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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一时间房间的空气像是被冰冻住一般,簿实只看得见何适微冷的眼神。
他启唇,但是又闭上嘴,偏过头。
“没有,我不会做那种对我没有利的事情。”
关键是,他虽然很纠结,但是并没有显露出来,何适怎么看出来他隐藏的心事的?
簿实故意不去看他,很认真的点点头。
“没有躲你。”他肯定道。
何适等了几秒,忽然打开冰箱,将里面的小蛋糕拖出来,捧在手心里。
随后他略带威胁眯起眼睛:“如果不是实话,你将会失去饭后吃甜点的美梦。”
簿实身体前倾,扶着轮椅扶手几乎要蹦起来。
“你!”
何适好整以暇看着他:“嗯?”
簿实悻悻道:“我说,我说还不行?”
他眼巴巴的看着在何适手上发光的蛋糕,继续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打算放弃比赛了。”
是从未预想过的事情,何适愣了下,将蛋糕放在桌子上,他沉默了几秒,问道:“为什么?”
何适的惊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眼底的担忧钦刻浮出眼眸。
他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
簿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团火苗,他推着轮椅上前,趁何适不注意,将他的空间缩小,最终逼何适坐在了桌子上。
簿实坐在下面,一手按住何适膝盖,紧紧盯着他。
“因为我听说,那个比赛,是为了你举办的,何适,你说谎也要换个理由,别把别人当傻子一样玩。”
他不等何适说话,继续开口。
“你在想什么?我引诱出替换你材料的小偷?你作为主办方一员,你会不清楚是谁在搞你吗?”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和整个有资源的官方斗?”
“还是说,你觉得我很好骗,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牺牲掉我一个人的命运,帮你摆脱你被禁锢的人生?”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何适的瞳孔才微微一颤,他完全不顾簿实对他的不尊重,皱眉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舅舅。”
簿实自嘲一声,“你亲爱的家人。”
“他和你,说了什么?”
何适试探的问了一句,但闭上了眼睛。
“算了,以他的性格,应该全说了。”何适松口,“甚至还会劝你,离开我身边。”
他曾经的好友,便是这样,一个一个被迫远离他的世界。
现在盯上了簿实。
以后也会盯上陈贵和陶榆。
何适觉得很累,他整个人靠在墙边,那个轮椅上的少年依然很生气的看着他,和他视线对视上后,气鼓鼓的移开视线。
很有意思的一个少年。
何适观察的这两个月,发现簿实这个人,有着相当严重的自我矛盾。
比如上课困的抬不起头,却不敢像陈贵那样直接睡过去。
比如吃饭的时候纠结菜的品种,导致菜卖完,他只能选一个菜后又开始懊悔。
再比如……
这个人明明和他那么不对头。
但视线和情绪,却已经开始和自己对应。
簿实的脸上藏不住事情,他越掩盖的事情,越容易在表面堆积。
像被沾染了灰尘,轻轻擦拭,全然暴露在眼光下。
何适生起了逗他的心思。
“那你想怎么办呢?如你所见,我这个人已经烂透了,谎话连篇,但簿实,自我揭开伤疤很难,至少我做不到像你那样,随便展示给人看。”
“你觉得你的经历,能引起谁的同情?世界上那么多不幸的人,随便抓一个都比你受的伤害多,你在想什么?”
何适越说越激动,他面带嘲讽,几乎自暴自弃的将之前的礼貌和冷漠全部转化为尖酸刻薄。
冰箱的透光门倒映着他的身影,何适扫了眼,便愣住了。
影子很模糊,何适看不见自己面孔,但那一举一动,和记忆中尖酸刻薄的家庭的脸面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起,他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他明明很想逃离那个地方,他恶毒的想推开所有人,去推开那扇通往自由的门。
但在开门的瞬间,拍打掉向他伸出的那双手。
“何适。”
忽然,一阵清风略过,是那手掌落在他耳畔掀起的风。
何适被迫和他对视。
少爷眼眸清澈,只倒映他一个人面孔。
在何适还没反应过来,簿实忽然一笑。
“我要什么?”
“我要你待我真诚,把唯一的善良交付给我,把你想去的远方一并与我挂钩。”
“如果你想问为什么。”
“我总不能,跟你说,我很莫名奇妙的喜欢一个连真话都不会跟我说的人吧?”
何适脑子像是炸开一样,他懵懂的看着簿实。
“什么?”
簿实叹口气。
“我什么都藏不住,干脆也不隐藏了。”
“没错,我喜欢你,是那种,延续一中校传统那种喜欢。”
一中校传统?
何适思索了下,他清楚的记得陈贵在给他科普校史的时候,说过一中已经连续三届出男胴这件事了。
簿实舔了下唇,来掩饰自己紧张。
“你不用很惊讶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因为我和你一样,只会真诚的说谎,我们打平了。”
何适:“……?”
突然引过来的话题让何适持续发懵。
过了很久,何适颤抖的问道:“男的和男的?”
簿实点点头。
“我们才认识两个多月?”何适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尖锐。
“比起一见钟情,我们磨合的时间够久了。”
簿实肯定道。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只是室友?”何适垂死挣扎道。
簿实斩钉跌铁道:“之前还在磨合期。”
神马他妈磨合期。
何适绕过他 ,慢慢走向厨房门口。
刚刚被自己关住的门成了他逃跑的唯一阻碍。
簿实一伸手,将门锁上了。
“你不是想知道,你舅舅在赶我走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何适摇头:“我不想知道……”
簿实说:“我说--”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何适:“……”
不可能,这孩子之前还在骂他骂他的八辈子祖宗。
何适算是看出来了,簿实这人主打一个叛逆。
越不让做什么。
他越反着来。
何适头痛道:“不,我觉得,你对这个恋爱的定义啊,不是很明白,这个……就比如你喜欢吃蛋糕,但是你也不会只吃一种蛋糕,人也一样,你也不会只喜欢一个人……”
“我只吃这一种蛋糕,而且我已经吃了五年。”簿实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虽然没有考虑过我配不上你这个问题,但我觉得你克服一下,什么都会圆满的。”
这东西怎么克服!
何适真的想摔门,他忍无可忍:“你离我远点。”
他声音极大,在落音之后,外面拍门声忽然接上。
“怎么了?你们做个饭还要吵架吗?奇怪怎么还锁上门了?”陈贵的声音传来,逐渐惊悚,“你们该不会在单挑吧!不能啊何适,实哥他腿不行!”
簿实:“………”
何适:“……”
紧接着,陶榆扭转着门锁,在静默的空间里,优雅的推开门。
没等其他人询问,陶榆摇晃着钥匙,嘲笑:“没见过把钥匙落在锁孔里的,是专门等我们开门的吗?”
陈贵趁这点功夫,钻了进来,巡视一周,发现没有打斗痕迹,松了口气。
紧接着,陈贵又怪叫起来。
“我们在外面快饿死,见北极熊了,你们一个菜还没做?”陈贵吃惊的把所有锅都打开了一遍,“为什么一开始不点外卖!”
簿实对他大惊小怪颇有微词:“你想去你就点,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何适:“…?”
被迫表白的不是他吗?
自己还没生气,他气什么?
何适扫了一眼簿实,后者真的像背过气一样,脸都快拉到北极去了。
白眼也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要,那多浪费钱。”陈贵眼疾手快,夺走了桌子上蛋糕。
“这不是有现成的吗?你俩慢慢做饭吧,我和陶榆胃口小,我们吃这个。”
簿实猛地直起背:“……”
他指着陈贵,骂人的话还没出口,被陈贵按住手指,带着一脸感激:“谢谢实哥,实哥你真好,我会跟班长说,让你打头阵,第一个出现在运动会开幕式场地里。”
说完,生怕被挨打,陈贵一手拉着陶榆,一手提着蛋糕,跑去了客厅。
一路上还哼着小曲,却灭不掉簿实心中的火气。
经过陈贵这么一闹,簿实才从自我矛盾中脱离出来,只剩下羞耻。
他竟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之前的死对头表白。
虽然他们之间关系缓和了,也比其他人知根知底一些,也确认自己对何适有着不一样感情。
但谁会刚一确认喜欢对象就去表白的啊!
簿实感觉自己一生的脸面都要丢完了,他吞咽了下口水,偷瞄了眼何适。
何适已经没有之前的震惊,甚至坦然面对着他。
“你的请求我已经知道了。”何适说,“这很正常,你不用自责,你只是稍微变态了点,情劫比别人晚了点,慢慢会好的。”
簿实:“???”
谁变态?
他一没动手二没动口,就落了个变态罪名了吗?
簿实一处气打不过来,他扶着墙想要站立,整个人踉跄了下,向前扑去。
何适下意识勾住他后背,一手扶墙,向上一抬头,嘴角堪堪略过簿实薄唇。
何适闷哼一声,勾紧了簿实后背,另一只手直接按住了簿实的后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红色胎记上显得白皙。
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客厅啪嗒一声,灯光全部透了过来。
陈贵和陶榆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姿势,手里挖起的一块蛋糕落在地上。
此处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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