案子。

　　若是盗窃案，就会抓获不少的盗窃分子。

　　林绾抱着佩刀，看着前面哭爹喊娘的场景，心里一哆嗦，那个被抓的偷情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熟人。

　　王妈

　　她依旧抱着两只鸡，嗓门大得像是要把房子震碎，“血口喷人！！谁偷！也不看看这老东西什么样子，又丑又小的，也就你把他当个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借着送鸡的名头接近我家老头！你老头死得早天天惦记别人的，臭不要脸！我看你送的哪是鸡，分明就是送你自己！你个不要脸的丑货！”对面的也不是别人，在这一片也很有名。

　　母老虎柳婆。

　　林绾对柳婆的印象就是天天对外称赞那个已经半秃的老头。她打门前路过的时候还会被柳婆瞪上几眼。

　　眼看那鸡发出悲鸣般的嚎叫，两人眼睛快要爆出眼珠，身体绷紧眨眼就会打起来。林绾连忙奔过去，

　　“住…手！”她这一嗓门让两人之前的炮仗被人掐灭，王妈更是见着林绾就哭，

　　“天哪！林捕快！你快给我做主啊，我一进去就被这疯婆子拽住，非说我勾引她老头！我冤呐！！”

　　“你别以为捕快来了就行，我这都是有证人的！”柳婆不甘示弱，从人群中扯出一个小妇人，又指着王婆，“我今早跟郑家的一起去买豆腐，回来就看见这不要脸的站在院里，我老头连衣服都没穿。”

　　郑家的小妇人红着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林绾往院里看了眼话题人物，那矮小半秃的中年男人果然衣服还没穿好，躲在门口一脸懦弱地看着外面吵闹。

　　“这…个不能…成为两人！有私情…的证据。”林绾往里喊话，“柳…叔，你…先说…为什么…不…穿衣服。”

　　“没有不穿，热我就敞开一些。”他弱弱地开口，在场之人都听清楚。

　　“那…王妈…，今…日他…定…鸡了…吗？”林绾又看着王妈。

　　王妈颇为不好意思地瘪瘪嘴，“没有。”她又赶紧说道，“虽然没有，但是我知道柳婆子看着她老头，我这是特意上门卖的。谁知道她不在，她家的还散着衣服。”要是她知道，她打死也不进来。

　　眼看柳婆不相信，还想争辩什么，林绾直接一锤定音，“捉…奸…在床，随…意…污蔑他…人名誉…是要…蹲…大牢的？”她凌厉地看着柳婆，王阿元在一旁直接拿着麻绳吓唬两人，

　　“不然都跟我去一趟治安所待两天！”

　　柳婆一看绳子和两人身上的佩刀，黑着一张脸转头就回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片刻里面就传来柳树的哭声和柳婆的咒骂，“你不张嘴啊！我一回来你不说！！”

　　“呜呜…我说了，你没听到！”

　　“你还顶嘴！你反了！”

　　屋里又传来砰砰声和哀嚎声，在场看热闹的恨不得顺着门缝敲两眼。王阿元连忙驱散旁人，“别聚众啊，散了散了”

　　王妈还提着两只鸡，笑呵呵地过来跟林绾道谢。

　　接下来这一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林绾接到二十多起关于偷情的案子。中间周明明找到两人，跟着林绾述说了一下关于黄金贼的案子。如她所料，上面压根就没人把这个案子当回事。

　　两人忙乎一天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热了一身臭汗。王阿元打了两桶水，在老陈的黑脸下快速地洗了脸就跑。

　　王虎中间送来了一条鱼，孙有孙鑫两人回来时候怀里抱着不少糕点。

　　“见鬼了，你们两个还能带东西回来。”老陈抽着水烟瞧着一桌子的糕点。

　　“明光区那边开了个新的小吃店，买一送十，我们哥俩刚好遇到这个活动。哪能不买点吗？”孙有一边拆油纸，一边叫着林绾，

　　“绾，过来，我记得你最爱吃糕点了。”

　　林绾接过一块红豆酥，咬了一口，满口的红豆香直冲脑门，甜得人心里发慌，她放下糕点，嫌弃地推远一些，又看看其他的油纸里，不知道味道是不是都这么腻，

　　“哪…家…新开…的店，味…道这么…特别。”林绾看着一块绿豆糕，长得怪好看，就是味道不太行。这样的水准要不了两天就会在京城关门大吉。

　　“安林轩。”

　　林绾一听这名字全身愣住，怔怔地看着这个糕点，回想起沙漠里，李今流从怀中掏出的那个红豆酥。不明白李今流买的那个红豆酥是不是她手里拿的这个，

　　想到那些贼的下场，她深吸一口气再不肯碰上一点。

　　孙鑫拿起就咬了一口，眉头一皱忍住想要吐的冲动，连忙灌两碗井水，眼睛晕乎乎地看着糕点，

　　“乖乖，怪不得买一送十。”

　　糕点被放在桌面上一动没动，老陈唉声叹气地念叨两人乱花钱，给细心地收起来放在厨房里。

　　八月。

　　天更热了，林绾带着王阿元整日巡逻，京城总是热闹又平静，大家对她这个女捕快很是和善，平日里总是有人送一些东西给她，林绾红着脸拒绝。

　　不过她运气好了许多，时常能碰到一些店做活动，王阿元在一旁嫉妒得眼都发红，有天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些香，把林绾供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好运多多，希望他能遇到一生挚爱。

　　林绾只觉得他有病。王阿元痛哭流涕地哭诉。

　　最近家里催婚催得急，他再找不到心仪的，他妈就要将他的夜叉表妹许给他。

　　王阿元表示，他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娶他表妹。

　　林绾收了香放在胸前，闻了两下，然后微笑表示祝福。

　　王阿元在后面痛不欲生，想要出家。

　　九月。

　　她一次也没去过安林轩，她害怕万一碰到李今流。

　　后来，她想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李今流或许真的不喜欢她，那个夏天的野外，她听见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喜欢，或许仅仅就只是喜欢而已。

　　算不得什么。

　　十月

　　盛夏总算是快过去了，知了的叫声也慢慢少了起来。小院里的葡萄接了很多，林绾把吃不完的葡萄都摘了下来打算酿一些葡萄酒，这是王妈教她的。

　　她想找些事情做，在不巡逻的日子里。

　　这样日子好像就会过得快一些，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李今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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