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家的千层套路

　　塞西烧得迷迷糊糊的，吐了两次，最后吐的都是酸水。

　　“啊啊啊，你是小鬼吗！”被迫照顾病患的立原道造无比暴躁，但是面团一样的人打不得骂不得，还得供着。
　　不，供着都要考虑垫子够不够软。

　　吃完药睡了没半个小时又吐的一干二净的塞西什么也没说，乖巧地躺在床上，享受照顾，嘴角疯狂上扬。

　　立原道造有点手痒：“你那个病真的是假的吗？”
　　他指的是面部表情管理失控。

　　塞西眨了两下眼睛：“应该？”

　　黑手党阴森森笑了两声：“你最好确定是真的，不然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塞西：“……”

　　疲惫导致的发热来得快，但不算什么大病，小睡一会温度就降到了37.2℃。

　　之后塞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裙，着装得体地再次被进到顶层办公室。

　　夕阳斜下，墙壁地板都附上一层薄红。
　　黑手党首领面对落地窗而坐，侧脸看着进门的少女：“要来一杯绿茶吗？”

　　塞西不喜欢被问问题，那会让她感觉她做错了什么，在被责问。
　　但是米勒公爵不会允许一个在名利场唯唯诺诺的继承人，各种应对方案也被机械般地灌进塞西大脑。

　　“我的荣幸。”米金色长卷发的少女轻提裙摆，露出精雕细琢过的微笑假面。

　　“你的手机，现在物归原主。”不知道被技术组拆开多少次的手机又被推了回去。
　　半长发的男人提着茶壶，拉家常一般问：“在横滨住的还算习惯？”
　　“挺好。”

　　“塞西很喜欢我家旅馆的餐厅？”
　　“的确比较和口味。”

　　“那就好。”
　　森鸥外慢慢抿了一口热茶，切入话题：“塞西到横滨是来投靠临时监护人的吧。”

　　未成年在成年前不具有支配遗产的权利，塞西想要动用那笔金额，必须经过“收养人”或者“监护人”的允许。
　　不过她到了横滨，调换了律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抱着什么心思也不难猜。

　　“对监护人并不满意吗？”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塞西不动声色地挡回去。

　　家庭教师耳提面命无数次的对话技巧已经深入骨髓，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能像背书一样做出回应。
　　她甚至感觉灵魂一分为二，一半应对着窥觑她监护权和大笔遗产的黑手党首领，另一半在发呆。

　　穿越前的塞西和这个塞西都是塞西，相差无几的身世，不同的是那个世界有真正的文豪，还有漫画里的东京、横滨。
　　塞西怀疑过飞机是不是直接穿透了次元壁，但是不一样的。

　　虽然都是塞西，都是16岁，不过她的外祖去世的更早，遗产也早就散光了。
　　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再经历一遍，这种微妙感让塞西有些恍惚，像开着大号打游戏二周目的感觉。

　　而面对二周目玩家的boss就不那么幸运。

　　话题和空转的车轱辘一样一个小时也没能前进一步。
　　森鸥外喝完一杯茶，润润有点干的喉咙。
　　老狐狸有些可惜，这年头小孩不好骗：“我能知道塞西在横滨寻找的监护人是谁吗？”
　　他自认横滨本地没几个他不敢招惹的人。

　　塞西一顿，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的监护人是谁。
　　作为二周目玩家，她私以为监护人没什么用。

　　“哪怕是监护人也不可能随意调用我的资产。”
　　“但是监护人有权决定是否继续投资或是停止投资吧。我记得米勒家族前不久才在东京投资了一座主题公园，预期的赢利率很高。”

　　放弃套近乎和利诱，森鸥外转向威胁。
　　不能操控那笔遗产，但他有的是办法折腾。

　　塞西太阳穴顿顿地疼，她当然记得那座主题公园，还答应包场带宝可梦们去玩。
　　森鸥外是真的很难缠，不过塞西也不会常驻横滨，组合事件后她还赖在这里没走，就是为了赶在涩泽龙彦之前带留在横滨宝可梦离开。

　　花钱消灾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又被快速否认。
　　给出一笔资金的确能让她在森鸥外这里获得更大的优待，但却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还会养大胃口。

　　“与森首领的聊天非常预约，可惜我今天有些乏了。”塞西决定使用拖字决，不过森鸥外不打算放人：“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塞西没胃口的话，要试试我家孩子喜欢的草莓蛋糕吗？”

　　“这可是爱丽丝的珍藏呢！”森鸥外从凳子起身，又瞬间带上慈祥父亲的假面，“是不是，爱丽丝？”
　　“林太郎讨厌！蛋糕是爱丽丝的！”
　　“要跟好朋友分享哦！爱丽丝酱。”

　　看着森鸥外和他的异能力自导自演，塞西的头更痛了。
　　冰箱里的蛋糕被端上桌，精美的包装盒下一片狼藉。
　　草莓被抠的一干二净，奶油也被抹得到处都是。

　　森鸥外：“……”
　　塞西：“……”

　　森鸥外把蛋糕盒子扣上：“稍等。”
　　“塞西如果感觉累了，就下楼休息一会吧，有什么需要可以说，港口黑手党的企业非常丰富，绝对能满足你的需求。”

　　塞西起身，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在她身后合上。
　　隐约间她听到了森鸥外办公室电话响。
　　接着，熟悉的电子音回到身边。

　　【您真的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亲爱的小主人。下次您再拜托在下离开，请容在下拒绝。】

　　【洛托姆——】

　　熟悉的唠叨数落着塞西，包括且不限于在睡觉前喝茶。

　　塞西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对了，为什么洛托姆能找过来。】
　　知道洛托姆可以在电器中移动，港口黑手党肯定做出应对。

　　而清楚知道港口黑手党内部调动和布局的人，【是太宰治。】
　　太宰治几乎全部推理对了，不过他误判了宝可梦对于塞西的意义，没有料到塞西会选择独自留在可怕的港口黑手党，而提高宝可梦的逃脱概率。

　　洛托姆：【他找到在下，询问了一些警局内部的消息作为交换，告诉在下进来得方法。】
　　【此外，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也来了，您马上就能离开。】

　　【他不是出差了吗？】塞西料到武侦会出手，但没想到这么快，【是柯南做了什么？】

　　洛托姆：【不是。是因为他是您的监护人。】

　　塞西：【……】

　　塞西：【啥？】

　　洛托姆重复：【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先生，是您本该面见的监护人。】

　　塞西：【……】
　　塞西：【卧槽！】

　　洛托姆：【请注意您的语言。】

　　＋

　　震惊得绝对不止塞西。

　　十多分钟前的森鸥外：我自认横滨本地没几个我不敢招惹的人。
　　现实：啪！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塞西背后的资金过于雄厚，异能特务科也不可能看港口黑手党全部吞下一家独大。他现在拒绝福泽谕吉，面对的就是另外两家组织的联手打压。

　　权衡利弊之后，森鸥外也忍不住感概，难怪上一个监护人敢把肉包子扔在横滨地上。
　　“真羡慕福泽阁下白得了一个乖巧的养女呢，只是您真的能发挥她百分百的价值吗，利用英国人的资本，横滨可以比现在更好。”

　　福泽谕吉表情有一瞬僵硬，不知道是因为白捡了个十六岁女儿，还是因为森鸥外明目张胆讨论瓜分别人遗产的缘故。

　　古板清廉的剑客看着那个从电梯出来的女孩，神色复杂。带着剑茧的手落在塞西肩头，护着她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地盘。

　　港/黑大楼外，国木田开车，太宰治在副驾驶，塞西跟着福泽谕吉坐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木头。

　　在车快到武侦楼下，停在路口红绿灯前时，福泽谕吉突然问：“你讨厌黑手党吗？”

　　“……”这个问题不好答，塞西偷瞄了几眼福泽谕吉的表情，又通过倒车镜看了几眼太宰治，最后选了个应该没错的答案。
　　“讨厌。”

　　良久，福泽谕吉叹了口气，摸了摸塞西的头。
　　塞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确定真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才慢慢放松。

　　车停在武侦外，福泽谕吉带塞西先下车。
　　国木田去停车，他瞥了眼赖在副驾驶不走的某人，咋舌。

　　太宰治是真的很好奇那份文件除了有监护权外还有什么，如果只是带塞西回来，国木田再去异能特务科借几个人后再去港/黑要人，结果也是一样，并不需要社长专门回来一趟。

　　“让我猜猜，是跟黑手党有关……”

　　“太宰！”国木田没自信不被太宰治套话，但是，“这件事在社长决定之前，不准打听。”

　　国木田将车停好。

　　那份文件是托孤，且还讲述了一件令人难以相信的往事。

　　十八年前，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小姐隐姓埋名和留英学医的医生偶然相遇。
　　拥有不屈灵魂的年轻人坠入爱河的速度超乎想象，但同样骄傲的人谁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家乡。
　　最后回国参军的医学生抛弃了这份爱情，而已经怀孕的贵族小姐因为愤怒同样做出了一个荒唐且傲慢的决定……

　　塞西会被送到日本横滨根本不是偶然。

　　福泽谕吉回到办公室，展开收在袖子里的信纸：

　　无奈将孩子远送，对森鸥外是否愿意接受这个孩子的恐慌，黑手党的环境是否适合塞西成长未来的怀疑，全都包涵于委婉的担忧之中。
　　寄信人将塞西托付给福泽谕吉，而福泽谕吉也的确感受到了这份重量。

　　每一个孩子都有知晓父母所在的权利，为人父母，也该尽到响应的义务。
　　但将这件事代入到塞西和森鸥外身上……

　　福泽谕吉忍不住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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