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恋

　　伊葵怔了下，而后抿唇，回他道：“感觉…还好。”

　　季垣初唇边笑意勾人，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来。

　　很快，班上的同学陆续到齐。
　　大家瞧着季垣初，视线随着他而动，不由窃窃私语。
　　“他怎么来普通班了。”
　　“帅是真帅，就是太过堕落。”
　　“有谁还记得他一开始是学林班的。”

　　伊葵听着，心头针扎般疼。
　　心脏明明变得强壮，但好像比从前更脆弱，听不得一点关于他的诋毁。

　　升旗仪式结束，大家回到教室。

　　季垣初个高，坐在靠窗末尾，这时，趁着班主任还没来主持纪律，有个女生大胆地到他桌前，告白道：“季垣初，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吧？”

　　班里蓦地一下炸开，男生们吹着口哨起哄。
　　“勇啊，温加姿。”
　　“你想追季垣初很久了吧？”

　　话题中心的男生，桃花眼半阖，抛落着打火机，“老子有人了。”

　　温加姿眼神黯淡一瞬，随后又道：“没关系，我会等你分手的。”

　　男生们起哄得更厉害，爱看这热闹。

　　季垣初压根没正眼瞧她，一副冷淡混球的模样。

　　伊葵坐在座位上，远远望着。
　　原来…他又有了新女友。

　　心头道不明的难受。

　　晚上，伊葵回到家，从书桌抽出已完成的情书，捏起一角踌躇不决。

　　最后她下定决心，将信封放入书包。

　　第二天，教室没见到他的身影。
　　好像又旷课了。

　　伊葵微微失落，但也没气馁，继续等他来上课的时间。
　　只可惜这回，她好像永远错过了。

　　班里关于季垣初的消息，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临时放弃空手道比赛，被教练永久性取消比赛资格。
　　有人说他学习成绩早不行了，只不过借着缺考当遮羞布，学也不想上。
　　有人说他被家里人放弃，现在躲去日本，像个窝囊废。

　　信息缭乱复杂，季垣初的形象越来越模糊，渐渐成了大家口中的笑料，他们幸灾乐祸地评价，浪子堕落。

　　伊葵静默不语。
　　书包里的情书像沉入海底的石子，似乎没有窥见天光的一天。

　　-

　　季垣初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开学第二个月。

　　他的头发短了些，穿着黑T，插着兜推门进来。

　　上课的老师一愣，问他：“你哪个班的？”

　　季垣初走到末尾的空位，边拉开椅子边说：“都是一中的，计较哪个班多没意思。”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他一扫而空。
　　大家偷偷低头忍着笑，班里骚动不已。

　　女老师有些挂不住脸，戒尺拍到讲台，规训道：“安静，别吵！”

　　她又看向季垣初，“你下课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季垣初嘴角扯了下。

　　下课后，女老师抱着电脑走下讲台，临走前瞧了眼季垣初。

　　男生低头玩着手机，散漫又倦怠，旁若无人一般。

　　过了会儿，他好像终于察觉到老师严厉的眼光，抬起头。

　　季垣初收起手机，还算赏脸地回：“要不您叫家长来，我懒得去办公室。”

　　吵闹的教室静了会儿，然后变得更吵。

　　女老师无可奈何地离开教室。

　　伊葵抿直唇线，在一片嘈杂中回过身，看向季垣初。

　　那个叫温加姿又去他的桌前，热情大胆地示好。
　　“季垣初，你刚才很酷诶，我没见过比你更酷的人。”

　　季垣初没理她。

　　伊葵轻轻收回视线，指尖伸到桌洞，按到最底下的情书。

　　没一会儿，上课铃声敲响。
　　再过两节课，就是大课间，时间会充沛些。
　　她打算那时候再递上情书。

　　还没到课间操，女老师中途打断第三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课。
　　他问女老师：“张老师，怎么了？”

　　对方是关系户，新上任的语文老师，竟然找来了校长，说要主持公道。

　　班上的同学都一阵惊讶，季垣初这是惹到不好惹的老师了。

　　伊葵心揪了下。
　　担心他因此受到处分。

　　季垣初把玩着打火机，一派事不关己，仿佛跟他无关一样。

　　校长和颜悦色道：“季同学，出来一下吧。”

　　他没动，漫不经心道：“还整小孩告状这一套呢。”

　　张老师年轻气盛，看样子非要季垣初给她道歉。
　　校长招了招手，让张老师一起进来，随后，他温和道：“这是个误会，我刚知道季同学在日本的K-1大赛中取得好成绩，国家队破例收取，为景城一中争了光。”

　　“……”
　　张老师愕然。

　　班里讨论声络绎不绝。

　　校长便跟张老师道：“你也别跟学生计较了，实在看不过眼，就去教别的班。”

　　张老师喉咙一紧，“……行吧。”

　　她看在校长的面子上，原谅了季垣初，最后也同意改去教16班。

　　这个小插曲结束。
　　班主任目送两人离开，又瞧向季垣初，说：“我之前听其他任课老师说你成绩好，没想到你体育项目也那么强，难怪校长对你另眼相看。”

　　“大家多向季垣初学习吧。”班主任挺高兴他能有此成就，“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季垣初眼神漠然，只颔首回应班主任，没吭声。

　　-

　　到了大课间，因为天气缘故，学校取消做操。
　　学生的休息时间更长了。

　　17班教室，大家围在季垣初周围，加起来有好几圈，好奇那个K-1比赛。

　　其中有个男同学是懂行的，讲道：“是不是那个竞技类的空手道比赛？听说能进场的都是热门选手，没有生面孔。”
　　季垣初一下子拔高到为国争光，放在哪个人身上，都是了不起的成就。

　　大家真心实意地簇拥他。

　　季垣初反应冷淡，也不怎么搭理他们。
　　温加姿又在找机会套近乎。
　　还有其他暗藏心思的女生，也在若有似无地讨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季垣初有点烦了，正打算起身离开。

　　这时伊葵慢慢走过来，差点撞到他的桌角。

　　季垣初伸手扶住桌，倒是没有再动，身体靠回椅背。

　　余下的同学注意到伊葵背着手，不免起哄：“这是想要告白啊？”

　　伊葵脸颊发烫，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越来越大。

　　温加姿面色铁青。

　　季垣初就这么坐着，没有吭声。

　　伊葵双手别在背后，掌心紧捏情书。
　　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还伴随着隐约的疼痛。
　　此时此刻，她忽然害怕心脏病再次突发，即便已经做完手术痊愈了。

　　原来当众表白，需要比想象中更有勇气。
　　她好像…有点承受不住。

　　伊葵不敢抬眸看他。

　　起哄声令人难堪，像在攻击她的自尊。

　　季垣初终于有了反应，散漫地盯过来。

　　周围嘈杂渐小，就在伊葵心疼得难受想逃的时候，一股力道抓紧她的手腕。

　　那封被捏得皱巴巴的情书，因此松落。

　　季垣初牢牢捉住她，单手接住信封，懒洋洋道：“我收了。”

　　这是…答应她的意思么？

　　伊葵心跳乱成一团，呼吸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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