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诚惶诚恐

　　脑子不够用的段尧怎么也想不明白。

　　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章华年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会……需要这么大一笔钱？借钱竟然还和借到蒋螽斯身上去了……

　　不对啊章家不是房地产起家吗，这些年不是蒸蒸日上怎么还要借钱哇？

　　段尧是真搞不懂。

　　“别想了。”夏眠抚平段尧越来越紧锁的眉头，“来帮我分析这些东西。”

　　东西指夏眠在实验室里的发现。

　　实际上实验室应当废弃有段时间了，高端机器上蒙了薄薄一层灰。

　　实验室早前被夏眠洗劫过一番，有价值之物都被搜刮进夏眠的神奇裤兜。

　　有价值的，是一些纸。

　　夏眠一张张把纸掏出来。

　　实验数据、成果报告、收入明细以及某不知名工作人员的日记。

　　实验数据一堆英文名词，看不懂，粗略判断是有关于人与其他生物的共存实验。

　　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成果报告是人与不知什么东西的共存成功率，达到了惊人的92.21%，存活率最低的是人与牛共存率，只有19.83%。

　　收入明细，一个月能赚大约十个小目标。

　　而日记……日记质感很好，皮质书套，纸张不粘连，不过日记上的字可以用鬼画符来形容。从二零一八年开始，时间跨度足足有五年。

　　【二零一八年九月一日，今天是新工作开始的第一天，老板发了这个本子叫我们工作人员每天写日记，说是陶冶情操，要求每个员工每天至少写一百字才达标。这也太难了吧，我大学四年都没怎么写东西。哎呀实在憋不出来几个字所以写些字凑字数有一百了我停手了。】

　　【二零一八年十月一日，工作满一个月了，工资很丰厚，工作很轻松，除了老板是个傻逼外没有什么缺点。老板说想要搞出一件开天辟地的大发明哈哈哈就凭我们这些臭鱼烂虾？一个月了我们有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吗，一群二十出头的人能搞出什么哇。】

　　【二零一九年二月十三日，研究团队成立了。啧，被赶鸭子上架了。团队领头羊是那个姓吴的小年轻，比我还小，脑子里想法挺大。他说要研究生物细胞共存技术，老板听了相当开心咧。吴小年轻钦点我当他的助手，啊呀他不会真的以为他的想法能成功吧？】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八日，我真的有点撑不住了。研究团队各个打了鸡血一样，就这么想把实验做出成果来？我知道要是出成果绝对是医药史里程碑一样的存在，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做不到加班到凌晨三点好不容易结束工作还要毫无怨言在这里写捞什子傻逼的日记！嗯，老板给大家送来咖啡和五倍加班费了，看在钱的份上，我尊敬老板。】

　　【二零二零年十月一日，研究成功了，老板很高兴，发了大红包。好吧我承认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吴小年轻的确很有能力，他有厉害的想法，也有匹配的能力。值得高兴的是，这项技术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了。如果能做到人与壁虎细胞的共存，人类的断肢修复就不是那么大的难题了。嘿嘿，这可是我参与的项目喔，与有荣焉！】

　　【二零二零年十月二日，吴小年轻被绑架了，我们也被监视，我们必须为（涂黑）做事，不然都得死，包括家人。老板死了。老板……老板除了傻逼一点，没什么不好的，他给钱真的很大方。我们出不去，我们的成果还没来得及向外公布，我们却已经要玷污自己的成果了。】

　　【二零二零年十月十三日，我受不了了。我们所有人都被严密监视，没有人生自由，甚至上厕所超过三分钟就得被拖出来！我受不了！那群疯子竟然想要让人与尚活着的生物共存！我们搞的实验不过是人与动物植物细胞的结合，怎么做得到生物共存？！】

　　【二零二零年十月二十九日，疯子组织送来了实验材料筹备清单，问我们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哈哈，他们果然是疯子，热衷于触碰违反法律法规的事，而我是助纣为虐的人。我不想的，但他们打人很疼，我没什么问题，但我怕他们找上我的家人。】

　　“二零二零年十一月一日，购入猪猡十只，实验正在筹备中……猪猡？”段尧的目光落在猪猡配图上。

　　图片上的生物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手臂两条腿。

　　是人类啊。

　　没想到即使穿书了，也避免不了碰见这样的事情。

　　人类与生物细胞共存实验。

　　人类与生物共存实验。

　　差了两个字，实验内容却天差地别。

　　那个挟持了所有实验人员的组织叫“第四面墙”。

　　夏眠领着段尧往井外游，对“第四面墙”组织的信息缓缓道来。

　　“二十年前，锦药市发生大案，三十七名花季少年少女被残忍杀害，警方找到他们时……”夏眠修改了一下措辞，“他们首尾相连，一个躯干配上四个不同的四肢。”

　　哦，被分尸然后同不同的人进行肢体缝合，并且将脑袋和别人的屁股缝到一起。

　　好恶心……

　　“犯下这起案子的是‘第四面墙’组织，这个案子也是‘第四面墙’第一次犯案。该组织八名成员，十年前抓捕归案，因社会影响恶劣、牵扯甚广，故全员死刑。”

　　“都死了？”段尧脸色不太好看。

　　既然都死了，那这个“第四面墙”是？

　　“五年前，‘第四面墙’重出江湖，烧毁了锦药市市政大楼。死亡人数上百，但‘第四面墙’组织无一人落网。”

　　哦，是继承了上一任“第四面墙”的遗志的新人。

　　“所以……”出了井，夏眠还想说些事情。

　　段尧打断了他。

　　“你是否记得，我才刚刚成年？”段尧面色苍白。

　　他只是个平凡的……大概算平凡的、刚接触玄学界没半年的、高二学生而已。即使按年龄算，他也不过刚满18岁，非得要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事情吗？

　　这座实验室，总让他想起过去的事情，很不舒服。

　　“抱歉。”夏眠止住话语，轻轻抱扶疲累的段尧。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段尧说出自己的分析。

　　“长达五年的实验。实验初期，是一家小公司老板遇上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想要做出惊天动地的壮举——人与生物细胞共存。这项技术一旦实现，则有很大可能借助生物的特点，治愈人类现阶段不可逆转的伤害。”

　　段尧回想着。

　　“这一阶段耗费了小公司老板的多年积蓄，也透支了实验室人员的身体健康，不过大家都很努力，最终拿得出可人的成果。”

　　“成果出来第二天，‘第四面墙’绑架实验团队核心人员，逼迫团队进行人体实……唉。‘第四面墙’组织的目的是通过科学手段实现人体进化。傻逼。”

　　段尧没忍住，骂了一句。

　　“虽然日记里没有提及，但通过收支情况可以得知，在被‘第四面墙’胁迫下实验如火如荼开展，制作出不少副产品。

　　“副产品的产出为实验室带来了丰厚利润，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延长了‘第四面墙’组织的耐心。

　　“实验过程中某些人类发生异变，变异生物被杀死后吴院士将其投入藏河村地下河中。这一举动导致河水污染，‘第四面墙’花费大量资金投入河水污染治理……”

　　这个组织在保护环境方面还挺有原则咧。

　　而让段尧和夏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除了那张欠条外，没有任何东西与章华年有关联。

　　按时间线来算，二零二二年章华年已经加入了藏河村地下实验室，此时的实验团队已被“第四面墙”掌控，进行伤天害理的研究。

　　现在是二零二三年十一月，章华年进入实验室足足有不小于一年的时间，却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不，可能不是没有留下记录，而是所有记录被提前销毁！

　　章华年的身上，绝对藏着秘密。

　　分析资料是个很累的活，哪怕夏眠只是分了三分之一的任务给他，段尧的小身板还是撑不住。

　　段尧睡去。

　　夏眠带着段尧来到了藏河村村长家。

　　村长浑浊的眼珠在眼眶转了半圈，谄媚笑道：“恩人回来了。”

　　村长很识时务，没有询问夏眠怀里人的来历。

　　夏眠点头，算是回应了村长的招呼。

　　“恩人快些回房间吧，夜深露重，再晚点儿估计得下大雪。”

　　大雪啊。

　　晶莹洁白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掩埋所有脏污的、黑暗的过往。

　　段尧一夜无梦，醒来时身边躺着的就是夏眠。

　　夏眠眼下有淡淡乌青，比医院里工作时的样子还要憔悴。从九月份王有才车祸开始，夏眠已经连轴转了两个多月。

　　他好像一直没有休息过。段尧后知后觉，夏眠虽然嘴上叫嚣要休假要休假，但还是在缺人手的情况下独自担起大梁。

　　哦，我也帮忙了的，不多，但有用的。

　　直到夏眠向上的求援成功达到锦药市，也就是段尧月考出成绩那天，那个时候的夏眠才有机会松口气。

　　交接完任务，夏眠马不停蹄来到了藏河村。

　　……话说，夏眠到底为什么要来藏河村啊？

　　段尧至今不知道夏眠来到藏河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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