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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万人血祭（大修）
“李辞”伤得极重，在地牢下的血池里泡了七天七夜，期间又吃了七对童年童女，才勉强将身上的皮子修补回原状。
第八日出关，他听到皇城丧钟响起，掐指一算，原来是再造大梁的隆兴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太子年幼，太后孤掌难支，蛰伏十年的诸位藩王纷纷以奔丧为名带兵进京，各家长史门客终于等到大展身手的时机，不知疲倦地游走于京城各大世家豪族之间，将朝廷辛苦维持的表面平衡掀了个四脚朝天……
看着光幕上比菜市场还热闹的皇宫大内，刘湘忍不住发问：“皇帝不是留下个太子吗？素女当了这么些年皇后，手里居然一点兵马都没有？她对后宫的掌控竟还不如一个太监总管？”
李佑抬手掐了掐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叫李珉‘宠’出来的。”
刘湘凉笑：“那就没法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是可惜了那孩子，看着还挺听话的。”
李佑跟着叹息：“曜儿确实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只是……”
听话的乖孩子，也是温驯的小羊，见了豺狼虎豹瑟瑟发抖，全无半点人君之相，根本扛不起摇摇欲坠的江山社稷。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菜就是原罪，没本事就要让位，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再敢奢求其他……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差点忘了，你也是个藩王。”刘湘突然拍上他的肩头，“你也可以争一争那把龙椅……”
话音未落，李佑像避瘟神似的远远躲开了。
刘湘被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惊恐逗得抿着嘴笑，纳闷地问：“人人趋之若鹜的龙椅，怎么你就避之不及？”
李佑微微偏头，噘着嘴说：“因为我懒，不爱干那费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皇位是什么特别好东西吗？还不是要夙夜不休的忙活，殚精竭虑地制衡各方势力，最后也落不着一个好，被各种想出名想疯了的杠精拼命找着茬儿骂！我不是冤大头，才不会自找苦吃。”
刘湘：“……”
这话听着，太有她上班时期的牛马味儿了。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就没有那么多无谓的纷争了。”她轻轻叹了声，“你看这上面乱的，人命比草芥还不如，却没有一个英雄人物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不是没有，只是……”李佑看着她眼睛，轻轻地说，“都被这不正常的世道给逼疯了。在人间，一念成魔比求神拜佛更容易，代价更小，见效更快。”
刘湘愣住了。
李佑苦笑：“谁让神佛听不见凡人的哀嚎。亦或是听见了，也权当是耳旁风，毕竟谁会在意蝼蚁的心声。”
刘湘张开嘴，想反驳，却发不出声。
李佑嘲讽一笑，继续说：“其实显不显灵也就那样，都是要供奉、吃香火、截气运，你不干，有的是妖魔愿意干。”
刘湘两眼一瞪，呵斥：“行了，越说越过！”
李佑不以为然：“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刘湘沉吟片刻，咬着牙道：“很对。只是这话千万别去外头浑说，容易扎人心窝，祂们跟咱不是一路，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此言一出，轮到李佑呆愣了。
刘湘见状，噗嗤一笑：“我早跟你说过，咱们四重天和祂们不一样，人家眼高于顶代代相传，咱们这儿是求贤若渴唯才是用。”
李佑耳朵里嗡嗡的：“你是说……”
刘湘点头：“天庭看不上的妖魔鬼怪，四重天却不然，只要听话肯干、努力上进，未必不能得一个正经编制……三界六道本为一体，众生平等不该是句空话。”
李佑眼角一跳，正要开口，被光幕上一声尖厉惨叫打断。
刘湘霍然抬眸，就见那穿黄袍的小太子蒙着眼，被几个小宫女联手推下石阶，吐出一口黑血。
“太子殿下！”
小宫女们惊骇大叫，宫人们旋即围了上来，内殿瞬间乱作一团。
一身孝服的素女面色狰狞地冲出宫门，只一眼，便虚软地跌坐地上，浑身抖似筛糠，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快，传太医……不，去请赵王，快去请赵王！”
说完，她便连滚带爬地扑到儿子跟前，歇斯底里地哭嚎摇晃，全然没有用法力维持孩子生机的想法。
看到此处，李佑满脸问号，脱口而出：“她不是神仙吗？”
刘湘也纳闷：“区区十年光景，不至于废成这样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太子的脸上呈现出死人特有的灰白，气息也越发微弱，直至心跳停止。
太医们急匆匆赶来，诊视完毕，皆是惶恐不安，满脸的束手无策。
“吾儿，伤势如何？”
素女颤巍巍地询问，再抬头时，那张漂亮脸蛋扭曲得如同鬼魅。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神色惴惴，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个敢吭声。
“说！”素女突然爆喝，尽是凛然杀意。
“这……”为首的院判将心一横，“扑通”跪倒在地，颤声禀道，“娘娘，殿下……薨了。”
素女目光一滞，随后神经质地笑问其他太医：“你们说，殿下如何了？”
就她说话这功夫，小太子的胳膊已经耷拉到地上，再无半分温度。
诸太医齐刷刷以头抢地，涕泗横流：“娘娘，节哀！”
“放肆！”素女厉声急喝，“尔等无能，救不回吾儿，有何面目留在世间！来人，拖出去，斩！”
太医们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的内侍堵上了嘴，拖拽出去。
“秋兰，拿本宫令牌，去赵王府，一定要把赵王爷请来。”
“娘娘放心，奴这就去办。”
“皇嫂，殿下如何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不等秋兰动身，李辞便携着一身风尘来到殿中。
“他来得可真是时候。”李佑阴阳怪气地内涵。
“那是因为牠一直都在。”刘湘指了指架子上的心魔种。
李佑尴尬地撇起嘴：“瞧我这记性。”
刘湘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光幕上，小太子的尸身被素女轻柔抱起，送到李珉棺前。她冷静地遣走所有宫人，又亲了亲儿子冰凉的额头，转而跪到“李辞”脚下，哐哐磕头。
心魔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沉声问：“事已至此，你还要继续交易吗？
素女的泪水打湿了她面前阴冷的金砖，哽咽着回复：“当然，我要我儿活过来。”
心魔弯起眉眼，冲她微微一笑：“可你已经没筹码啦。”
素女咬破嘴唇，犹豫良久，决绝道：“不，我还有筹码！”
她倏然抬头，满是血丝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阴戾之色。
“只要你救我儿还阳，我便将月华珠双手奉上。”
“月华珠？！”刘湘惊呼一声，满眼的不可置信。
“月华珠乃广寒宫至宝，岂是你说给就能给的。”心魔明显不信。
“我自有手段，你只管救我儿回来……”
“你有手段盗下月华珠，哪里用得着本座出手。”
“魔头，莫要欺人太甚！”
“这便是你们仙女求人的态度？”
刘湘看到这二位突然翻脸，忍不住嗤笑一声，拍掌道：“这素女真是好本事，不单手眼通天，还黑白通吃。”
李佑冷哼着拱火：“可不是，九天十地，就没她伸不到手的地方。湘君，她当真只是西昆仑的一小仙吗？”
这绵里藏针的话把刘湘问住了。
她思量着反问：“你觉着呢？”
李佑对抛回来的皮球很是直言不讳：“在凡间，这种跳得很欢、行事嚣张的都是小鱼儿。”
刘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得，又绕回来了。
“总不能去月宫借兵抄了瑶池吧！”她几不可闻地呢喃，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李佑眼神一暗，正待持续煽风点火，就听身后传来“咩咩”叫声，回眸一看，他那具半身正摇晃着圆乎乎的大脑袋咧嘴憨笑。
刘湘听到响动，扭头瞅了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大宝儿的笑容好似有着疗愈人心的效果，仅仅一眼，什么投鼠忌器、权力制衡，统统被她丢到脑后，所有焦虑都融化在这可爱的笑容里面。
与此同时，光幕上素女与心魔的讨价还价也接近了尾声。
“除了月华珠，我还可以卖你个独家消息。”
素女见心魔油盐不进，只好亮出最后底牌，加个重磅砝码。
“有关天人遗骸下落的消息。”
心魔闻言怔了一下，朗声笑道：“成交。”
素女瞬时喜形于色。
心魔眼珠一转，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再准备一副灵骨。”
素女脸上的喜色蓦地一滞，惊呼道：“还要再准备一副灵骨？”
心魔轻蔑冷笑：“不然呢？叫你好不容易复活的孩子再经历一遍人间的生老病死，最后魂飞魄散？”
素女咽了口吐沫，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我要我们一家三口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心魔瞳孔红光一闪，笑盈盈地点头：“那就去准备好灵骨。七日之后，万人血祭，你最爱的丈夫和儿子都会在沐天塔得到重生。”
素女愁容满脸，嗫嚅着道：“七日……这般短的时日，你叫我上哪儿再弄一副灵骨去？”
心魔恶意满满地笑笑，不紧不慢地说：“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素女闻言，颓然地瘫倒在湿冷的地上，捂着脸呜呜大哭。
心魔不为所动，走到小太子冰冷的尸身前，幽幽叹了声：“谁叫他是借运而生。”
素女抽搐着咬住嘴唇，半晌，缓缓开口：“听说，魔族有一‘引魂血阵’，可使死人复生？”
心魔愣了一秒，旋即微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素女死灰似的脸上重新燃起希望火苗。
心魔邪魅一笑，用一句话浇灭了她最后的念想：“但你儿子不行。”
素女不信：“为何我儿不行？”
心魔瞪她：“何必明知故问。”
素女神色慌乱，一时间哑口无言。
李佑好奇地问：“心魔这话什么意思？灵骨可以，血阵便不能吗？”
刘湘紧锁眉头：“当然不能。心魔说小太子是借运所生，借的应该是别家未出世孩子的魂魄，若用血阵招魂，招回的指不定是谁。”
李佑蹙起眉头：“她不是仙女吗？为何还要借运生子？”
“仙女不是都能生。素女姐妹原是草木成精，受了九天玄女点化才化作女身……”
说到这儿，刘湘话音突地一顿，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刚刚是不是谁说了句‘万人血祭’？”
李佑愣了愣，脸色也跟着不好起来：“是心魔说，七日之后，万人血祭，她最爱的丈夫和儿子都会在沐天塔得到重生……”
“坏了！”
两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今天是第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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