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农村当总裁

　　待村民们各自散去，保安室里只余下茶香袅袅。

　　李默默特意留下了走在最后的汪阿姨。她深知这位质朴的农村妇女心底最深的渴望——无非是两个年过三十的儿子能早日成家
　　立业。

　　汪阿姨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惭愧，搓着粗糙的手：“小李经理，你看看你这么忙，对我这么一个老婆子还这么掏心窝子地
　　好……我还来给你添麻烦，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她之所以对李默默格外客气，是因为之前她公公重病，求医无门时，是李
　　默默帮忙联系了市里的专家，甚至悄悄垫付了一部分药费。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她一直记在心里。

　　李默默上前，自然地握住汪阿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的手，声音温和：“阿姨，您快别这么说。能帮大家解决问题，让
　　咱们茶东镇的日子越过越好，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我回来创业的初心。”

　　“阿姨除了嘴上说声谢谢，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谢你……”汪阿姨眼眶有些湿润。

　　“阿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往前看。”李默默笑着打断她，语气带着点轻松的调侃，“不过啊，我估计您以后说不定
　　还得更感谢我。”

　　“哦？”汪阿姨疑惑地看着她。

　　李默默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秘而不宣的笑意：“我们园区里，有好几个从隔壁村招来的女孩子，年纪和您家儿子相仿，人也
　　踏实本分，都还没对象。我看您家两个儿子也都单着，要是有机会，我帮您悄悄搭个线，您看怎么样？”

　　汪阿姨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喜笑颜开：“哎呦！真有这样的好事？小李经理，那你可真是我们
　　家的□□人了！我们全家都得对你感恩戴德！”

　　“我也私下跟那几个姑娘聊过，她们也有成家的想法，就是工作环境比较封闭，接触的人少。”李默默解释道。

　　汪阿姨激动地握紧了李默默的手，力道之大，让李默默微微吃痛，但那份殷切的期盼却让她心头温暖：“那……那你要为阿姨
　　多留心留心啊！有合适的，千万记得告诉我！”

　　“您放心，汪阿姨，我心里有数了。”李默默笑着保证。

　　“好好好！有眉目了，你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汪阿姨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送走汪阿姨，一直跟在身后的公关部主管朱欣悦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担忧：“李经理，您这样给村民承诺……万一最后没
　　成，或者过程中有什么岔子，您就不怕她们失望之下，再来闹事吗？到时候反而更麻烦。”

　　李默默转过身，目光掠过窗外生机勃勃的园区，思索片刻，语气坚定而清晰：“朱主任，你想想，我们企业的宗旨是什么？是
　　发展农业，帮助农民，真正撑起农村的半边天。信任是相互的，如果我们因为害怕担责任、怕麻烦，连一个真诚的承诺都不敢
　　给，又怎么能赢得村民真正的支持和信任？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这家扎根于土地的企业，又如何能长久地做下去？”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理想和务实交织的光芒：“村民的想法其实很单纯，就是想把日子过好，过得有奔头。我们满足他们这
　　个最朴素的诉求，也就是在实现我们自身的价值。”

　　朱欣悦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李默默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由衷的钦佩。这位年轻的顶头上司，看似温和，内心却有着超
　　乎年龄的魄力和远见。

　　“好厉害的一个李经理啊！”就在这时，一阵带着笑意的鼓掌声从门口传来。

　　李默默循声望去，只见穿着一身利落西装套裙的李雨娜，不知何时已站在保安室窗外。

　　她妆容精致，气场十足，见李默默看过来，优雅地向后一挥手，立刻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硕大、闪烁
　　着幽光的黑曜石貔貅走了过来。

　　李雨娜红唇微勾：“听说李经理的园区一切都走上正轨了，我今天特意过来看看，聊表心意。祝李经理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如
　　同这貔貅，只进不出！”

　　李默默有些意外，所谓无功不受禄，她与李雨娜仅有一面之缘，这份礼显得有些突兀。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该请人进来：
　　“李总太客气了，快请进。”

　　李雨娜袅袅婷婷地走进来，目光在简朴的保安室内扫过，笑道：“我今天是客，李经理不会就这样把我拒之门外吧？”

　　“怎么会，李总说笑了。”李默默引她坐下，心里却暗自思忖，这位李总此次前来，恐怕不止是送礼那么简单。

　　“这个貔貅，”李雨娜指了指那尊气势不凡的摆件，“是黄总亲自挑选的，他最近在外地出差，实在抽不开身，特意嘱咐我务
　　必送来给你，讨个彩头。”

　　一听到是黄立阳送的，李默默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面上不动声色，客气道：“让黄总费心了。李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方，请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在办公室安置好那尊沉甸甸的貔貅，李默默为李雨娜沏了杯茶：“李总，感谢您百忙之中还特意过来一趟。”

　　“哎，别总李总李总的叫，多见外。我比你大几岁，要不嫌弃，就叫一声李姐吧。”李雨娜接过茶杯，姿态亲昵。

　　“李姐。”李默默从善如流。

　　“这就对了嘛。”李雨娜抿了口茶，笑容意味深长，“我再忙，也得抽空来看看‘嫂子’不是？”

　　李默默脸颊微热：“李姐，你真会开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李雨娜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黄总在我耳边念叨你的好，我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说他遇
　　到了一位如何有魄力、有智慧、又善良动人的女性，简直把你夸成了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李默默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李姐，你和黄总……
　　看起来很熟？”

　　“你说旭阳啊？”李雨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语气带着追忆，“我们是湖北老乡，当年一起白手起家，创立了旭阳达远。后来
　　嘛，我觉得直播电商更有前景，就自己出来单干，成立了现在的网络主播公司。说起来，我们既是战友，也是老朋友了。”

　　“你们老家也是湖北的？”李默默有些惊讶。

　　“是啊，怎么，你也是？”

　　“嗯，我红安县的。”

　　“哎呀！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红安的！”李雨娜惊喜地拍了下手，“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格外亲切，原来是老乡见
　　老乡！”

　　“他乡遇故知，确实是人生一大喜事。”李默默也笑了起来，因这层同乡关系，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融洽了许多。

　　聊了几句家乡风物后，李默默终究没忍住，将话题绕了回来：“李姐，那你……能给我说说，黄总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吗？” 她想从另一个侧面，更深入地了解那个让她心绪不宁的男人。

　　“他啊——”李雨娜拖长了语调，眼波流转，“别看他平时嘴上好像油腔滑调没个正形，其实骨子里是个特别真诚、特别有责
　　任感的人。做事有担当，对人也很细心体贴。说实话，”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李默默，“要不是当年黄总没看上我，觉得
　　我太有主见，性格太强，估计早就没你什么事啦！”

　　李默默脸一红，嗔道：“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李姐当年‘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李雨娜咯咯笑起来，“等你们俩请喝喜酒的时候，多敬我几杯就行！”

　　“李姐，你这说得也太远了……”李默默脸颊更烫了。

　　“不远，一点不远。”李雨娜摆摆手，状似无意地提起，“哦，对了，我好像还听说……长天鸿志的那位张董，对你也很有点
　　意思？”

　　李默默心里一紧，连忙否认：“李姐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没有的事。”

　　“是嘛？”李雨娜挑眉，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可我听说，你之前开的那辆车，就是他的？这关系，可不一般哦。”

　　“那车我早就还回去了，是他又派人送了过来。”李默默解释道，微微蹙眉。

　　“这样啊……不过，咱们黄总要是知道了，估计醋坛子都得打翻喽。”李雨娜笑着打趣，随即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了解那
　　位张董吗？”

　　李默默摇摇头：“接触不多，李姐了解吗？”

　　“我嘛……了解一些。”李雨娜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黄总和他早年创业时也认识，但两人理念不合，后来就分道扬镳
　　了。这位张董呢，能力是有的，就是为人……比较霸道独断，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什么事都必须按他的意思来。这点，我想你
　　应该多少感受到一些吧？”

　　李默默想起张董几次强硬的做派，点了点头。

　　“还有嘛……”李雨娜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有些话，我也不太好说。”

　　“李姐，你但说无妨。”李默默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我就简单说两句。”李雨娜压低声音，“这位张董，在私生活方面，风评确实不怎么好。隔三差五，总有些花边新闻传出
　　来，听说还有女人拿着……拿着怀孕证明去他公司闹过，搞得挺难看的。”她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这番话，如同在李默默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她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直觉性地远离了张董，选择了与黄立阳接触。李雨娜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今天这剂“预防针”
　　打得恰到好处。

　　又闲谈了几句，李雨娜便起身告辞：“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

　　送走李雨娜，李默默回到办公室，心情却无法平静。李雨娜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让她更加确信，黄立阳才是那个值得托付的好
　　男人，而张董……则是个需要远离的麻烦。

　　然而，她刚定下心神，销售部主管蔡晶晶就拿着一份清单来找她签字。

　　“李经理，这些是我们初步筛选出来，准备接洽的商超和批发商名单，请您过目。”蔡晶晶汇报着工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
　　向李雨娜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你认识她？”李默默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她……是不是叫李雨娜？”蔡晶晶试探着问。

　　“对，你们认识？”

　　“不算很熟。”蔡晶晶斟酌着用词，“我以前在别的公司时，因为业务往来，和她们一起吃过两三次饭，有点印象。”

　　“哦？什么印象？”李默默装作不经意地问，心却微微提了起来。

　　“就是……感觉她和旭阳达远的黄总，关系好像……挺亲密的。”蔡晶晶回忆着说，“吃饭的时候，举止比较随意，像是认识
　　很多年的老朋友，或者……更近一些。”

　　“哦，这样啊。”李默默垂下眼帘，接过清单，语气平淡，“没事了，清单我先看看，你去忙吧。”

　　蔡晶晶离开后，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李默默看着手中的清单，上面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挺亲密的”这几个字，像魔咒一
　　样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她试图理清思路：李雨娜和黄总是老乡，是曾经的创业伙伴，关系好是自然的。可是，为什么李雨娜每次提起黄立阳时，眼神
　　总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她们真的仅仅只是朋友吗？如果关系真的非同一般，李雨娜又怎么会如此“大度”地在她面前极
　　力说黄立阳的好话，甚至撮合他们？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李默默的心。她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关注起李雨娜，或者说，是开始关注
　　黄立阳身边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女性。

　　这难道……是吃醋了吗？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跳。

　　想哪儿去了！她立刻否定，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工作中。

　　可偏偏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正是黄立阳发来的信息。

　　“李经理，貔貅收到了吗？可还喜欢？”后面跟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李默默盯着屏幕，手指悬空，犹豫了一下，才回复：“收到了，挺好的。” 她心里憋着关于李雨娜的疑问，想直接问，又觉
　　得显得自己太小气，不够信任他；不问，那股酸涩又好奇的感觉却又堵得慌。

　　黄立阳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洞察她的心思，很快又发来一条：“就不打算多说两句吗？比如，问问这貔貅有什么讲究？或者……
　　问问送貔貅的人是谁？” 后面跟着一个坏笑的表情。

　　李默默被他这近乎挑衅的话弄得有些气闷，回道：“你想说自然会说，难道还要我追着问吗？”

　　“看李经理这态度，似乎不是很想听啊。那算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黄立阳居然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

　　李默默盯着手机，一口气堵在胸口。这人！说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频频看向手
　　机，期待着下一条消息的提示音。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足足九分钟过去，聊天界面依旧安静。

　　李默默有些坐立不安了，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她拿起文件，又放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发过去：“你就是
　　这么跟女生聊天的吗？”

　　信息石沉大海。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又过去了……

　　李默默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点亮手机屏幕，那种等待的焦灼感，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确实被这个叫黄立阳的男人影响
　　了心绪。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机终于“叮”了一声。

　　黄立阳：“是不是等得着急了？” 附带一个得意的表情。

　　李默默立刻嘴硬回复：“等什么着急？”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当然是等我啊。”

　　“谁等你了！”

　　“看来是等我等得还不够久，需要让你再等等，你才会承认在等谁。” 他还在故意逗她。

　　李默默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不跟他绕圈子了：“别卖关子了！”

　　“是你自己说不想听的呀。” 他发来一个无辜的表情。

　　李默默深吸一口气，终究是败下阵来，打字问道：“那你和李雨娜，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出口的瞬间，她感觉脸上有些发
　　烫。

　　屏幕那端立刻发来两个字：“哈哈。”

　　李默默蹙眉：“‘哈哈’是什么关系？”

　　“是很友好的关系？” 他还在打太极。

　　“快说！” 李默默忍不住用了感叹号。

　　“如果我说了，算不算坦白从宽？” 他还在讨价还价。

　　“没有如果，必须坦白！” 既然问了，她今天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别吓我，我一紧张，说话就语无伦次，还容易忘事。” 他发来一个瑟瑟发抖的表情。

　　“别装！”

　　“真没装，你看我多怕你。感觉以后跟你在一起，肯定被你吃得死死的。”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亲昵。

　　李默默的心跳因他这句“在一起”漏跳了一拍，但此刻更关心答案：“那我问，你答？”

　　“好。”

　　“你……是不是跟她有过……那种关系？” 她鼓起勇气，问得尽量含蓄。

　　“当然有关系。” 他回得很快。

　　“什么关系？” 她追问。

　　“老乡加合伙人啊。” 他答得理所当然。

　　“我问的不是这个关系！” 李默默有些气结。

　　“那是什么关系？说明白点嘛。” 他故意装傻，发来一个吐舌头的搞怪动漫图像。

　　“你？！” 李默默感觉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

　　“快说！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在屏幕那头笑得像只狐狸的样子。

　　“别急嘛，” 黄立阳终于不再逗她，“电话里说不清楚。过两天我出差回来，当面跟你交代，保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
　　不好？”

　　“不行，就今天！” 李默默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很容易就卸下了平日里冷静理性的面具，流露出小女儿的情态。

　　“不要太心急嘛，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他还在逗她。

　　“今天，我就不矜持了！” 她几乎是咬着牙发出这句话，带着点豁出去的任性。

　　然而，这条信息发出后，黄立阳却再也没有回复。

　　李默默看着再无动静的手机屏幕，脸颊绯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她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带着撒娇和逼迫意味的对话，
　　已经完全暴露了心思。这个狡猾的男人，用他特有的方式，让她一步步放下了防备，露出了最真实的情绪。

　　她将手机扣在桌上，心里五味杂陈，却又隐隐期待着他口中那句“过两天”的当面交代。感情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她，似
　　乎已经落入了对方精心织就的网中，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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