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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
因为,不想让云姨看到,芸绯穿的是那件翠绿的棉纺衣服。
翌日一早,
虎妞儿就带芸绯绕着路,偷偷的离开县衙。
芸绯一路蹦蹦跳跳,很开心。
早上起来时,发现有人帮自己封了根。
还把身边的坚硬的小石块给帮忙清理掉。
“还是有人类喜欢小草的。”芸绯心里满足。
拉着虎妞儿的手一蹦一跳。
“虎妞儿喜欢狗吗?”
“喜欢啊,以前我还养过一只小狗,毛绒绒的,可惜它没长大就死了。”
“毛茸茸的?那虎妞儿喜欢绿色吗?”芸绯提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觉得我最喜欢的颜色是橘黄色。
就是太阳升起时候的颜色,洒到芸绯身上特别美。”
虎妞儿沉醉的回想着:芸绯脚踩草地,身披着朝霞来树屋的样子。
“噢。”芸绯既开心又有点失落。
“芸绯,我们去悦来客栈吃小笼包子吧?”
虎妞儿很想知道昨天早上的四笼包子到底多少钱。
“嗯嗯”芸绯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热热闹闹的客栈大堂,热腾腾的小笼包子供不应求。
“唉,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下午,街上那嗷嗷乱跑的几只猪,竟然是西关的那群地痞。”
“什么?”众人吃惊。
“昨天下午,滨河大街上不知哪里跑出来几只猪,嗷嗷乱跑。
都惊动了巡防队,大家都去抓猪了。
为了这只猪,听说巡防队和驻防的三营都打了一架,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另一个食客睁着大眼,好奇的问。
“打完架,去杀猪,火都起好了,结果那猪就在三营官兵的眼前,变成了王老二。”
“还有后来的事。”有一个食客接话了。
大堂众人又纷纷转头看向他
“眼前到嘴的猪肉没了!官兵们恨不得把他们几个活剥了吃人肉。
后来还是把他们押送到了县衙。”
“据他们几个交待说:傍晚时候,他们调戏了一个姑娘。
然后就被仙人施了障眼法一般,看到眼睛里的是猪,但自己感觉身体还是人身。
一说话,还会发出猪叫,只能疯狂逃跑。
假如再晚一会儿变回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褪毛宰杀了。”
“准是仙师施法惩戒这几个地痞,让他们几个也尝一尝受人欺辱的滋味。”
大堂之中又响起一个声音。
虎妞儿和芸绯在角落默默的听着。
虽然虎妞儿不想去承认,但现在不得不无奈的确信:
他们口中的仙师,说的就是自己和芸绯。
每一次,传言被听到耳朵里,都在敲打着虎妞儿:
芸绯是神通广大的妖精,而自己却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凡人。”
“自己怎么样才能配得上芸绯呢?”
四笼包子下肚,虎妞儿去付钱。
掌柜的认出仙师,又是推辞不肯收钱。
看掌柜如此,虎妞儿心里也不想付这四百文包子钱。
想到芸绯也吃了包子,就坚持一文不少地,付了她们两个的早餐钱。
你来我往的推攘之间,被人听到了:
原来这个麻衣少女,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仙师!
包子也不吃了,纷纷下跪,
乞求: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看着这阵仗,虎妞儿丢下钱,拉着芸绯就跑。
两人气喘吁吁,在没人处停了下来。
“ 什么叫天下天平?”芸绯边喘边问。
“就是不再打仗了,然后没有人失去自己的家和家人。”
“呜呼六歌兮歌愈悲,天下太平竟何时?”声音从另一个街道中传来。
虎妞儿和芸绯闻声望去,又见是昨天那道人,一瘸一拐的出现在街角。
道人见是她两个,脸色瞬间失望,索性连腿瘸也不装了,直直地就路过二人。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芸绯问道?
“我是在为百姓悲伤,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我从长安这一路走来,到处是国破家亡的景象,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多艰难。”
“国破家亡,国破家亡。”虎妞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反复在嘴里低声念叨。
“你从长安来?”虎妞儿又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我可是前朝宰相魏征之十六代玄孙,观紫薇之气落于龙脉之角,
特来此地寻真龙,定国安邦,为百姓开创天平。 ”
“可你连肚子都没吃饱。”芸绯听到了道士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哼,果然夏虫不可语冰。”
道士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生气地反击芸绯。
“那你赶快去吃点东西吧。”虎妞儿将二百文钱塞到道士手中。
“我可是前朝宰相魏征的十六代嫡孙,可不是要饭的。”道士再一次强调自己的身世不凡。
“宰相家的后代,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虎妞儿好奇的问。
丝毫没想起来:自己可是皇家正统,现却以打猎为生。
“蜀国皇帝刘备知道不?他可是刘邦的十九代玄孙,没出山之前,不也在卖草鞋吗。”
魏思庄不服气的对着虎妞儿说到。
手里还玩世不恭的惦着那二百文钱,哗哗的摇晃着。
虎妞儿知道刘备,也知道刘邦,但还真不知道他们有这么个关系。
“我不知道。”虎妞儿诚实作答。
“唉,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魏思庄掂着,自以为凭本事赚的钱,
大声编排着虎草二人扬长而去。
“他说的‘夏虫不可语冰’是什么意思?”芸绯又问了起来。
“我们好像给别人钱,还被人给骂了。”虎妞儿后知后觉的,找芸绯确认此事。
“什么?”芸绯等着虎妞儿的进一步解释。
“‘夏虫不可语冰’可能是说——我也是猜的,就是说:
有一种虫,就像草一样,春生秋死,没有见过冬天,
就......”
虎妞儿也是狐疑的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芸绯仿佛又被那只黑狗精当头打了一棒,脑袋里面嗡嗡的,耳朵也叫了起来。
“芸绯,你昨天回到家是什么时候了?你爹爹和娘亲有没有问你,这几天都跑哪了。”
看到芸绯异样神色,以为芸绯是生气了,迅速转换话题。
“父母啊,对!爹爹娘亲她们也出去玩了。” 芸绯被打断了沉思,慌忙回答。
“母亲在生我之前就死了,我到秋天也会死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芸绯心底响起。
城外传来急促的战鼓声.....
街上百姓闻声匆忙逃回家。
虎妞儿和芸绯听了战鼓声,愣了几瞬。
“来得这么快!”虎妞儿心想。
“走,不管它,我们去成衣店,给你买裙子。
我的芸绯穿裙子肯定会比仙女还要漂亮。”
“我的芸绯”四个字像一股暖流,顺着耳朵,流到心房,激荡起眼泪。
芸绯跳到虎妞儿的怀里,紧紧搂住了虎妞儿的脖子。
“真好,还有个一个能抱紧自己的怀抱。”
晶莹的泪珠,透过粗糙的麻纺布料,浸润虎妞儿心口细腻的皮肤......
在急促的战鼓声里,匆匆逃难的人潮中,两个少女在街头紧紧相拥。
“走吧,去卖漂亮裙子。”芸绯快速的平复了心情。
“既然,自己的母亲是这样,所有的草都都是这样。
春生秋死,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在虎妞儿紧紧的抱抱里,嗅着让人安宁的味道,芸绯一瞬间就想通了。
“找个机会一定要给虎妞儿说清楚。”芸绯在心底下了个决定。
终于找到了成衣店。
但兵灾当前,老板急于关门,并没有接待她们。
二人失望离去。
太阳炙烤着街道,莫名其妙的氛围压抑着两人。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的走在回县衙的路上。
“芸绯,我有事情,跟你说。”
终于,虎妞儿郑重地叫住芸绯。
“......”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芸绯心里升起了莫名地紧张。
“我,那个......”虎妞儿吞吞吐吐。
“......”芸绯期待着。
虎妞儿提了一口长气:
“谢谢你,一直不嫌麻烦的陪着我。
没有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会怎么样?
修行的事情,我不懂。
但是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一定要跟我说。
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去做。
在我寿命里的每一天,我会给你烧香火,做功德,念你的名字,喊一万遍......。”
虎妞儿止住了华语。
“那个......,.....那个,请受我一拜。”
对着芸绯,真诚的做了一个长揖。
“.....”
芸绯瞪大眼睛,无语的看着虎妞儿。
虎妞儿起身:
“也求求你,以后成了神仙,住在天上,也要记住我好不好?”
本来计划着是要给芸绯磕个头的,话到关头,虎妞儿还是放弃了。
“二郎真君,就是这小妖精吸收了法宝。”哮天犬和二郎神杨戬站在云端。
“卑贱草芥成了精还是草芥,我自有法宝对付。不过得先......”
“好一招‘借刀杀人’,二郎真君果然妙计,英明神武.......。”
“没事情的时候,多读点书吧,出门别说是我的狗。”
杨戬有点尴尬地带哮天犬乘云离开。
“哇,太好看了。”
虎妞儿和芸绯一进汀芷阁
就发现了房间里面的衣裙。
虎妞儿看着芸绯身着,红靛相间的齐胸襦裙,白白的小碎花装点着裙面。
衬着芸绯俏丽灵动。
“虎妞儿你怎么没有换上呢?”
“那个......”
虎妞儿还是不太想穿着,他们准备的宫装。
“快去嘛,我想看虎妞儿穿花裙子。”
“咱们先去东花厅吃饭吧,回来再穿好不好?”拉着芸绯的小手就走。
“咱们会和我爹爹和云姨一块儿吃饭,跟他们吃饭也不用讲太多规矩,但还是得注意一下子......。”
在后花园的路上,经过昨天的大石头。
虎妞儿不经意间扭头寻找了一下。
“虎妞儿在找什么?”
那大石头边有点臭臭的,芸绯想起早上起床时,闻到飘过来的狗屎味。
“没啥,就是一个东西,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咱们先去吃饭吧。”
“哈哈,你不知道昨天我多霉气,在这条石板路上踩到了狗屎。”
“那为什么大石头边,会有味道。”芸绯问道。
“可能是我带过去的 ,我在石头边蹭狗屎。
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给一棵狗尾巴草封了一把土。”
虎妞儿当个笑话,说着自己的糗事,逗芸绯开心。
“不光是这样,你还把狗尾巴草,周围的小石砾给扒拉开了。”
芸绯十分骄傲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小仙师。”
芸绯觉得此时并不是,说出真相的好时刻。
齐允礼去了城门楼前线。
虎草和云姨一起,三人吃过午饭。
“云姨,你还会用狗尾巴草编小动物吗?”虎妞儿问道。
“我想要很多狗尾巴草编的狗。”
“好呀,不管多少,我都能给你编出来。”
云姨看着虎妞儿闪着童真的眼睛,想到了虎妞儿小时候。
那是个黄昏,和三娘一起,在山坡上边放羊,边带娃娃。
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用狗尾巴草,编了一个小兔子,送给了唐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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