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夏

　　翌日下午，两人约定在咖啡馆见面，于恒边拿作业边给对面的萧婉恬说：“你先把数学试卷给写了吧，不会的空着，等会儿我给你讲。”

　　“啊……”他昨天只是说一起写作业啊，怎么还教她数学啊，即使是于恒讲，可萧婉恬还是不愿意听，“我直接抄多快啊，还节省时间，你讲我也听不懂。”

　　于恒：“连讲都没讲呢你怎么知道听不懂？”

　　萧婉恬说得理所当然：“数学老师讲的我就听不懂啊。”

　　“是，听不懂了就不听了，也不问，就一直搁那晾着等着抄上完事，就这么积累吧昂，越往后越不会了。”他难得对她阴阳怪气的。

　　“哼！”她被他这么说的有点不愿意了，但人家又确实是在陈述事实，只好闷声闷气地去先做数学了。

　　于恒得意了，就知道这招对她这种性格的人绝对有用。

　　萧婉恬开始写了，他也拿起笔开始写他那一字没动的假期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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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蹭了快一个小时，萧婉恬终于舒出一口气，把卷子往他那推了推：“我做完了。”

　　于恒从她对面挪到了她旁边，开始一个题一个题的给她看。

　　没几分钟，整个选择题看完，他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萧婉恬看他这反应都觉得有点压迫感了。

　　“你蒙的？”于恒问。

　　“啊？”她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是啊，你觉得要是蒙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对于于恒来说，这次数学老师发的卷子算得上简单，可这份算得上简单的卷子，选择题12道萧婉恬错了4道。

　　听了她说的，于恒觉得也有道理：“也是。”

　　他从她错的第三小题开始讲起，拿笔指了指她写的A：“如果我告诉你不是选A的话，那你知道选什么吗？”

　　萧婉恬看了一眼这道题，很快就做出选择：“C吧，我当时就在它俩之间犹豫来着，结果还是没犹豫对。”

　　“所以你为什么会犹豫成A？”

　　“……我实在不知道了嘛，就看着A的选项比C顺眼点儿。”

　　于恒没忍住笑：“看着顺眼？”

　　她点头：“嗯。”

　　他很快收了收笑容，开始给她讲题：“来吧，你看C这个选项，它……”噼里啪啦一大堆。

　　说完后萧婉恬很快懂了：“噢，知道了。”

　　于恒就这么把她错的题挨个都讲了一遍，可越往后萧婉恬越不会，天生不好脾气的于恒说了这么多心态跟一开始比也被她磨的差了点，而且他也是第一次跟人讲题。

　　在讲到倒数第二道解答题时，于恒叹了声气，没什么情绪地说：“这题老师在课上讲过一模一样的。”

　　听出了他的语气，但第一次，萧婉恬忍了，毕竟自己在数学这方面确实挺笨的，她“啊”了一声。

　　于恒没说什么了，继续给她讲正确的做法。

　　可这道题萧婉恬真是一点不会，于恒说的甚至她一开始都不懂，在终于把她讲懂，就差最后一个步骤时。

　　于恒把最后一步给讲完，这步萧婉恬依旧不懂，他没忍住，突然用那他本有的冷漠语气说了句：“你上课都在听什么啊？”

　　“……”

　　“……！！”

　　说完后于恒感受到了旁边的人气场突变，也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什么话和用的什么语气。

　　萧婉恬把笔往桌上一甩，抬头看着他。

　　两人数学成绩差异挺大，在于恒认为很简单的题，在她那里都要思考一会才能写出来，所以他讲得又比较快，萧婉恬可以说是真的让自己的脑子快速运转了，可偏偏越往后就越运转不出来。

　　她一开始先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在于恒要开口道歉的时候，却又比他抢先一步开口：“你凶什么？一开始是你自己想跟我讲的吧，我可没求你，现在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于恒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萧婉恬打断。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什么都是听一遍就懂吗？没那个耐心当初就不该说跟我讲。”她说完就扭头看落地窗外了。

　　于恒终于有了说话的时间，赶紧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他说的倒是真诚。

　　之前这些让他觉得非常难以启齿的话，在看到她生气的那一刻也都不再在乎脸面地说出来。

　　萧婉恬可没这么快就原谅他，依然看着窗外：“我知道，不用你说。”

　　“……”怼的他真是，一时无言以对。

　　几秒后，他再次认真地说：“讲题这件事情，确实比我想象中的难做，但是婉恬，我从来没后悔过。”

　　萧婉恬听的开始心软了。

　　“是，在一次次我认为的你能懂中，我的态度是在逐渐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的确不应该这样。”

　　“之前，你要答案我就给你看，是想对你好，让你喜欢我。而现在在一起了，在这方面，我不止是想对你好了，更想拉着你和我一起进步，你想想，这样不是更好吗？”

　　萧婉恬表面依旧无动于衷。

　　他又开始实行“苦肉计”：“可是我的脾气好像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挺不好的，明明跟你在一起一直在努力收敛着，可还是把女朋友给惹生气了。”

　　他试探地把手搭在她肩上，她没躲，也没回头。

　　没躲，于恒心里就舒了一口气，往她那边凑了凑，继续道：“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好不好。”他停顿了两秒，才把那个从未叫过的称呼说出口，“宝贝，原谅我吧。”

　　萧婉恬心跳都要加速，天啊，她也不想这么快原谅他啊，可是他叫她宝贝哎，而且还叫得这么好听。

　　其实在萧婉恬没躲开他的那一刻，于恒心里就有底了。

　　“原谅我了就回头。”于恒说。

　　顶不住了顶不住了，她回过头看他，可还没看清楚人脸，就迎来了一个吻。

　　考虑到现在的地点，于恒也没有亲得太久，只蜻蜓点水了一下就离开，单手摸着她的脸，大拇指腹落在刚刚被他吻过的嘴角轻轻摩挲着，最后还又带着真诚说了句：“对不起。”

　　“我回头了。”

　　于恒一个人说了这么多，萧婉恬终于开口说话。

　　我回头了，另一层意思，我原谅你了。

　　他笑了：“谢谢宝贝。”

　　萧婉恬控制着嘴角不让它上扬。

　　“继续吗？马上讲完了。”于恒把她哄好就又开始说这个话题。

　　萧婉恬瞬间不觉得甜蜜了：“别了吧，让我休息一会行吗，你讲得这么快我脑子一直在被迫飞速运转。”

　　她拿出语文作业打算写：“你也挺累的吧，先做别的吧，一会再说。”

　　“嗯好。”于恒不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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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萧婉恬把语文作业给写完，才又继续讲的。

　　这次于恒听取意见，讲的比之前要慢很多，也一直在很耐心地讲，真的可以说是这辈子都没这么有耐心过了。

　　这时太阳快下山了，在他们这个靠窗的位置，桌上的试卷正好被照的更亮了，萧婉恬渐渐把视线移到于恒脸上。

　　的确如她所想，阳光穿过他的头发，原本黑色的瞳孔还是被不太强烈的阳光照成了深棕色，少年浓密的睫毛低垂，直鼻下的嘴唇一张一合，正努力保持着他那仅有的一丁点耐心，讲着他最拿手的数学题。

　　难得的耐心，难得的温柔，难得能把柔和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突然想起之前他说她把彭宸烁拍得浑身带光，那现在他又何尝不是。

　　但想想其实也不只是阳光的原因吧，更是他们本身。

　　萧婉恬看得一时愣神，于恒很快察觉到，转头看她，就见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他拍了她胳膊一下，萧婉恬这才猛地回神。

　　“好看吗？”他问。

　　“啊？啊，不好意思走神了，继续讲。”

　　“在想什么？”

　　呃……这是可以说的吗？

　　“就，看你挺帅的。”萧婉恬带着点不好意思，但实话实说了。

　　于恒失笑，还拨了拨头发：“才发现？”

　　她摇头：“不，见你第一眼就这么觉得了。”

　　他又笑。

　　等笑完了又突然转移话题：“行了，继续。刚从哪没开始听的？”

　　啊！萧婉恬发现他对学习这方面真是又正经又严肃又认真。

　　她指了指某道步骤：“这里吧。”

　　——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萧婉恬上午把昨天剩下的那一点点作业给写完，下午画了一下午的画，明天就开学了。

　　课桌早在放假那天下午就已经安排好，都是在原班级里考，座位是按姓氏首字母排的。

　　虽然X和Y在字母表里紧挨着，但他俩的座位还是隔了好几个人。

　　一整天下来，两人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似乎除了早上互相给对方说了声加油，在考完第一场于恒问她考得怎么样，萧婉恬说很好后，就没再说过话了。

　　其他休息时间不是萧婉恬和王昕去上厕所，还专门跟监考老师一起进考场，就是于恒的课桌被几个男生围着在那谈天说地，又或者他和彭宸烁他们直接在外面跟些她不认识的男生玩。

　　在放学坐上车之后，萧婉恬就拿出手机给于恒打视频了。

　　他和彭宸烁一起上学放学，现在他手机响了，彭宸烁道：“女朋友啊？”

　　于恒挺嘚瑟的：“是啊。”

　　接通后，萧婉恬一开始就直接说：“感觉我们今天说的话好少。”

　　于恒想了想：“好像真的是。”

　　不过他很快又说：“没事，等考试过去就好了。”

　　“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如果以后我们不是同桌了，是不是每天都会像今天这样？”

　　于恒突然安静了，这过后，他才说：“不会，这种事情，只要我们想，很轻易就能改变。”

　　萧婉恬很认同：“嗯，我也相信。”

　　于恒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今天脖子是怎么了吗？不舒服？”

　　考试的时候看她一直在仰头，或者是捂着脖子晃。

　　这种你难受了一整天身边的人都没看出，现在突然有人发现了，问你是不是不舒服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感觉自己挺幸福的同时，也佩服他的观察力，居然还注意到了。

　　萧婉恬笑：“是有点儿，应该是我昨天一直在低着头，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睡着睡着就睡歪了，也没枕上枕头。所以现在我这颈椎就一低头就疼。”

　　于恒一时没想到什么，只问：“你怎么还一直低着头？写作业也不该写一天啊，我们那天不是已经快写完了吗？”

　　“我画画来着。”

　　他有点震惊了，原来她有这么热爱啊，自己居然一直没觉得：“你画画画了一下午？”

　　萧婉恬觉得没什么：“嗯。”

　　“你不累吗？”

　　“不会啊，”她笑了笑，“做自己喜欢事情，就不会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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